轟!
一聲巨響。
密密麻麻暗影,如同吹拂的冷風,向著驟然亮起的光倏然而去。
遠處。
站在氣墊船上的凱勝什麼都看不見。
之前衝擊波靜下之後,還能見到的李博陽與謝米爾老師的身影,剎那之間就消失在他的眼中。
接著就聽到「嗤啦」一聲,就像是粉筆的尖端在黑板上用力的划過,難聽而又刺耳。
地面顫抖,一道道裂隙毫無徵兆的驟然出現。
然後就是一連串的「砰砰砰」,地面一個坑洞接著一個坑洞,就像是某個無形巨獸,正在用力的捶打地面。
一股暴虐至極的氣息,從看不見之處勃發而起。
這氣息是如此的強橫不講道理,在凱勝察覺到的瞬間,身體就不由一軟,半跪而下。
邊上的羅米也好不到哪裡去,臉色鐵青,肌肉鼓起收縮數次,偏偏就是站不起來。
躲在駕駛室中的兩名駕駛員更是狼狽不堪,一名年紀大一點的,哆哆嗦嗦的濕了下身,年紀輕點的也不知是走運還是倒霉,兩眼一翻暈厥了過去,倒是不用面對此時的窘態。
「這就是五階的力量?」羅米又是不甘又是嚮往,睜大眼睛死死的望向遠處,試圖看出一點什麼。
可惜他沒看到任何人的存在,只看到不斷晃動的光影,只看到毫無徵兆就崩裂的大地坑洞裂隙,只看到似是被某種力量所影響,逐漸浮起的細小石礫。
接著光芒驟暗,一面暗影之牆呼嘯著向周圍擴散開來。
羅米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就想躲避。
可在那暴虐氣息的壓制下,他根本動彈不得。
沒有任何意外,所有人被暗影之牆橫掃而過。
身體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是視覺卻猛然一暗,就像是被迫戴上了一雙厚重的墨鏡,看什麼都黑乎乎一團,簡直猶如瞎了一般。
駕駛室中還醒著的那名駕駛員,哼都沒哼一聲,就也如願昏迷了過去。
還清醒著的凱勝與羅米,只覺得周圍的聲音漸小,似乎在這詭異暗影籠罩之中,一切嘈雜也隨之靜謐。
他們的思想,他們的念頭,甚至也隨之逐漸遲滯。
就像是痴傻了一般,直愣愣的看著遠方。
時間像是被扭曲,空間像是被凝固,他們就像是被琥珀困住的兩隻小蟲子,還有一點點殘存的念頭,能感知到周圍的變化,然而卻什麼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待到那黑暗光幕的籠罩中,亮起了一道刺目至極的光。
他們才恍然夢醒,面面相覷,這才發覺兩人的雙目已然赤紅,淚水不受控制的嘩嘩而下。
接著他們就聽到了一聲——哐!
這聲音猶如晨鐘暮鼓,直指人心,讓人莫名感動的同時,身體又是一僵。
待到這聲音消散之後,周圍的光線才恢復正常。
那種酥酥麻麻讓人若有所悟,卻又什麼都沒悟出來的感覺才一併消失。
暴虐的氣息此時一頓,瞬間由強轉弱,最終消失不見。
凱勝呼了一口氣,想要站起來,這才發現腿已經麻了,根本站不起來。
他頓了一下,轉頭看向羅米。
羅米搖頭苦笑,顯然也麻得不輕,只是仍然忍不住心中好奇,「師兄,你知道剛剛是什麼情況嗎?」
「我沒聽說過這種能力,我也沒在書本上看到過,似乎是領域,但與領域相比又太過孱弱他走的路好像和我們不一樣。」凱勝猶豫了一瞬,不是很確定的說道。
煙霧散去。
消失的身影再次出現。
李博陽稍顯狼狽,呼吸有些急促,衣服稍有破損,光環消失不見。
謝米爾老師依然站在原處,仿佛根本未曾動過。
半晌。
「為什麼最後的時刻收手了?」謝米爾問道。
李博陽揚了揚手,無力的笑了笑,「老師,我們又沒仇。」
「就是啊,你也太過分了吧,不是說好就兩招的嗎?」
謝米爾聳聳肩,「我的百式,一招百拳,沒錯。」
「」李博陽眼角抽抽,一時間有些無語。
然後他就看到謝米爾老師轉頭,看向遠處的氣墊船。
李博陽一愣,「老師,你這是想走了嗎?」
謝米爾回頭瞥了他一眼,「可以確定你確實擁有五階實力,既然如此我還留在這裡幹嘛?」
「難不成我還應該擔心一名五階會在骨層外圍出事?我還不至於蠢到那種程度。」
接著伸手指了指右邊,「我記得那邊應該有個地堡,如果你想要有個基地的話,那邊應該很合適。」
李博陽不由笑了笑,「謝謝老師。」
謝米爾就像是沒有聽到李博陽的道謝,反而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手。
環繞在李博陽身邊的光帶,給他一種奇妙的排斥感,無論他揮了多少拳,依然打不穿。
但似乎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全面防護,幾道拳風仍然穿透了過去。
正當謝米爾以為一切已經塵埃落定的時候。
他的視線陡然一暗,陷入【目盲】。
