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康堯一下子整個人變得無比緊張:「你胡說八道!我哪兒這麼想過?」
廖秋冷笑道:「自己做過的事情不敢承認嗎?」
鄭康堯怒道:「都說了我沒有!不是我做的!」
廖秋搖搖頭:「抵賴是沒有用的。不過你也清楚,我的確是拿你沒辦法。反正傳喚時間就那麼久,現在咱們聊也聊了,你是抵死抵賴不承認……那麼好吧!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還是那句話:門就在那裡,想走的話,請便!」
說著,他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鄭康堯還是走了出去。
他沒有遇到想像中的毆打與暴力事件。守在市局門口的那些黑衣人紛紛圍上來,他們盯著他,就像一群禿鷲盯著獵物。沒人動手打他,也沒人開口罵他,可越是這樣,鄭康堯就越是被嚇得魂不附體。還好這時候來了一輛出租車,他不要命的從人群里鑽出來,帶著海難者登上救生艇的狂熱希望,以最快的速度鑽進車裡,催促著司機風馳電掣般離開。
鄭康堯是個現代人,對於手機的使用也很熟悉。但是會用手機,並不意味著對所有網絡功能都能熟練自如。他一直不喜歡在網上購物,覺得套包網上買到的東西都是假貨。抗拒心理很自然的演變成了排斥,進而厭惡……鄭康堯不會使用手機購票,儘管他知道這是離開平陵市最快的方法,仍然只能迅速回到酒店,帶上行李,叫了一輛出租車,第一時間趕往機場。
他甚至不敢在酒店總台要求服務員幫助自己訂票。「風聲鶴唳」這個成語其實是沒錯的。鄭康堯現在誰也不敢相信,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儘快離開這個城市,返回滬州。
那些膀大腰圓的黑衣壯漢又出現了。他們應該是開車跟在後面,出租車剛到機場停下,他們就「呼啦」一下子圍上來,就站在鄭康堯身邊,用森冷的目光盯著他下車,看著他戰戰兢兢走上台階,跟著他走進機場大門……整個過程他們都在尾隨,就像一群可怕的影子,揮之不去。
迎面走來兩名機場保安,鄭康堯像看到了救星一樣拖著行李撒腿狂奔過去。他一把抓住其中一名保安的衣服,連聲尖叫:「幫幫我,他們要抓我!他們要殺我!」
機場歷來是嚴格管控的區域,尤其是針對惡***與恐怖事件。兩名保安當時就吃了一驚,連忙把鄭康堯護在身後,抬手指著站在對面的那些黑衣人厲聲喝道:「站住,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想幹什麼?」
總共六個男人,他們面面相覷,紛紛攤開雙手,做出很無辜的樣子。為首者朝前走了一步,對那保安認真地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沒什麼啊!」
看到這種架勢,兩名保安也被搞的一頭霧水。看得出來,這些黑衣人雖說著裝整齊,卻不是那種專橫霸道的惡漢。至少表面上看來是這樣。
想了想,那保安轉過頭來問鄭康堯:「他們怎麼你了?打你?還是威脅你?」
鄭康堯不由得一陣語塞。有些話他實在不方便說出口,尤其是自己剛從平陵市公安局出來,金恆芳說過的那些話仍然在腦海里迴蕩。他站在那裡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發出聲音。
心中有鬼就是這樣,不敢說也不敢做,只能畏畏縮縮,大氣也不敢出。
保安耐心等了一陣子,卻沒能從鄭康堯那裡得到回答。兩個人不由得有些著惱,皺起眉頭深深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搖著頭,轉身離開。
從未見過這種被「威脅」的「受害者」,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六名黑衣人就這樣在鄭康堯身邊亦步亦趨。跟著他到櫃檯前買票,跟著他辦理登記手續……鄭康堯原以為這些人在安檢通道口就會停下來,覺得應該可以鬆口氣。可是沒想到他們還是像蒼蠅一樣死盯著自己不放。更可怕的是,他們居然手裡也拿著登機牌,同樣接受安全檢查,然後跟著自己走進候機大廳,就這樣面對面坐著,左右兩邊都是他們的人。
鄭康堯覺得自己就像一塊夾心餅乾,無論走到那裡都被他們夾在中間。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些人應該不會在公眾場合動手。
