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上說著「從長計議」,心裡卻異常難過,
留給我的時間越來越少,線索又一次次被掐斷,我不想看見高家父子生離死別……真的不想,
我從來沒有過這種回天乏力的絕望,就算是幾次陷入絕境時,也從沒放棄過掙扎,哪怕明知道是困獸之鬥,
我一路上一言不發地往回走,大珞在我身後輕聲道:「李孽這是怎麼了,我從來沒見他這樣低落過,」
檀越輕輕噓了一聲,意思是不讓大珞再說,一路上安靜得不能再靜,直到走到牧東家門口時,排骨忽然撲向大門,猛地一陣低吼,
「安靜,」我看見從門後面鑽出來的老卒,就知道排骨肯定是誤會了,
老卒看了看排骨:「哪兒來的狼啊,你們這回行動怎麼樣,」
「別提了……」我剛想抱怨兩句,就聽見大珞說了一句:「怎麼還有個陽魂啊,」
「嗯,」
我、葉森、檀越眼中精光同時一閃,不約而同地出手往老卒身上抓了過去,
後者嘿嘿一笑,身形陡然崩散在了我們三人的爪鋒之間,就在我們眼皮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了,」葉森回頭道:「快找,那是內鬼,」
大珞小珞還沒拿出羅盤,排骨就猛然竄出去,直撲沉陰木,揮起爪子撓了上去,銳利的狼爪頓時把樹皮硬生生地扯掉了一塊,
「沉陰木,」我腦袋裡靈光一閃:「破木,」
葉森、檀越出掌往沉陰木上猛劈了下去,兩個人掌風如同巨斧擊中原木時,沉木上頓時炸開了兩道過米長的口子,等到兩人第二掌劈落,沉陰木就像是一口被人打碎了的木頭箱子,在兩人掌風之下分成四瓣,散落在了地上,
中空的木頭當中跟著露出了一具穿著壽衣的屍體:「老卒,」
「他的陽魂還沒回體,」檀越伸手往老卒的?子下面摸了一下:「氣息還在,應該是處於假死的狀態,」
我走到老卒身邊,抬手一掌拍向了對方的丹田,老卒仰頭噴出了一口鮮血:「你廢我武功……」
「我還想要你的命,」我抓著老卒的衣領把他拎了起來:「你的龜息功不是玩得好嗎,我廢了你的丹田,看你還裝什麼死王八,」
老卒嘿嘿一笑道:「老子認栽了,給個痛快就行,」
我抬手把老卒扔到地上:「從頭到尾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老卒擦去了嘴角上的血跡:「從你進安平村開始,就落入了我家小姐的算計,」
「她故意安排人把你們引到牧東家裡,是不想讓你去村西頭,只有你到了牧東家裡,她後面的計劃才能逐步展開,」
「小姐知道,你雖然在盛家門口鬧翻了天,但是心裡還是對盛家抱著一絲幻想,所以,你明知道盛家就在村西,也不會選擇跑去跟他們玩命,起碼一開始不會,」
「這樣一來,你就會覺得盛家在想盡辦法把沉陰木弄到你這邊兒,好在暗中破壞你的任務,」
老卒這番話真說得全對,就連我心裡想什麼都半點兒不差,
我聽到這裡,忍不住沉聲問道:「你們的目的,不是破壞我的任務,」
「破壞你的任務,對我們有好處嗎,」老卒笑道:「我們要的是沉陰木,」
我猛然醒悟道:「從上面飄下來的沉陰木是假的,」
「還不算太笨,」老卒道:「沉陰木剛到水神廟背後,就已經被我們給攔住了,後來出現的沉陰木只不過是我們用的障眼法而已,」
「我們所有的動作都在水神廟背後完成,站在你的角度上,當然看不見,我們故意打出排教的?點,就是為了讓你們疑神疑鬼,不敢輕易離開牧東,這一點,我家小姐沒猜錯吧,」
「沒猜錯,」我聽過沉陰木進門的事情,當然不敢隨便離開房子,萬一檀越擋不住沉陰木進門,不等於白白搭上了牧東的性命,
老卒再次笑道:「假木頭進入高家那場戲,為了不讓你生疑,小姐可是活活搭進去四條人命啊,」
我挑了挑拇指:「夠狠,」