不,更準確一點說,是視覺、聽覺、觸覺、感知所有的能感受到的感覺,統統暗了下去的【目盲】。
若非半殖體的本能強悍,就只這一下,謝米爾就得輸。
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當謝米爾逐漸習慣這古怪的【目盲】狀態的瞬間,眼前突然就亮起了足以讓人瞎眼的亮光,接著耳邊又傳來一聲更為詭異的鐘鳴。
謝米爾的身體在那一瞬間,頓了一下。
李博陽操控的光帶,輕輕的從他身前一掃過,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但謝米爾知道,自己輸了。
如果是生死之戰,憑著半殖體的防護能力,謝米爾頂多輕傷。
但若只是交手比試,謝米爾確實輸得心服口服。
可他仍然有很多不解。
這種力量明明詭異莫測,卻仍然給他一種奇妙的熟悉感。
謝米爾抬頭看向李博陽,「那麼現在我就要走了,所以我走之前,你可以解釋一下嗎?」
李博陽也不說話,伸手丟給他一枚信息晶體。
表情古怪的接過晶體,謝米爾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眼前的這名學員了,「你這是一開始就計劃好的?」
「雖然中途出現了一點意外,但是結果還可以。」李博陽沒有否認,「信息晶體裡面存著的,是延續《全優基礎形》的新路,我將其稱之為元能因為目前我也處於探索階段,所以別抱太大希望,里只是一點基礎以及推論和猜測。」
雖然是到戰線躲清靜,但李博陽可沒想讓自己的影響力降下去。
他本來的想法是——到達黑鐵戰堡一兩個月後,再將元能基礎信息發放出去。
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好容易到達黑鐵戰堡了,黑鐵戰堡居然沒了。
李博陽心情有些複雜。
儘管他不知道黑鐵戰堡內到底有多少人,可死了幾百人肯定是有的,傷感之餘更多的則是無奈的憤怒。
甚至還有種,莫名變成天煞孤星的荒謬感。
不,他可比天煞孤星厲害多了。
天煞孤星頂多克父克母、克親克朋、克一切親近之人。
他可倒好,連黑鐵戰堡的大門都沒進去,就把黑鐵戰堡給克沒了。
所以他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又道,「此外老師,我還是有些好奇,請問你知道黑鐵戰堡最強戰力是幾階嗎?」
正將信息晶體收入懷中的謝米爾回道,「黑鐵戰堡處於骨層外圍,這裡的骨層生物頂多也就處於三階層次,極少會出現四階所以這裡的最強戰隊,應該是三階四階混雜。」
「只是面對魔窟生物,戰堡的最強力量不是人力,而是用來威懾的湮滅彈。」
「如果距離夠近,哪怕是五階也必死無疑。」
說著,謝米爾老師看向了黑鐵戰堡的殘骸,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事實上除了新生領主暴動推平黑鐵戰堡這種可能之外,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本來這種可能是不能說給你聽的,不過現在你已經證明了你的實力,聽聽倒也無妨。」
「什麼可能?」李博陽追問。
謝米爾老師與他對視,「血魔跨空間打擊。」
「說得直白一點,就是血界內的頂階魔窟生物,撕裂了空間直接轟平了黑鐵戰堡。」
「由於跨界打擊的空間遲滯性,黑鐵戰堡即便對此毫無反抗能力,也依然還有一分鐘左右的時間。」
「這一分鐘的時間,足夠他們發射湮滅彈了。」
血魔?魔窟血界頂階生物的稱呼嗎?
領主生物之上,是血魔?
李博陽愣了一下,忍不住也轉頭看向黑鐵戰堡殘骸。
此地瀰漫的湮滅彈輻射,幾乎完美的闡述了謝米爾老師剛剛提出的可能。
「血魔生物一般是幾階?」
「不知道,大多數的血界血魔都無法穿過血界屏障,即便穿過來了也會被削弱數籌,但就算如此也能與六階對峙。」
「那就是說很有可能是七階?我記得人類最強者也就是七階。」
「所以這就是最大的麻煩,儘管現在有血界屏障,表里世界都會對血界生物有著極大的空間壓制可萬一哪天血界屏障消失了呢?萬一哪天我們世界對血界生物的壓制減弱了呢?」
「魔窟步步緊逼,人類迫不得以借用了魔窟的力量,誕生了三系超凡。」
「看上起似乎很了不起,但這更像是在走鋼絲,只要一步走錯,很有可能就沒有可能了。」
「好好活下去吧,畢竟你這樣的天才才是人類的未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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