他戰戰兢兢地從背包里拿出一本書,卻怎麼也看不進去。
很想與這些黑衣人說話,問問他們到底想幹什麼,卻怎麼也鼓不起勇氣。
在鄭康堯看不見,也聽不到的位置,為首的黑衣人站在柱子後面,看著側面背對著自己的目標,拿出手機,撥通了鄔鋼的號碼。他聲音壓得很低:「頭兒,我們一直盯著那個老傢伙,跟著他買了同一個航班的機票,已經進了候機大廳。我想問問下一步該怎麼辦?跟著他一起去滬州嗎?」
鄔鋼在電話里的聲音很沉著:「對,跟著他上飛機,到了滬州機場在買張票回來。到了那邊會有人接替你們的位置,他跑不了。」
停頓了一下,鄔鋼又加了一句:「只要是在地球上,被咱們藥神院盯上的人,他就算插翅也難飛。」
……
這次的事情很嚴重,整個平陵市府領導都被驚動了。蘇恆聯老了,又受了很大的驚嚇,上了救護車就很快沉沉睡去,直接進了醫院特護病房,就這樣打著營養針,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過來。
在這段時間裡,發生了很多事情。
平陵市府對整個事件進行了徹查。金恆芳的工作失誤顯而易見,即便是她自己也無法辯駁。市府方面當即作出處理:暫時停職,接受調查。
這是官面上的說法。「暫時停職」其實只是表面上的幌子。辦案人員在對付目標的時候經常使用類似的手段。先讓對方心理上安定下來,牽引對方思維跟著自己走。等到弄清楚情況,水落石出,目標也就沒有了使用價值。到時候,「暫時停職」就會變成「開除公職」。
她是一個被扔出來頂包的棄物……如果嚴格追查,很多人都會牽涉其中。但是目前的狀態最好還是息事寧人,只要蘇恆聯不追究,也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官方新聞永遠不會報道這種事情。
周嘉林一直嚷嚷著他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只是連續兩天一直喝粥,讓他覺得受不了,覺得胃裡泛酸,想吃東西,尤其是肉。
林曉生在這個問題上與周嘉林一樣。每次看到謝浩然的時候,他都說「小師弟你什麼時候請我好好吃一頓?」
杭子琪的耐性比他們倆好得多。她對目前的狀態很滿意,而且每天都會站在鏡子面前照個不停,開玩笑說「我是因禍得福,一直在減肥,都不如這次狠狠餓了幾天效果明顯。照這樣下去,我很快就能用大腹婆變成小妖精。」
蘇恆聯的身體恢復情況不是很好。畢竟上了年紀,綜合體質不如年輕人。不過就目前來看,倒也沒有性命之憂,最多只是虛弱,只要多花點時間調養,總能恢復過來。
謝浩然找機會與躺在病床上的蘇恆聯聊過,也給他看了廖秋在市局那邊與鄭康堯談話的手機視頻。蘇恆聯沉默了很久,發出長長的嘆息。
「我和老鄭算不上朋友,只是認識……認識很多年了。他畫得很好,從年輕個時候就是這樣。我和他算是老熟人,也是老對手。」
「呵呵!小然你可能不理解,其實很多時候,同行就是競爭對手。我也是後來才明白這個道理。老鄭他早年師從徐悲鴻的弟子,自認為是「徐派」門下的人。無論做什麼都有山頭和派別啊!咱們搞美術的人也是這樣。老鄭對傳統國畫一直看不上,覺得那是糟粕和垃圾。他喜歡西方畫派,一直在用油畫的技巧對國畫進行改良。這樣做不能說是有錯,而且也能博採眾長。只是他這個人認死理,覺得所有人都是錯的,只有他自己才是對的。」
謝浩然輕輕點頭:「所以,他想殺了你?」
蘇恆聯虛弱地笑了笑,抬起手指著天花板:「欲借天公之手,戕他人之性命……好算計,真正是好算計啊!」
沉默了幾秒鐘,蘇恆聯認真地說:「不過老鄭這次應該不是存心這樣做。他只是從中插了一手,沒有通知我沙暴來臨,緊急撤離。他只是……沒有及時告訴我。」
謝浩然可以理解蘇恆聯的想法。他安靜地坐在床前,沒有說話。
「小然,我得謝謝你。」
良久,蘇恆聯慢慢發出聲音:「你是我最小的學生,剛入門沒多久就發生這種事……說起來也是幸運,這次要不是你及時趕到,我和嘉林他們恐怕就會被埋在石窟里活活餓死。這讓我該怎麼說呢……謝謝……謝謝你!」
看著蘇恆聯那張充滿感激與皺紋的面孔,謝浩然笑著拍了拍老師的手背,安慰道:「您好好休息,過幾天身體恢復了,我們一起回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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