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謝浩然來得很早。x23us.com更新最快
淺粉色的運動服很貼身,襯托出她洋溢著青春的少女年齡。校規嚴格,無論男女學生,在校期間不得穿著奇裝異服,就連頭髮款式也有限制。然而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在沒有超過高壓線的空間範圍,少男少女總會絞盡腦汁讓自己變得漂亮,成為眾人目光的聚焦點。
柳怡霜在座位上放下書包,款款走到正在看書的謝浩然面前。她臉上帶著溫柔美麗的微笑,把一個精緻的藍色飯盒輕輕擺在書桌上:「你來得好早,我給你帶了一份早餐。是我媽媽做的,你嘗嘗,很好吃。」
飯盒透明,可以看見裡面裝著切成快狀疊摞的麵包三明治。中間夾著火腿和生菜,還有厚厚的煎蛋。各種顏色搭配在一起,光是看看就令人覺得賞心悅目。
柳怡霜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香水氣味,是蘭花香型。
謝浩然略微放低手裡的書,視線透過書本上方邊緣,看了看那隻飯盒,淡淡地說:「拿走吧!我不想吃。」
笑意凝固在柳怡霜臉上。
她好不容易才恢復了正常聲音:「……你生氣了?對不起,昨天是我的錯,但我實在是沒辦法,我媽媽總是給我介紹……」
「你打擾我看書了。」謝浩然的聲音很平靜,自始至終沒有抬頭,也沒有正眼看過柳怡霜。
她眼睛裡流轉著驚訝,更有一朵小小的憤怒火花在跳躍著:「謝浩然,大家都是同學,我都向你認錯了,你還要怎麼樣?你就不能幫幫我嗎?如果實在是沒辦法,我也不會求到你……你……你太令我失望了。」
說著,她拿起飯盒,很有些賭氣地說:「不吃就算了。其實,這是我做的,是送給你的禮物。」
就在柳怡霜即將轉身的時候,謝浩然叫住了她。
「我想告訴你幾件事。」
他的聲音沒有夾雜絲毫情緒:「首先,我肯定會幫助朋友,幫助同學。你仔細想想你昨天放學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你說請我吃飯,卻對你真正的意圖閉口不提。你擔心我拒絕,但你有沒有想過,換了是你站在我的位置,你會是什麼感受?所以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不存在所謂的「幫助」成分,根本就是你對我的算計。」
「其次,我也看不出你有道歉的誠意。」
謝浩然目光落到了柳怡霜手裡拿著的那隻藍色飯盒上,冷笑道:「柳大班長,你說這些三明治是你做的。那好,請你告訴我,你在製作的時候,都用了些什麼材料?」
柳怡霜漂亮的臉蛋頓時有些發白。她蹙起眉頭:「你問這個幹什麼?」
謝浩然絲毫沒有退讓:「請回答我的問題。只有這樣,我才能確定你的道歉是否真誠。」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柳怡霜已經沒有退縮拒絕的可能。她遲疑著,不太確定地說:「麵包片、生菜、雞蛋,還有火腿……」
謝浩然的問題並未結束:「生菜你是用什麼水洗的?洗過以後就夾進麵包里?」
柳怡霜明顯感覺到對方話里有陷阱,可是她無從判斷,只能下意識點點頭:「我用的是純淨水,那樣做吃了不會鬧肚子。」
謝浩然繼續問:「雞蛋呢?你煎的是幾成熟?」
柳怡霜徹底傻眼了,表情也變得慌張起來:「我……我隨便打進鍋里煎了一下,有些嫩,大概……五成……哦,不,應該是七成吧!」
謝浩然眼睛裡閃爍著毫不掩飾的譏諷:「那麼麵包呢?我想你事先一定放在烤爐里加熱過?」
柳怡霜想起了家裡擺在餐廳側面的微波麵包加熱器,點頭幅度變得更大:「當然要加熱,否則不好吃。」
謝浩然在心裡發出嘆息。他放下書,右手指向柳怡霜:「把飯盒給我。」
不知道他到底要想幹什麼,這要求也並不過分,柳怡霜依言遞了過去。
當著她的面,謝浩然打開藍色盒蓋,拿起一塊擺在最上面的三明治,指著雪白柔軟的麵包:「你看好了,這上面沒有烘烤過的痕跡,而且很軟。」
掀掉最上層的麵包片,謝浩然拿起夾在中間的綠色生菜:「麵包上沒有濕潤,也沒有被水浸過的痕跡,這說明生菜夾進去的時候很乾,應該事先晾過。」
「最後,就是雞蛋。」
謝浩然平平托著拿掉菜葉與麵包的三明治,看著臉色蒼白,面頰兩邊遊走著不正常紅暈的柳怡霜,不無譏諷地說:「這是用圓形托環煎出來的雞蛋。不是五分,也不是七分,而是全熟。這顯然是你們家大人,或者保姆做的。前段時間一直在預防禽流感,電視報紙上都在強調食品安全。尤其是禽蛋類,一定要高溫加熱才能殺死病菌。七分熟的煎蛋當然會好得多,卻沒有全熟吃起來安全放心。呵呵……柳怡霜,柳大班長,到了現在,你還要說這份早餐是你自己做的嗎?」
