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旭東陽站在一棵樹的頂端嗎,遙遙遠望。
身旁,臉色稍顯蒼白的武正玉,順著他的目光也看了過去,半晌後說道,「他就是你選中的人?」
旭東陽沒有說話,保持沉默。
武正玉卻笑了,「父親選我當掌門的時候,當時我是拒絕的,因為我覺得這個位置太難受了。」
「什麼都要管不說,還得面對上九宗的龐大壓力。」
「對我這種喜歡遊山玩水,吃吃喝喝的人來說,簡直就受刑。」
旭東陽轉頭看向他,「但那個時候,你確實是最好的選擇。」直言道。
武正玉嘆氣,「當年我父親也這麼說,他當時病發,以死要挾,我迫不得已,只能應下。」
這話說得,旭東陽不由搖頭,「誰讓宗門當中,只有你有能力,守住宗門。」
「若換成我來,怕是早就與上宗鬧出矛盾。」
「真要這樣,宗門還在不在,都得打上問號。」
「如此這般,不選你還能選誰?」
夜風吹過,樹頂的樹枝也隨之搖晃。
武正玉跟著樹枝上下起伏,他沒看前方,而是抬頭看了看夜空,「只是老頭子怎麼也沒想到,他兒子也是個情種,落入情網就無藥可救。」
「白老爺子和我說過了,懷月遭此大難,雖然獲救,但心若死灰,要不是她心裡有我,她早就沒了。」
頓了一下,武正玉苦笑,「就是不知,這個心裡有我,到底是心懷愧疚,還是」
聲音越來越低,宛若蚊吟,漸不可聞。
「她還能活多長時間?」旭東陽心中微有不忍,但還是直言問道。
沉默了一會,「最少三到五年,最多六到八年,不可懷有子嗣,否則會早夭。」武正玉面無表情的回道。
「若是懷月還在,我心沒崩,這掌門的位子,我勉強還能坐得,但若懷月去了我雖不至於追她而去,但恐怕也會心若死灰,再也不適當武岳宗掌門。」
他轉頭與旭東陽對視,目光平靜,卻似有暗潮洶湧,「所以,你若真的想找一個人頂替我的位置,那麼就得快!越快越好!」
「如果一切順利,那就讓我去當個守門人吧。」
遠處,李博陽若有所覺的向身後看了看,然後全當沒發現,默默的又躲進陰影中。
他就知道,自己先是被誤認為是九變武體,接著又與費藥師、旭大師說出那樣的話,肯定會被宗門暗中監視。
只是這盯梢的距離有些讓他詫異,莫非盯著他的是一位一流強者?
好奇心乍現,就被李博陽按耐了下去,依然遠遠的吊在張行希的後方。
現在所在,其實還在武岳宗。
武岳三山,定河山、止戈山、望湖山。
武岳宗的主體,在止戈山,普通弟子之流,在定河山。
望湖山最大,但也就望湖山前山,被開闢了幾個閉關場所,後山仍然是一幅原始森林的模樣。
新來的弟子,偶會對後山好奇。
會在每月一次的休沐日,去後山探險。
張行希帶著韓忠遠,早早的就躲在後山一處,似是在等某人。
李博陽遠遠的吊在後面,也不動彈。
現在天色越來越黑,密林中時不時傳來一兩聲奇奇怪怪的聲音,也不知是什麼蟲鳴獸吼,十分滲人。
等了半天,一直等不到人來,張行希也有些忐忑不安。
他所知道的未來改變了這麼多,莫非這次又有什麼變化?
好在事情沒有那麼糟糕,又過了一會兒後,一名喝得爛醉的弟子,跌跌撞撞的走了過去。
因為夜色,李博陽又躲得比較遠,所以看得不大清晰。
但那股子酒味,卻分外沖鼻。
隱約之間,又似乎聽到不遠處似有人聲。
李博陽這才回過味來。
這八成是新弟子到後山探險、野炊。
人喝多了想要放水。
結果爛醉,分不清方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
剛明白過來,就聽到下方傳來噗通一聲。
卻是那名喝醉的弟子,被腳下的石頭絆了一下,一軲轆的滾了下去。
直接載進了密林深處。
這下摔得不輕,那人搖搖晃晃站起來,瞅著周圍陌生、黑暗、壓抑的環境,不由抱頭大叫。
結果沒叫兩聲,又摔倒在地,直接打起了呼嚕。
居然睡著了。
張行希臉色難堪,差點氣得轉身就走。
韓忠遠表情古怪,要不是李博陽讓他演戲,此時八成都笑出聲來了。
張行希在這等來等去,居然是在等一名喝得爛醉的酒鬼?而且還是男的?
