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檔小區的保安措施很嚴格,出入需要門禁卡。炎熱的夏天,再加上酒精的催動效果,謝浩然覺得身體裡的血液在沸騰,熱的有些難受。他索性脫掉外衣,穿著裡面的短袖t恤,拿出鑰匙包,仔細翻找著裝在裡面的門禁卡。
單元門位置的燈光不是很亮,他醉眼惺忪的看不太清楚。站在那裡好幾分鐘,也沒能找到需要的卡片。謝浩然不由得苦笑著搖搖頭,嘆了口氣,凝神運力,打算把喝進肚子的那些汾酒用靈能逼出來。
修士和普通人一樣,喝多也會醉。
身後傳來高跟鞋踩著磚石地面發出的清脆聲響。聲音在謝浩然身後消失,聽起來應該是來人在那個位置停下腳步。謝浩然本能地轉過身,看到一個年輕女子站在自己後面。
她二十來歲的年紀,五官精緻,身材偏瘦,上身穿著一件白色荷花邊領口的襯衫,衣服袖子是透明款式,顯得性感。a字裙很短,敞開的邊緣很是蓬鬆,露出一雙尺度驚人的長腿。
她抬手撥弄了一下黑色披肩長發,手指隨即轉到鼻孔前,那張很好看的面孔頓時皺了起來,朝著謝浩然側面退了半步,問:「怎麼,你沒有門禁卡嗎?」
她說話的聲音明顯是控制著呼吸。這讓謝浩然覺得尷尬。酒喝多了就會散發出一股餿臭,也難怪這女剛走過來就忙著後退。說到底,問題還是出在自己身上。
他連忙回答:「有,只是這兒的光線不好,一下子找不到了。」
那女的看了他一眼,也許覺得謝浩然不像個壞人,也不符合潛入小區作案的盜賊形象,她打開自己的手提袋,拿出一張門禁卡,在謝浩然面前晃了晃:「還是讓我來吧!」
這裡的樓層不高,電梯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個擺設。平時謝浩然都是走著樓梯上去,今天卻只想著趕緊回到家裡,放開熱水好好泡個澡。他按開電梯門走了進去,那女顯然也想搭乘電梯,只是站在那裡猶豫片刻,還是轉身踏上台階,走了樓梯。
誰都不喜歡與醉鬼呆在一起。古話說得好,「天子尚避醉鬼,何況俗人乎。」
走出電梯,謝浩然站在三零一居室門前,掏出鑰匙包,繼續著在樓下同樣的尋找動作。此時此刻,他的內心充滿了無奈與挫敗感,也想好了以後絕對不會喝這麼多的酒。
清脆的高跟鞋聲再次傳入耳中,那女人從樓下走上來,看到站在三零一門前的謝浩然,不由得怔住了:「咦,你住這兒?」
謝浩然手裡拿著鑰匙,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尷尬地點點頭,隨口應道:「嗯,剛買了不久。」
「我就住你對面。」那女人走到三零二門口,從手袋裡拿出鑰匙晃了晃,插入鎖眼轉動,衝著謝浩然禮節式地笑笑,什麼也沒說,走了進去。
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謝浩然以最快的速度打開房門,一邊走路一邊脫著衣服,就這樣進了浴室,擰開開關……此時此刻,除了洗澡,他實在沒有半點多餘的想法和欲望。
……
清晨,太陽經過一夜的黑暗壓制,再次釋放出光明與溫度。
宿醉的人醒來,整個身體都是軟的。
坐在床上,凝神運功,連續吐納了七個周天,靈能從丹田緩緩流出,修復著被酒精摧殘的經絡與肌肉,謝浩然才覺得自己終於清醒了,整個人變得神清氣爽,不再是昨天晚上渾渾噩噩的樣子。
沖了個冷水澡,把夜晚身上的積汗洗掉,打開衣櫃,挑了一套輕薄透氣的休閒裝穿上。他站在鏡子面前抹著護膚霜,仔細打量著自己的投影。
鏡子裡有一個朝氣勃發的年輕人。短短的頭髮顯得很精神,淡青色細條紋襯衫是賀明明買的,與暗金色的長褲很配。膨脹的胸肌從衣服下面挺出來,在胸前隆起兩塊代表著力量的形狀。寬闊的肩膀將上衣橫度拉直,就像一條標準的粗線條貫穿左右。腰部的線條收縮不是那麼突然,可以明顯看出與肩膀和胸口之間的傾斜弧度。黑色皮帶寬度超過五厘米,釋放出專屬於男性的特殊魅力。
即便是專業模特,恐怕也不一定會有如此充滿力量與美感的身材。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謝浩然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早餐可以在路上解決。他今天興致很高,想要早點兒去學校。
……
美術學院教學樓展廳。方玉德站在一號房間的牆壁前面,雙臂交叉抱攏在胸前,面色陰沉,一言不發。
現在時間還早,學生們都在食堂吃早餐,沒人過來。
