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關閉後,楊木誠看看臉色恢復平靜,似乎完全沒有看到剛才一幕的宋明月,猶豫了一下後,道:「小姨,那個人渣真的害死過人?」
「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宋明月舉起水壺,用滾湯的水澆在關武德剛剛留在茶海上的血漬,直至沖的乾乾淨淨才罷手。
「那可是一條人命!而且,他居然還把人家的男朋友送進監獄!而且,他還居然敢這麼堂而皇之的說出來!他還是個人嗎?」
楊木誠一向內斂,很少有激動的時候。但是,見到這個關武德,實在讓他覺得憤恨不平!
「如果你知道關武德以前怎麼對他的救命恩人,你就會覺得他沒有把那個女孩的男朋友也殺死,簡直是一種慈悲。」
宋明月淡然說話。
楊木誠一片錯愕,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世界有太多的美好,有太多的陰暗。但是,真的如此近距離的看著一個敢作敢當,而且拿他人不當人看的大惡人站在面前,還是有些震驚。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舞會看看吧。」
宋明月並不理會楊木誠驚在原地的模樣,優雅起身,向包房外面走去。
楊木誠面色猶豫,站在原地沒有動。
「怎麼?還在想剛才的事?似這樣的人渣,這個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你能怎麼樣?把他們都殺了?或者,不跟他們來往?如果是,那你乾脆遁入佛門,尋找安靜算了。」
宋明月回頭望望發愣的楊木誠,笑道:「我忘了告訴你,或者你自己也應該能想起來,就算現在的佛門,也不是你想像的那麼清靜。包*養女學生外加開好車,買豪宅的和尚道士數都數不過來。這是個骯髒的世界,哪來的乾淨和善良?」
說完,不再理會楊木誠徑直出門。
楊木誠臉色陰晴了幾次,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跟在宋明月的身後出門。
他剛才當然有真的憤怒在裡面,但是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不想讓宋明月認為他過於成熟和市儈。
一路跟著宋明月走下去,楊木誠的臉色恢復了平靜。四處打量豪華的會所,瀰漫的燈光。
說是舞會,其實不過是一些有錢人辦的小型聚會。溝通感情的同時,更主要的還是來談一些生意上的來往。有許多人削尖了腦袋都想辦一張龍域會所的會員卡,為的就是能在這裡結交達官貴人。只要一筆生意談成,馬上可以飛黃騰達,雞犬升天。
楊木誠跟在宋明月的身後一路走下去,便看到有許多人在跟宋明月打招呼,除了例常的寒喧之外,很多人都會帶著疑問的色彩多看她身後的楊木誠幾眼。
楊木誠在來之前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隨便別人怎麼看,他只是木著一張臉在那裡站著,只有偶爾別人問起的時候,宋明月介紹他是遠房親戚,他才報以一笑,算是禮貌。
看著一幫人在那裡你來我往,虛偽的應付,楊木誠暗暗為他們喊累。但是,他也非常明白這是一個成人必須面對和學習的事。
記得以前曾經看過一本書里有一段句子,人至成年,都會被趕出上帝的伊甸園,不管你願不願意,都要自己面對殘酷的生活。
楊木誠看似隨意,但言談舉止也保持了很好的從容。而且,看到那些衣著光鮮,舉止優雅的動作,也會暗暗記下來。以前,雖然他也曾經看過一些禮儀方面的書和視頻,但是畢竟沒有機會真正的接觸這樣的場合。實戰,才是王道。
「宋姐,怎麼沒帶小雨一起來啊?」
一個粗啞的聲音傳過來,楊木誠和宋明月側頭看時,卻是一個身形矮胖,一臉的肥肉,五官粗大,厚嘴唇外露著兩顆門牙的胖子走了過來。