「高明的還在後面,」老卒得意道:「小姐為了拖住你們,也為了讓這場戲演得更逼真一些,在高家小孩兒身上下了咒,小姐知道,你一直渴望著父子親情,肯定見不得別人骨肉分離,只要高群抱著孩子來求你,你必定會答應接下他們的生意,這麼一來,你就只能圍著高家人打轉了,」
我狠狠一握拳頭,十指關節傳出來的炸響清晰入耳,嚇得大珞小珞同時搶過來拉住了我的胳膊,要是沒有她們兩個拉我,我很可能衝上去把老卒活活打死,
老卒像是沒看見我的暴怒,仍舊眉飛色舞地說道:「我控制著沉陰木一路追過來時,高群看見有鬼進屋了吧,那是因為他身上事先就被人下了藥,只要藥粉被汗浸透了,就會讓人產生幻覺,」
「沉陰木追人、陰魂索命、原木變棺材,所有的一切都和傳說中一模一樣,你們想懷疑,也沒有那個理由,就只能讓我牽著?子走咯,」
我不得不說,對方的安排十分高明,他們所做的一切,在村里都有傳說,但是村民的傳說又都似是而非,就算有些細節有所偏差,我也不會懷疑其中有詐,就這麼讓他們在我眼皮底下上演了一出狸貓換太子,
我冷聲道:「你們事先就想到了我會召術魂,」
「哈哈……」老卒搖頭道:「小姐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未卜先知,小姐帶著大隊人馬撤離,只把我一個人留在村里,我當然得想辦法監視你的一舉一動了,這種事情,躺在棺材裡面肯定做不了,我總得想辦法出來不是嗎,」
「這個時候,恰巧趕上你召術魂,我就走過去了,你師父是個老頭,所以你的潛意識裡,肯定對老頭有些好感,我叼著菸袋的姿勢,一直是在模範東北老農地頭抽菸的習慣,你覺得親近的話,選上我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只要選中了我,我就能名正言順地跟在你身邊,不斷誤導你、陷害你,只可惜,你沒死在陰差手裡,否則的話,我也不會弄得像現在這樣狼狽,」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壓怒火道:「金鱗是你殺的,」
「沒錯,」老卒點頭道:「那個膽小怕死的長蟲,一旦被你們抓住,什麼事情都能說出來,我們在水神廟後面攔截沉陰木的事兒,當然瞞不過他,為了保險起見,我只能把他滅口,」
金鱗臨死前劃斷了自己的犄角,實際上就是為了用那根同沉陰木有幾分相似的犄角,提醒我注意沉陰木,只不過,我當時雖然發現金鱗是被人滅了口,卻沒往沉陰木的方向去想,
老卒神采飛揚地道:「金鱗也好,黑娘子也罷,都是我們為了拖住你打出去的牌,為的就是讓你們拼個你死我活,最不濟也得把你拖在村里幾天,」
老卒說完,轉頭看向了大珞:「我說丫頭,他們這麼多高手,都沒看出我是陽魂,你是怎麼發現的,」
陽魂是活人的魂魄,因為它的本體沒死,所以魂魄上肯定沾著陽氣,術士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陰魂陽魂,老卒肯定是用了什麼特殊的手法掩飾掉了自己身上的陽氣,否則,我不可能絲毫沒有發覺,
大珞冷聲道:「我們是修羅堂的人,」
老卒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原來是玩鬼的堂口,那就怪不得了,」
我冷聲道:「詛咒高家小孩的媒介在什麼地方,」
「就在高家,你仔細找找就能找到,」老卒長吁了口氣:「好了,該說的我全都說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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