太多的知識與經驗只能從生活中獲取。就算可以從書本上看到,沒有真正親身經歷過,永遠不會明白個中區別。
家境優越,而且漂亮的女孩,很少有親自下廚做飯的時候。她們也許會在結婚以後做這些事,可如果換做了少女時代,根本就是鳳毛麟角。
柳怡霜緊緊咬住牙齒,高聳的胸脯隨著呼吸節奏不斷起伏著。潮紅血暈在臉上移來動去,就連雪白的脖頸也變成粉色。她眼睛裡的憤怒火花變成了熊熊火焰,腦子裡全是想要把謝浩然拎起來,從窗戶里扔出去的衝動。
謊言被戳穿的感覺很糟糕,而且還是在自己主動道歉的基礎上,被對方用譏諷言語回敬過來。就像憑空被甩了好幾記重重耳光,抽得響亮。
她想要轉身離開,卻被謝浩然再次叫住:「請把飯盒拿走。這是我的桌子。」
柳怡霜感覺自己的面頰發燙,仿佛有火在燒。疼痛到就像是在流血的感覺集中在皮膚上,火辣辣的已趨麻木。她深深吸了口氣,用機械般的動作收拾好飯盒,卻聽到謝浩然那張惡毒無比的嘴裡,又發出了令自己無限難堪,羞憤到幾乎想要自殺的骯髒聲音。
「最後一件事:柳怡霜,別以為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男人都有幫助女人的義務。國家憲法裡可沒有規定過。我承認,你很漂亮,有很多男人都會圍著你轉。這是你的資本,但絕對不是你隨意驅使別人的工具。吃虧上當只有一次,我們是同學,但不會是朋友。」
柳怡霜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走回座位上的。
她只知道腳步很機械,身體很重。謝浩然說了些什麼她一個字也沒有記下,腦子裡所有空間都被羞辱和憤怒填充,滿滿當當。
來得太早了,教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謝浩然坐在座位上安安靜靜看著自己的書。他很喜歡米哈伊爾。肖霍洛夫,已經看到了格里高利反叛白軍,成為光榮紅軍的一員,卻又同時謀算著準備再次反水的部分。
柳怡霜永遠不會知道戴志誠在上學路上就跟在自己後面。他沒有走進教室,而是站在外面,緊靠著牆,默默聽著教室里兩個人的對話。
謝浩然當然知道教室外面有人。距離太近了,就算是再低沉的呼吸,也瞞不過他築基中期的敏銳感官。
別人願意聽就讓他聽好了。
反正,丟臉的不是我。
……
午間休息的時候,老師們按照於博年的要求,紛紛走進了校長辦公室。
「今天把大家召集過來,開個短會。耽誤的時間不會長,就十分鐘。」
於博年在教師當中很有威望,說一不二。既然他說了開會時間十分鐘,眾人也就毫無異議。只是坐下來後才發現,參會者數量不多,都是負責高一年級的老師。
抿了一口濃茶,環視了一圈周圍,於博年認真地說:「是這麼個情況。咱們學校有個學生想要申請跳級。所以今天中午叫大家過來,談談對這件事情的看法。」
跳級?
眾人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眼睛看到了驚訝和意外。
也有特殊的,比如羅文功。他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坐在那裡沒有出聲,也沒有對周圍的同事解釋。
一個較為年長的老師搖搖頭:「說真的,跳級這種事情我不贊成。想要打好基礎,就應該按部就班,一步一個腳印。現在又不是特殊年代放衛星,刻意製造新聞效應。」
旁邊,另外一人附和道:「應該找找這學生,還有他家裡人好好談談。能進咱們這種一流學校本身就很不容易。讀書三年,緊接著就是高考。千萬不要因為一時間頭腦發熱毀了孩子。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於博年撫摸著臉頰側面的皺紋,聲音有些無奈:「這學生之所以要求跳級,就是想要提前參加高考。」
在座的老師相互都認識,也清楚自己所教的年級。最先開口的年長教師四顧看了看,不太確定地說:「老於,你說的這個想要跳級的孩子,該不是咱們高一年級的學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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