宋明月優雅的一笑,向著胖子舉杯示意,笑道:「小孩子有小孩子的世界,不必要什麼場合都帶她來玩。」
胖子哈哈一笑,道:「這裡跟別的地方可不一樣,我這個乾爹的可是很想她呢。這個小沒良心的,也不說來看看我這個乾爹。」
「齊總,請您注意您的措詞。上次酒會完全是誤會,小雨並沒有收下你的禮物,更沒有答應做你的乾女兒。你這樣稱呼,不太妥當。而且,你的乾女兒是用來幹什麼的,圈子裡是出了名的。請你以後不要再這麼稱呼小雨,否則我真怕生氣和你斷交!」
宋明月臉上帶著笑意,但態度非常堅決。
楊木誠聽著宋明月和這個被稱呼為齊總的胖子談話,眉毛微挑了一下,難怪小雨不喜歡來這種地方。敢情這個死豬一樣的胖子居然還要打小雨的主意。
「宋姐真是開玩笑,雖然外人有謠傳,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小雨既然不願意,我當然不會勉強。不過,我聽說剛才關武德從你的包房裡頭破血流,罵罵咧咧的走了。他是圈子裡出了名的沒道德,手段又黑,宋姐不怕惹上麻煩?」
被稱為齊總,真名齊寶光,外號齊白豬的胖子嘿嘿乾笑幾聲,皮笑肉不笑的說話。
宋明月絲毫不在意齊白豬暗指的話,笑道:「我只是個做藝術生意的人,不想找麻煩。但是,如果有麻煩找我,我也不會害怕。」
「我知道宋姐後台硬,剛才的話也只是提醒一下關武德那個慫人太下流。」
齊白豬又是乾笑一聲,轉向楊木誠道:「宋姐,你這是又從哪裡挖來了一次年輕的藝術大家嗎?怎麼不介紹一下?」
「這是我一個後輩,是做定瓷的。他叫楊木誠。」
宋明月介紹道:「木誠,這位是龍域會所的老闆——齊寶光。」
「幸會。」
楊木誠向著齊白豬舉杯示意,連握手的意思都沒有。
「年輕是資本,但也要好好把握才是。可不要一步走錯,想後悔都來不及。」
齊白豬能經營這種橫吃黑白兩道的會所生意,自然是修煉多年的老狐狸,他哪裡能看不出楊木誠對他的敵意和不屑,微笑著說話,皮笑肉不笑。而且,比起面向宋明月的時候,笑意里明顯多了幾分蔑視。
「齊總,宋姨,怎麼聊的這麼開心?」
正當三人相對的時候,楊木誠的身後又傳來一個聲音。年輕而乾脆,楊木誠竟然還覺得有幾分熟悉。
回頭看時,不由得微微一愣。向他們打招呼的人,居然是葉成文。在他的身邊,居然還站著袁術!
楊木誠早就已經背熟了葉成文和葉紅魚的資料,一眼便認出了他。那個袁術雖然與他只有一面之緣,但他的身份擺明了是葉紅魚的追求者,而且楊木誠當日還當著他的面跟葉紅魚相談甚歡,知道自己早已在無形中得罪了這個闊少,怎麼敢再忘記他。現在一見,臉色微變,不過,瞬間便恢復了平靜。
葉成文並不認識楊木誠,只是滿臉笑意的和宋明月和齊白豬打招呼,而袁術則第一時間把注意力鎖到了楊木誠的身上,眼神陰冷,滿是敵意。
「原來是袁少爺,和葉少!」
齊白豬一臉的肥肉擠成了一朵鮮花,滿是諂媚的向著兩人迎接了兩步。
「齊總,我不過是一所大學裡面的老師,葉少這兩個字以後還是不要再提了。上次就已經跟你說過,怎麼又忘了?」
葉成文極為優雅的一笑,示意齊白豬改口。舉止之間頗有風度,顯示出不俗的教養。
「是我錯了,是我錯了。瞧我這記性。這人一上歲數,腦子就不好使了!掌嘴,掌嘴!」
齊白豬居然真的打起自己的嘴巴,雖然是假打,卻也打的肥肉啪啪作響。
「老齊,別再打了,要不然就不是腦子不好使,而是身子不好使了。到時候,你那些乾女兒們可要給你戴帽子了。」
袁術歪著腦袋嘲笑,似乎對齊白豬也沒什麼好感。
「袁少說笑了。」
齊白豬哈哈一笑,隨即一指楊木誠,道:「宋姐今天帶了一位年輕的制瓷大師過來,你們兩位也見識一下吧。」
「宋姨,很少見你帶藝術家出入這種場所,說這些庸俗之氣會影響到他們。這位是?」
葉成文似乎對楊木誠也很好奇,向宋明月詢問。
