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膽瘋了?我差點以為聽錯了,這小子的體格那比小牛犢還壯,怎麼能突然就瘋了?
杜軍接下來的話更令我震驚。
趙大膽這犢子幹了件牛逼事,今早光著屁股跑了出去,把出門撿糞的荀寡婦都看傻了,大膽兒倒是沒騷擾寡婦,他赤身裸體的跑到了村長馬伯的家裡。
那個時間天剛亮,村長家的院門還沒打開,他閨女馬麗正在院裡餵雞。
趙大膽張牙舞爪跳了進來,當時把馬麗嚇蒙了,站在那兒都不會動了,等到趙大膽撅著屁股抓雞的時候,馬麗才尖叫一聲哭了出來。
村長聽到聲音跑出來一看,當時就怒了:「趙大膽你個混蛋,小兔崽子耍流氓耍到我們家來了,我拍死你。」
村長鞋都沒穿,抄起把鐵鍬就去拍趙大膽,也不知道趙大膽哪來那股邪勁,抓著雞跳上牆跑了。
村長在後面就追,現在趙叔家正鬧得亂鬨鬨的呢?
聽到這裡我也笑了,這麼說趙大膽全身上下都被馬麗看光了?
馬麗和我們是一個班的,長得白白淨淨,在同學中算得上是個模樣好的,家裡有個村長父親,穿得也比我們整潔。
趙大膽居然和她有了這麼親密的關係,也不知道這是誰占了便宜。
可笑過之後開始擔心了,昨天剛剛去了老財院,今天這三個人都出事了,可不能說是巧合,接下來會不會就是我和杜軍?
我腦袋裡胡思亂想著,腳下加快了速度,趕到趙家的時候,這裡已經亂成一團。
大老遠就聽見村長在那裡罵呢,這件事讓他很沒面子,我們鄉下本身就非常保守,馬麗一個小姑娘,你跑到人家面前赤身裸體的表演了一番,這是多麼惡劣的行為。
趙叔兩口子不住的道歉,擺明了趙大膽是得了失心瘋,您說您堂堂村長能跟這小兔崽子一般見識嗎?
又特意提了提我姑,趙大膽不是跟我姑學殺豬嗎?不行讓他師父明天送點豬血給馬麗壓壓驚。
我在門口也不敢笑,沒聽說豬血能壓驚,但是這句話起作用了。
我姑姑可不是一般人,外號周一刀。形象和水滸里的孫二娘差不多,性格彪悍,殺豬從來不用第二刀,在村里沒人敢惹。
村長的語氣緩和下來:「什麼也別說了,喝什麼豬血呀?先把石頭的瘋病治好了,然後我再收拾他。」
我緊走幾步踏進院門,幾個鄰居閃出一條路,趙叔跑過來拉著我的手:「孩子,趕快看看我們家石頭吧,你說他爹也沒在身邊,在我這兒真要出個好歹,怎麼跟我哥交代呀。」
趙叔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爺爺這兩天去我姑奶家了,附近就沒有什么正經醫生,雖然我沒正式行醫,但是總比那些庸醫強得多。
此時趙大膽正手腳被捆著倒在炕上,身上歪曲列巴的套個短褲,前胸、後背、胳膊都是抓痕,整個一個舊社會流氓被抓姦的模樣。
趙叔苦著臉說道:「早上起來我出去到門口摟柴火,他什麼時候跑出去我也沒注意,正做飯的時候跑回來的,就在院裡發瘋,好幾個人才把他按住,折騰半天又暈了。」
我也沒多說,當下得先看看趙大膽的情況。
中醫講究的是望、聞、問、切。觀氣色、聽聲息、問症狀、摸脈相,這一套程序下來,患者的病情就八九不離十了。
眼下看趙大膽除了狼狽一點倒沒有什麼異常,聞和問暫時就不用,人還在昏迷呢!直接切脈吧。
我坐到炕邊,三根手指搭在趙大膽的右手腕處。
趙叔還不太放心,叮囑幾個鄰居:「快快,都看著點,一會兒石頭要是亂動,趕緊給他按住,可千萬別傷了小刀。」
我仔細品著大膽兒的脈搏,突突、突脈搏速度很弱,估計是他暴躁之後,體力有些衰弱了,其它的問題都沒有。
我剛要放手。
突突突突突、噠噠噠噠.趙大膽的脈搏忽然越跳越快,跟打字機一樣跳成一線。
七八秒後。
突、突、突,又慢了。
不好,這可不對,就是心律不齊?人的脈搏也不可能跳成這樣。
我收回右手,小心翼翼的翻開大膽兒的眼皮,就見整個眼珠子已經翻了上去,黑眼仁就露出了一半,就這一半還好像是蒙上了一層白膜。
我心頭一沉:鬼脈再加上眼珠上翻,這是邪症。
我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邪症沒治過呀!爺爺總說還沒到時候,倒是告訴過一些邪症基礎的特點,其中還真就包含鬼脈。
鬼脈者,緩慢心跳中突然加速,十之八九被某種東西附身了,輕則是老百姓口中的的黃鼠狼、狐狸、蛇之類的,再恐怖點就有可能是傳說中的鬼和殭屍。
