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
吳璠臉色一片鐵青,那種詭異青紫色在臉上占據的位置比先前更大了。
謝浩然伸出右手,五指平平展開,讓吳璠看清楚自己手裡空無一物。他隨即合攏拇指與食指,手心裡立刻騰起一股藍色火焰。
御火術有很多種,這只是最低級,也是最粗淺的一種。修道之人可御各種火焰,其中為廣大世人所熟知的,莫過於三味真火。
「我是擁有特殊能力的人。我知道你這種狀況已經持續好幾天了。我沒有騙你,因為你從一開始就弄錯了驅使鬼神的程序。你把它召喚出來,但是沒有送上祭品。所以,它就把目標對準了你。」
說著,謝浩然側轉身子,指了指站在身後的何洪濤:「看見了吧!何經理沒事,他很健康,也沒有受傷。但是……你就不一樣了。」
複雜的神情在吳璠臉上浮現,很快就變成了巨大的,難以用語言形容的驚恐。
謝浩然壓低聲音,適時地加了一句:「我可以幫你。」
……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吳璠對何洪濤產生了嫉妒心理。
他知道不該有這種想法。何洪濤是當時招收自己進入「康耀」公司的面試官,也是吳璠的上級。為人和善,從不在小問題上斤斤計較,對待下屬也很寬厚,無論年節時候的紅包,還是平時加班的福利,從未短缺過。
失落的人會覺得全世界都虧欠自己。
這是弱者的權利,無人指責。
全世界所有的悲慘都壓在我身上。吳璠就是這樣認為。
難道不是嗎?
女友跟著別人走了。
父親就連死亡入土的過程都無法順利。
該怨誰?
既然找不到具有針對性的目標,那麼全世界都是我的敵人!
很可怕的想法,但的確有著茁壯生長的條件,以及環境。
公司年會晚宴的時候,何洪濤帶著妻子到場。
那是一個很精緻的女人。身材高挑,略帶著中年婦人特有的豐腴。微笑在她臉上展現出來是那樣的自然,捲曲長發與精心描畫的眉眼相互映襯,高跟鞋與長裙顯示出女性特有的幹練。
是的,她不是明星,沒有令人仰慕的美麗。但是她很精緻。無論站著還是坐著,都是一件給人以乾淨雅致的感覺的藝術品。
至少吳璠是這樣認為。
整個晚上,吳璠的目光和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個女人身上,沒有絲毫移動。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對自己的人生觀與戀愛方向產生了疑問。他再次確定這樣的女人才是自己真正喜歡,並且應該成為自己妻子的類型。至於已經分手的女友……呵呵!就讓她永遠坐在那輛奔馳車裡吧!
吳璠沒有討要何洪濤妻子的電話,也沒有處心積慮想要與她產生更多的交集。他的思維有些奇怪,卻也正常。吳璠沒有直接把何洪濤妻子列為追求目標。他那個時候保持著必不可少的理智與清新,知道自己是「喜歡這種類型的女人」,而不是某個特定的個體。
何洪濤對自己不錯,而且還是自己的上司。有些事情想想就罷了,如果真正要做起來,代價太大,我也沒有那個膽量。
遺憾的是,吳璠沒有在現實生活中找到第二個與何洪濤妻子相似的女人。
得不到的東西,當然是最好的。
嫉妒逐漸變成了恨意,接著變成了憤怒。最後,變成了帶有明顯殺意的凶暴。
何洪濤做夢也不會想到,每天在辦公室里對自己露出微笑,尊敬稱呼自己「何總」,這個身上衣服總是洗的乾乾淨淨,外表文質彬彬的年輕人,居然每天都要拿出相當一部分時間對著自己老婆的照片來上一發,而且正在醞釀著應該用什麼方法殺死自己。
照片可以偷拍,至於殺人……吳璠就沒有那個膽量。
他當然明白殺人償命這個道理。但是吳璠也很清楚:如果何洪濤死了,自己就能名正言順以「公司同事」,或者是「何總朋友」的身份接近那個女人。
殺了他!
宰了他!
剁了他!
