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寧澤天越想越不安心,天王台邊,都是牛天王的親信,林曉作為天女,也是要走到天王台邊的。
他也想勸林曉不要執著於阻止牛天王登基之事了,畢竟他們要關注的,應該是如何挑動牛天王與敖太師鷸蚌相爭,然後他們如何從中得利才對。
可看著林曉信心滿滿地說能阻止牛得水登基,然後盤算著會幫他重登皇位。
那些會掃林曉興致的話,寧澤天一句都說不出口。算了,雲曉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反正最壞也不過是他當不成皇帝,然後跟著雲曉回鎮南關。以後他就在鎮南關靠雲曉養活。
寧聖上一點不以吃軟飯為恥,身邊的人比如黃公公、劉嬤嬤,早就習慣聖上聽郡主的話了。所以,除了顧明峰還勸過兩次,其他人壓根在聖上面前提都沒提。
眼看著日子臨近,寧澤天忽然想到,若是雲曉被人暗算了該怎麼辦?他左思右想,阻止不了雲曉,他只能為她準備了。
這件軟甲,宮中僅此一件,刀劍不入。他離京時,一直貼身穿著。前兩日找出來,讓劉嬤嬤照著林曉的尺寸改小了。
「你若不穿,明日我就不去天王台了。」寧澤天板著臉難得強硬,可惜不說朕字,威嚴就少了幾分。開始為了掩人耳目,他時刻注意著不能說朕字,現在在雲曉面前,他好像越來越習慣不說這個字了。
林曉看他板著臉的樣子,心中一動,「你還怕我死了啊,放心,這世上的人都弱……」
後面的話沒說完,就被寧澤天捂住嘴了,「大戰在即,胡說什麼?也不嫌晦氣!」寧澤天這麼板著臉訓人,還挺有氣勢的。
「好,我不死!」林曉連忙改口,「你別緊張啊,看你都要哭出來了。」
「胡說!朕只是……只是怕你死了,朕就算做了好皇帝,你也看不到了。」寧澤天轉頭看著床邊的油燈,說了一句。
林曉心中一動,抱住了寧澤天的腰,「我死不了!你也不會有事,放心!明天哭泣的一定是別人!」
「嗯,那你還是要穿上這軟甲!」寧澤天就認定了這一點。
林曉想了想,寧澤天明日會在鍾豫他們的保護中,要有危險,只要叫一聲她就能聽見,那這軟甲他穿不穿都沒什麼,「好,我明天一定穿!」
寧澤天點頭,「晚了,快點睡吧。」
這幾日兩人都是同床不共枕,一人一床被子。寧澤天躺裡面,林曉躺外面。所以林曉聽寧澤天說睡吧,把衣裳一脫,拉開被子躺了下來。
人在極度緊張的時候,會睡不著。
寧澤天翻來覆去,想著明日,就覺得睡不著。
林曉感覺他貼烙餅一樣左翻右翻,轉身一隻手往寧澤天的胸口一壓,「別動,好好睡覺!你要是睡不著,我來幫你?」
睡不著要如何幫忙?林曉的胸口就貼著自己的胳膊,隔著初秋薄被,隱隱感覺綿軟,她吐氣如蘭,就貼在自己耳邊說話……「你……你怎麼幫我?」寧澤天壓抑著氣息問,隱隱地有些莫名地期待。
「我把你打暈……」
「睡覺!」寧澤天一卷被子,翻身一個字都不想聽了。
這什麼毛病啊?林曉翻了個白眼,斂聲屏氣不說話了。
過了片刻,寧澤天轉身,輕聲叫了一聲「雲曉」,林曉懶得理他,一聲不吭裝睡。
寧澤天等了片刻,看她沒動靜,試探地從被子裡伸手,摸到林曉的耳朵邊,又叫了一聲「雲曉」。
手貼著太陽穴,難道他想打暈自己?林曉疑惑寧澤天想幹什麼,難道就因為自己剛才說可以打暈他,他就想在自己身上試驗一下?林曉繼續不開口裝睡,心裡打定主意,要是寧澤天動手,她就教教他對末世戰士動手,結果會有多慘。
寧澤天看自己又碰又叫,林曉都沒動靜,想著她是真的睡著了吧?
他輕手輕腳起身躺到林曉外側,再側身將林曉虛攬在懷裡,輕聲說,「好好睡,我守著。」他睡不著,就守著雲曉,看著她安然入睡,好像能讓自己覺得安心。
林曉一愣,這句話,當初她還小的時候,師父帶著她找基地求生,荒郊野外兩人相依而睡,不知何時會有喪屍冒出來,師父總是拍著她的背,輕聲說「好好睡,我守著」。
那時她已經有了異能,師父卻只是個會點格鬥的普通人。可每次晚上,師父總是會躺在她外面守著,輕聲說一句「好好睡,我守著」。
一樣的話,換了一個人說,心裡的感受,好像不一樣了。當初覺得安心,如今聽著,好像有點酸酸楚楚的感覺。也不知是寧澤天語氣裡帶著酸澀,還是她心裡冒出的酸澀。
寧澤天的聲音很低,嘴唇貼著林曉耳邊,熱氣呵到了林曉的耳朵邊,讓她覺得耳朵有點癢。
她忽然不好意思睜眼說自己還醒著,假裝翻身面朝著寧澤天這幫,往他身邊靠了靠。這瘦弱的胸膛,好像也能讓她安心似的。
一靠近寧澤天的胸膛,她又有點唾棄自己。自己真是越來越不像末世人了,要是在末世,這麼有感覺的時刻,肯定是互相撲倒啊。劉嬤嬤估計會高興的,林曉腦中閃過這念頭,然後真的睡著了。
營帳中一室溫馨,營帳外,鍾豫和牛青山、林六們也和聖上一樣睡不著。
鍾豫將明日護衛聖上的人又梳理一遍,確定沒有紕漏了,又挨個囑咐他們明日護著聖上儘量站在人群外面,萬一事情不對,護著聖上趕緊離開。
他吩咐的話一板一眼,很周到,聽著語氣卻有點怪。
牛青山搓了搓臉,他怎麼覺得鍾統領越來越沒人氣呢?
林六低聲問道,「明日要是牛得水登基了,我們該怎麼辦?」
「郡主說讓我們就負責看戲啊,我們還能怎麼辦?只能看著啊。」牛青山嘀咕,「那個見鬼的異象,也不知會不會出現。要是不出現,郡主會不會覺得沒面子?」
「若龍吸水沒有出現,與郡主何干?」鍾豫寒著臉,冷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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