我雖然對這些鬼怪不太相信,但對於各種邪症癔病並不排斥,這種病在農村時有發生。
眼下也不知道趙大膽屬於哪一種,要讓我治還真沒把握,可大膽兒這狀況也耽誤不起,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我從懷裡掏出一隻圓珠筆形狀的小木棒,這叫針灸筆,在皮膚上按壓穴位也能起到一定針灸的作用。
先在大膽兒的脖子兩側上按壓兩下,又在他脖頸下的天突穴用力點出一個紅點。
漸漸地大膽兒的呼吸越來有力,看來這幾個穴位起作用了。我又用左手大拇指摁在他鼻下的人中處壓了下去。
就聽見「啊,」的一聲,趙大膽呼出一口臭氣,眼皮慢慢的跳動。
我急忙把頭扭過去,屏住呼吸用手扇了扇,身旁的人也退了兩步,這多久沒刷牙了,臭死了。
「快,拿點水來。」
我掏出一個小藥丸給趙大膽餵了下去,這是爺爺配的幾種常用藥,有安神鎮定的作用。
服下藥之後,趙大膽的眉毛皺了兩下,睜開眼睛左右看看,模樣還有些發傻。
「大膽兒,你感覺怎麼樣?」
「石頭,你可醒了,嚇死叔了。」
杜軍和趙叔問了一句。
「哦,我沒事。」
趙大膽的語氣很虛弱,慢慢的眼中恢復了些神采。
趙叔如釋重負,觀察了幾分鐘確定他恢復正常,這才給他鬆了綁,順帶把剛才的事講了一遍。
趙大膽目瞪口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幹了多麼轟動的一件事,大白天的去裸奔,這人都丟到姥姥家了。
趙大膽低著大腦袋,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
我們又跟他聊了一會兒,覺得他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就告訴他好好休息,改天再來看他。
臨走時大膽兒還有點依依不捨。
趙叔把我們兩個送出門:「你們哥倆沒事多來看看石頭,這孩子命苦,從小沒了親媽,有個弟弟鬧饑荒的時候還餓死了,他拿你們倆親當兄弟呢!
「那大黑就先在你姑家放兩天,給看個門兒護院也好,什麼時候不用了,你再給我牽回來。」趙叔不好意思的提了一句。
我這才知道,趙大膽居然騙趙叔說把狗放我姑家了,怪不得狗丟了都沒人去找。
村長還在院裡沒走呢,我們三人順道就一起往回去。
村長叼著菸袋鍋嘆氣:「你說石頭平時挺老實個孩子,也沒啥心眼子,怎麼鬧著一出?這是治好了?要不然他趙叔可糟心了。」
然後村長對我是百般誇獎,說什麼強將手下無弱兵,爺爺是老神醫,將來我註定也是個小神醫。
一直到了他家門口我們才分開,原本想看看馬麗,考慮到女孩子臉皮薄就沒進去。
隨後我們又到李飛和張亮家看了看,這兩個人沒什麼大礙,給他們留了一點草藥就離開了。
回家後杜軍見我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就覺得有事:「小刀,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點點頭:「大軍,這回可真壞了,有件事我沒跟你說,昨天咱們去老財院往回跑的時候.......」
我詳細的把昨天看到的情況跟杜軍講了一遍,杜軍的臉色當時就變了,坐在凳子上愣了好一會兒。
「老財院裡真的有鬼,頭上都長角?你說這事兒,哎呀,真他麼邪?」杜軍也沒主意了。
「怎麼辦,要不趕緊跟村長他們說一聲吧?」
我搖搖頭:「拉倒吧,老財院鬧鬼的事傳了好多年了,也沒出過什麼事,咱們現在去跟人家說,誰信啊?再說我也確定不了啊?」
杜軍想了想:「也對,不然這個事兒啊,咱就別再提了,反正大膽兒的病都讓你治好了,李飛他們也沒什麼大事,估計咱倆應該也不會有事。」
我苦笑著搖搖頭:「那樣是最好了,這事咱別再提了,就讓他徹底過去。可我總覺得大膽的病根本就不是我治好的,他是自己醒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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