殺意是如此明顯,偏偏每天都要在辦公室里不得不以笑臉面對。這種偽裝加正反顛倒的生活對吳璠來說簡直就是度日如年。他覺得必須放鬆一下,於是找了個時間,出國度假。
這是去年發生的事情。
埃及風景很美,兜售各種商品的小販多如牛毛。既然是散心,就要玩個痛快。吳璠在遊玩過程中並不吝嗇,再加上他能說一口流利的英文,與當地導遊溝通較多,也就成了朋友。
椰棗加橄欖油曾經被當地人看做是世界上最好的食物,無花果和駱駝肉也是招待客人的上等佳肴。彼此關係熟絡,聊天內容也就更加豐富,用不著顧忌國籍與文化之間的界限。
導遊朋友顯然想要賣弄一番,交談話題很快扯到了神秘學與靈異方面。關於生死之書和阿努比斯,圖坦卡蒙與托托。聊天的時候當然得喝酒,雖然喝得不是很多,酒精卻對大腦產生了麻醉效果。當導遊朋友搖搖晃晃站起來,聲稱要帶著吳璠去「見識一下」的時候,他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那是一間裝修風格偏於黑暗詭異的小店。貨架上擺放著各種動物標本,以及人類骨骼。蓄著濃密鬍子的中年男店主話不太多,他對鈔票的興趣顯然大於所謂的「友誼」。就這樣,吳璠稀里糊塗在那裡花了六百多美元,各種不值錢的「當地特產」裝了一大口袋。
當他在貨架上拿起那個橢圓形金屬小瓶子的時候,大鬍子店主明顯陷入了猶豫,不再像之前介紹其它貨物那樣滔滔不絕。
瓶子很精緻,包裝也很精美。吳璠不知道這東西具體是什麼用途,只是很喜歡,在確定了可以通過郵寄方式帶回國內後,當場就掏出錢包,爽快遞過去幾張大面額鈔票。
這筆生意是導遊做成的。大鬍子店主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他只是用探詢的目光看著吳璠。現在想想,異國人的那雙眼睛裡,顯然還包含著一些憐憫成分。
小時候,吳璠看過一部電影。裡面那個戴著墨鏡的粗壯男人站在樓下,衝著住在樓上的女子暴喝方言,仰天嚎叫:「安紅,額(我)想你。額(我)想你想得睡不著覺。」
回國了,我也想你想得睡不著覺。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腦子裡全是別人老婆的曼妙身影。
吳璠知道這樣做不對。很糟糕,很變態。要是被何洪濤知道了,肯定會被抓住,往死里打。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從十一點到凌晨三、四點還是無法入眠。思維意識在清醒與模糊之間交替,卻總是無法切入到進入熟睡的正確路線。
迷迷糊糊之中,吳璠看到了一頭牛,而且這頭牛還會說人話。
對話內容當然是關於何洪濤與他的妻子。那頭詭異的牛告訴吳璠:我可以滿足你的願望。
等到醒來,發現這只是一個夢。
第二天晚上,又做夢了。
這次夢裡出現的是一隻羊,還是說著與那頭牛相同的話:我可以滿足你的願望。
吳璠做了很多次這樣的夢。
我的願望是什麼?
當然是想要得到何洪濤的老婆。
他在夢裡對那頭牛和那隻羊說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在夢裡發生的事情,算是真正的許願嗎?
現實世界一直沒有變化。沒有傳來任何關於何洪濤的負面消息,吳璠也就漸漸把這件事情淡忘。
直到上個月,何洪濤出了車禍。
當天晚上,那頭牛又一次在夢境中出現。
牛很憤怒,聲稱吳璠的願望難度非常大,所以他必須給自己足夠的補償。否則,牛就用它自己的方法來取。
羊也一樣,在第二天的夢境中,說著同樣的話,發著同樣的脾氣。
吳璠不知道它們所謂的「補償」究竟是什麼。他對此毫不在意,也無法理解。
直到後來,身體出現了變化。
他發現自己左小腿上的肌肉,消失了一部分。
兩條腿的粗細完全不同,左腿明顯要比右腿細瘦了三分之一。穿著褲子倒是看不出來,一旦脫掉,就會給人以「發育不良」,或者是「畸形」的詭異視覺感。
當天晚上的夢境裡,那頭牛坦言:是我吃掉了你身上的肉。
吳璠驚恐萬狀: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牛對此不做解釋,只是告訴吳璠:我會幫你完成願望。
吳璠的願望是想要何洪濤死。
可是現在,他已經沒興趣考慮什么女人,以及婚姻與家庭幸福問題。
他發現自己的身體正以可怕的速度消失。每天都會不見了那麼一塊。有時候是肌肉,有時候是內臟。腹部就這樣一天天癟了下去,腿腳也越來越細,只剩下骨頭。更可怕的是,每一次身體消失都不會流血,也沒有疼痛感。皮膚就像一層吸附力強勁的膜,在失去的部位表面凹下去,甚至就連手指觸摸,也沒有絲毫空洞感。
吳璠不敢去醫院。他知道這種狀況即便是醫生也幫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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