這事情要傳出去,外人十有十成會以為張行希有什麼不一樣的小愛好。
到時候張行希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算了,還是繼續等著吧。
韓忠遠雖然並不覺得自己哪裡笨,但他也清楚,自己所謂的聰明,更像是山民生存該有的狡黠、精明。
李博陽從頭到尾幾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瞞著他,韓忠遠也就越發明白,就大事情上的判斷與分析而言
自己是遠遠比不上對方的。
既然李博陽沒動,那自己就依舊等待。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
張行希那是度時如年,額角都沁出了汗珠,時不時動一下身體,越發顯得焦躁不安。
韓忠遠與其稍微保持了點距離,很是安靜的坐在一旁,既不追問,也不鬧騰。
大概是覺得此時的韓忠遠有些反常,又或者是想找人背鍋,張行希突然回頭看向韓忠遠。
然後他就愣了一下。
發現韓忠遠的眼睛居然是閉著的!
這是睡著了?虧他還覺得韓忠遠有點不對勁,就這??
心中的無名火那是越燒越旺,卻又無從發泄。
張行希捏了捏拳頭,轉頭又看向那個醉鬼,眼中隱有殺意。
卻就在這個時候,那醉鬼突然翻了一個身。
然後咕嚕一下,又向下翻滾了下去。
張行希先是一愣,接著心中狂喜,反手一顆石子砸在韓忠遠的身上,也不說話,直接跟了過去。
壓根沒有睡著,只是在閉目養神的韓忠遠,「」
現在越來越確定,這張行希,壓根就沒把他當人看,和先前一樣,純粹是在當工具用。
韓忠遠眼神暗了暗,心裡忍不住就有些小暴躁。
但他很快調整好情緒,默默的跟在張行希的身後,順著那醉鬼滾下去的方向而去。
後方。
李博陽有些想笑。
這次張行希想奪的機緣,居然是名醉鬼的?
怎麼想都有些不合理。
正想跟著下去,李博陽卻又一頓。
假設張行希窺視所見,是真的【主角】。
其次武岳宗確實是氣運匯聚之地。
那麼氣運之地的機緣,難道不應該屬於【主角】嗎?!
這樣想來,才合情合理,較為順暢。
而不是莫名其妙多出一名醉鬼。
相對於所謂主角。
李博陽其實更喜歡普通人。
因為只有足夠多的普通人,才會匯聚凡世種種,才有紅塵萬丈。
倘若有一天,【主角】與此界普通人發生衝突,他甚至願意站在普通人的那一邊。
所以,他對這突然蹦出來的醉鬼,毫無反感,嗯,甚至覺得有幾分喜感。
但問題在於,如果望湖山有秘寶存在,普通人機緣巧合見到了,真能受得住嗎?
十有8九會被反噬至死,甚至會充當秘寶的祭品。
以血祭寶?!
李博陽腦海閃過這道念頭,瞬息之間就明白了過來。
張行希這次奪的,果然是【主角】的機緣。
這名醉鬼只是用來激活秘寶的祭品,待到下次【主角】前來,秘寶無需血祭,就會自然而然的歸屬【主角】。
也明白過來,為什麼張行希非要帶上韓忠遠。
他這是怕血祭不夠,韓忠遠等若是備用的祭品!
事情是否如此。
李博陽不能百分之百肯定。
他微微眯起眼睛,不能肯定,過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心中冷笑,他默不作聲,悄然跟了上去。
卻說那酒鬼往密林深處滾落,到中途突然消失不見。
張行希不由一僵,在周圍找了一根長長的樹枝,往酒鬼消失的地方戳了戳。
樹枝穿過密集的草木,但卻戳了一個空,草木隱藏之後,是一道隱秘的裂隙。
張行希點亮火把,讓韓忠遠砍掉雜草,這才看清了裂隙的全貌。
不過一人多寬,幽深曲折看不見底,也不知到底有多深。
韓忠遠怔怔的看著這裂隙,腦海中突然想起各種話本傳說中,跌落懸崖獲得神功的故事。
小心翼翼的瞥了張行希一眼,這人果然是在奪取他人機緣?
「你怎麼不動了?」張行希發現韓忠遠突然停止砍伐雜草,不滿的問道。
「張行希,你到底要做什麼?不會是想往這地縫下去吧?」韓忠遠哼了一聲,收起砍刀,喝道。
張行希的皺眉,卻又覺得韓忠遠會有這樣的反應十分正常,心裡反而莫名鬆了一口氣,道,「你管我要做什麼,就問你到底去還是不去吧。」
韓忠遠一會看了看裂隙,一會又看了看張行希,「地縫之下到底有什麼東西誰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樣的危險也不知道這麼危險的地方,怎麼可以下去呢?」
「你要真想讓我幫你,行!」
「得加錢!」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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