這裡只有他一個人。
在剛剛過去的這個夜晚,方玉德覺得心裡簡直充滿了怒火。
掛在牆上的畫已經換過,就是徐連偉的那幾幅作品。
直到現在,方玉德腦子裡還在想著昨天下午周佳把自己叫到她辦公室里說的那些話。
「小方啊!我叫你來,是有個事情想跟你說一聲。你班上那個叫做謝浩然的學生,他的那組油畫,還有那張《拉奧孔》素描,被我一個開畫廊的朋友看中,已經買下來了。」
當時方玉德根本沒有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周佳資格比他老,也是油畫系裡知名度很高的副教授,方玉德壓根兒就沒把事情往壞處想。等到反應過來,他才覺得無比震驚:「周教授,你說什麼?你把謝浩然的那幾張畫給賣了?」
周佳對此並不在意。她點點頭,布滿魚尾紋的眼角透出一絲得意的微笑:「我這個朋友是義大利人,他的畫廊知名度很高。小方你班上學生的作品能夠被他看中,對你來說也是一件好事。那個……對方已經把買畫的款子打過來了,你回頭遇到這個學生,就告訴他一聲,讓他到這裡拿錢。」
這不是方玉德關心的重點。他皺起眉頭,下意識地問:「錢已經付了?那畫呢?」
「畫已經被我朋友拿走了。」周佳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他忙著趕下午的飛機,我當時找你也沒找著……對了,你那個時候陪著系主任他們,中午你們一起在食堂吃飯,我就找了貨運公司,把那些畫打包辦了託運手續。」
方玉德急了:「周教授,這麼大的事情,你至少給我打個電話啊!」
「這算什麼大事兒啊?」周佳有些不太高興:「不就是幫著學生賣幾張畫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咱們美術學院的學生一向都提倡搞「自力更生」,學美術花錢本來就多,能夠在學院裡賣幾張畫,幫著做點兒雕塑什麼的,也能給他們自己一些補貼,給學生家裡減輕經濟負擔。那麼多年了,咱們不是一直都這麼做的嘛!」
方玉德眉頭皺得更深了,事情來得很突然,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思考片刻,他搖著頭道:「周教授,謝浩然不是普通的學生,你最好讓你朋友趕緊把畫送回來。」
周佳眼中目光一冷:「為什麼?」
「因為謝浩然的畫是不賣的。」方玉德解釋道:「他的那張《拉奧孔》素描我上次就問過,他不願意給學院裡收藏,也明確表示不願意出售。」
周佳發出譏諷的笑聲:「別開玩笑了,在美術學院這麼多年,我還沒見過哪個學生說是畫出來的作品不願意賣,要自己留著。現在物價這麼高,一張畫能夠賣上幾千塊錢,對他們來說足以解決很多問題。」
「謝浩然不一樣。」方玉德壓低聲音,耐著性子解釋道:「他不是學生,他是來咱們美術學院進修的研究員。」
周佳愣住了:「研究員?」
方玉德點點頭:「他還是國畫系蘇恆聯蘇教授的徒弟。不是學生,是正式拜過師的那種。就像周嘉林,謝浩然可是管他叫「師兄」的。」
周佳微微張開嘴唇,眼鏡背後釋放出來的目光有些凝滯。
這簡直就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消息。
「蘇老的徒弟?」她盯著方玉德,加重了語氣:「你確定?」
方玉德不斷搓著手:「當初謝浩然來我班上的時候,就是蘇老介紹的。主要是考慮到在學生中間的影響,就沒有公開說他是研究員。周教授,我怎麼可能在這種事情上騙你?你要是不相信,打個電話問問蘇老就知道了。」
他說得是如此篤定,不由得周佳不信。
最初的驚慌漸漸消失,沉穩與冷靜重新回到了周佳身上。她慢慢做了個深呼吸,思考了很久,慢慢地說:「小方,賣出去的畫是肯定拿不回來了。何況我那個朋友現在已經上了飛機,電話也打不通。這樣吧,你遇到那個叫做謝浩然的學生……哦,應該是研究員,你就跟他說一聲,讓他過來找我。這件事情我來解決,我來跟他說。」
事已至此,方玉德發現自己說再多也沒用。他暗自嘆了口氣,點點頭:「好吧!等我見到他,我會轉告的。」
停頓了一下,方玉德忽然想到另外一個極其關鍵的問題:「周教授,你把謝浩然的那些畫賣了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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