楊木誠對葉成文同樣好奇,但他最好奇的還是他對宋明月的稱呼。幾乎整整一個晚上,所有的人都在稱呼宋明月為宋姐,唯有葉成文稱他為宋姨,顯示兩家似乎有很深的交情。不過,楊木誠想想宋明月暗中是在為誰做事,便也有了幾分釋然。
「不用宋姨介紹,我認識。」
袁術在此時笑道:「這位是楊木誠,他是不是制瓷大師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一位曾經去過鵬城藝術大學找過紅魚的追求者。」
袁術的聲音不冷不淡,雖然不至於透出敵意,但也能讓所有人感覺出他沒什麼好感。
宋明月和葉成文以及齊白豬都沒想到袁術居然認識楊木誠,全都一愣。尤其是宋明月,神情微微一頓,張了張嘴,卻並沒有說什麼。
楊木誠向葉成文點頭示意,並沒有解釋什麼。
葉成文回之一笑,若有所思,也沒有表態。一時間,場面冷卻。
「老齊,今天這舞會就這麼點樂頭?你不是說有驚喜嗎?怎麼還不開始?再待下去我都要睡著了。沒樂子,我現在就走了。」
袁術聳聳肩膀,以示無聊。
「既然叫大家過來,肯定會有樂子。袁少爺,今天我讓人從雲南和緬甸那邊弄來了幾塊翡翠的石料,叫大家過來,就是想讓大家也玩玩這南方邊境的人才玩的賭石。你放心,今晚的石頭,保證個頂個的是好料。而且,只要一塊選對了,絕對能給您換上一輛好車!」
齊白豬眉飛色舞的說話,極力的渲染和鼓動,既有討好袁術的成份,又盼望袁術和葉成文能夠下場賭石。
「就這?」
袁術一咧嘴,道:「想玩石頭我直接去雲南的段氏會所就行,還用的著在你這裡?老齊,你不會不知道我家在南方是什麼底子吧?」
「這次不一樣。」
齊白豬眼見袁術不耐煩,連忙道:「我這次賭石還有附加的彩頭,所有下場賭石的人都算是加入了一個小賭局。贏了的人,有權利要求賭熟的人做一件事。而且,只要不違法亂紀,牽扯生意上的事,輸的一方還必須答應。怎麼樣?除了可以自贏之外,還能贏別人,刺激吧?」
「這是逼著我們在你這裡賭一把呀?」
袁術眼睛一挑,明顯比剛才多了幾分興趣,道:「老齊,這路子雖然老套,但賭石加遊戲,也算新鮮。行了,今天晚上我肯定下場。我就是怕入場的人太少,到時候沒樂子。」
齊白豬最能察顏觀色,見風使舵,聽到袁術說會下場,馬上樂開了花。袁家生意做的極大,有多少人不知道想要巴結眼前的這位袁少爺,如果他下場玩賭石,一定會有很多人跟風。一來,可以賭賭運氣。二者,可以借這個機會跟袁大少爺套套交情,無論輸贏,下次見了面總算有話題聊。
此時再看向袁術,齊白豬雖然不是同*性*戀,卻已經恨不得能抱著他那張帥氣的臉親一口。但是,他終究不敢。一是,他沒那個膽量;至於第二,他是怕把袁術給噁心跑了,壞了今天晚上的大收入。
「宋姨,你今天晚上要不要下場玩玩?」
葉成文在此時向宋明月說話。
「我對任何形式的賭博都極不感興趣,今晚我就不下場了。」
宋明月向葉成文一笑,表明了態度。
「宋姨,你們做藝術包裝和拍賣何償不是另一種的賭博。一張畫要賣上百萬,天知道將來會不會貶值,或者直接是贗品。反正今天來了,老齊這裡第一次玩賭石,你就一起賞個臉吧。放心,今天晚上如果我贏了,你輸了,我不會向你提要求,就算是提,也是向你帶來的這個制瓷大師提。」
倒是袁術死追著不放,而且直接把苗頭對準了楊木誠。
「宋姐,袁大少爺話都說到了這裡,你就玩玩吧。只要下場,今天贏了算你的,輸的我給你打個五折!」
齊白豬在此時提議。
他當然不會做賠本的生意,有袁大少爺和宋明月兩個人下場,今晚一定會特別刺激。到時候帶來的收穫,可不是賠給宋明月這一點能夠比擬的。
「既然大家都這麼熱情,那我就參加吧。」
宋明月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楊木誠,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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