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特產!」老頭用菸斗指了指桌上放的一包東西。
「老頭,你這幾天幹什麼去了。」陸蘇問。
「我人既然好好地回來了,你就別打聽了,打聽我也不會說的!」
「好好,我去給你買菜買酒!」說罷從陽台飛身跳了出去。
「老頭,我去做飯,我的手藝又進步了喲。」錦斷衝進廚房裡去了。
這頓飯弄得很豐盛,老頭只是沉默地細嚼慢咽,倒是錦斷在那裡風捲殘雲,好像這頓飯是為她接風洗塵似的。最後錦斷肚子鼓鼓地躺到沙發上,少少也吃撐了,在桌上躺著肚皮朝天動彈不了,老頭擦擦嘴:「聖骨丫頭的手藝漸長啊,果然還是家裡好。」
「那你還往外面跑。」
「我走這幾天,想我沒!」老頭笑著問。
「想了!」沙發上的錦斷答道。
「不過你不在,我倆過得也很開心啊。」陸蘇說。
「那我搬出去住好了,省得打擾你們……哼,真是沒良心!」
難道又回到過去的狀態,晚上錦斷窩在沙發上看書,老頭坐在那裡聚精會神地看電影,陸蘇在電腦上瀏覽網頁,這段時間世界末日的來臨傳得沸沸揚揚,不知道人的骨子裡對末日這種東西到底是害怕呢還是恐懼呢,而各路磚家則拼命闢謠,反而顯得世界末日更像真的了。
之後三天陸蘇一直在進行鞏固訓練,狀態極好的時候能達到九分鐘,而錦斷在游泳池裡的玩法也更多樣了。
他幾乎每天都問一句:「要不你也一直訓練吧。」
問到第三天,錦斷終於不耐煩:「好啦好啦,我開始訓練就是了……今晚就開始,飯我不做了,你陪老頭出去吃吧。」
回到家,她很不情願地從柜子里拿出一盤光碟,上面寫著「空覺內功心法!」時代進步了,再也不用墜落深淵偶遇白鬍子老頭了,光盤裡居然還有教內功的!
「我早就想練這個了……但是實在太枯燥了嘛!」她說。
這盤內功心法主要是教呼吸吐納的,沉丹田下湧泉那套傳統的教法被空覺改造了一下,變得更加淺顯易懂,而且更加貼近實戰。妖類修煉內功據說難於上青天,有些妖甚至說妖是不存在經絡系統的,其實人類也不存在真正的經絡系統,所謂筋脈只是器官與器官的縫隙,經絡通暢實質上是讓組織液的流動變得暢通,因為身體健康。
錦斷盤腿坐在電視機前,跟著一身白色的空覺練習呼吸吐納,表情非常認真,還略帶一點崇敬。站在後面看著的陸蘇暗想,錦斷啊,你大概不會知道,你們曾經是並肩作戰的同伴吧!妖五尊的最後一個活在世上的,只有對過去一無所知的錦斷了,看來輝煌的東西總是會過早地走向沒落,大概是因為它所存在的世界是個巨大的泥潭吧。
老頭沒有影碟機看,在那裡百無聊賴,這天晚上楚千雀居然跑來了,看見老頭回來喜出望外,一定要帶他們去那種地方。
「去那種地方我會死很慘的。」陸蘇說,「就沒有一點不那麼下流的娛樂嗎?」
「那就打保齡球吧。」
「什麼是保齡球?」老頭問。
「這麼大的一個球,很重,上面有三個眼,抓著眼扔出去,把一排球瓶打倒就算贏。」
「這有什麼好玩的!」
「可好玩啦,走啦走啦!」楚千雀慫恿道。
跟錦斷請示一下,她大度地揮揮手:「去吧,楚無賴你要是敢帶陸蘇去那種地方,小心我揍死你。」
從沒摸過保齡球的陸蘇發現這東西意外的好玩,又是一個歡樂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兩人去了威教授那邊,見面之後他說了句:「先看看這幾天訓練的成果吧。」
「還要憋氣嗎?」
他不置可否地領著兩人去了學校的操場,威莉也跟在後面。時間還很早,操場上只有零零星星幾個人在玩球,威教授指著四百米一圈的跑道,對陸蘇說:「用你最快的速度跑吧,越久越好。」
「被那些人看見怎麼辦?」陸蘇指指玩球的人。
「我去把他們趕跑。」
「餵……」
沒來得及阻攔錦斷已經沖了出去,只見她搶過那幾個學生的籃球,在手裡捏爆了,幾人頓時嚇得目瞪口呆。距離太遠聽不見對話,但看錦斷那耀武揚威的神情,猜也猜得到是在威脅他們。
然後幾個學生嚇得跑掉了,威教授說:「預備,跑!」
陸蘇一彎腰,身體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秋季早晨的寒風在耳邊呼呼地刮過。衝刺的速度還是老樣子,但耐力似乎上升了不少,以往用這種速度跑,兩圈下來就會喘氣了,但現在呼吸居然非常通暢,攝入的氧氣完全可以供應肌肉的運動。
這種感覺真是非常暢快,身體的疲勞速度似乎也很慢,陸蘇一圈一圈像颳風一樣掠過三人身邊,直到第二十圈才停下,居然沒有流太多汗。
「到極限了嗎?」威教授問。
「沒有,大概還能跑十圈吧。」
「不錯不錯,你看見了吧!妖體質只要訓練適當,完全可以把超越人類的潛能逼出來,有這樣的耐力作基礎,我們再進行第二階段的訓練。」
「第二階段是什麼?」陸蘇信心滿滿地問,這種實實在在變強的感覺真是太開心了。
「是肌肉活性!」
「在這裡訓練嗎?」
「不,跟我回試驗室。」
幾人返回試驗室,威教授讓陸蘇坐到椅子上,然後從箱子裡拿出許多電線和皮帶,他打開一個木盒子,裡面都是中醫用的針灸,他朝威莉說:「來,幫我給他扎針。」
「扎針?等下,是要扎穴道嗎?」
「穴道那玩藝,我從來不相信,扎你的肌肉!」
「不信歸不信,有些地方別亂扎啊,比如太陽穴什麼的……」
「我自有分寸!」
威教授的「分寸」實在讓人不敢恭維,他壓根不會針灸,中醫這種細軟的針打進身體裡需要手腕的力量,據說高手可以把鈍頭的針打進身體裡。但威教授和威莉不會這個,拼命地把針往陸蘇的肌肉里扎,疼得他慘叫連連。
最後陸蘇被紮成刺蝟一樣,錦斷在旁邊切切地笑,威教授擦了下頭上的汗:「太辛苦了,早知道我用釘子了。」
「給點人道精神好嗎?」陸蘇愁眉苦臉地說,「然後要怎麼做……通電嗎?」他注意到那些電線和桌上的蓄電池。
「對!通電。」
「會死的啊!」
「不會,我把電流調小,針上的電阻也很大,只有微弱的電流通進你身體。」
「恩,然後呢……」
「你明白肌肉活動的原理吧,大腦通過延髓和脊髓把電流傳導到身體各種,然後肌肉在電的刺激下收縮……」他一邊說一邊彎曲著手臂示意,「或者松馳。」
「我懂!」
「常規訓練反應力的辦法就是從外部施加刺激然後對抗之,這種辦法不能說沒用,但見效太慢。我要讓刺激從內部施加,你要對抗自己的身體!」
「我要對抗自己的身體?」陸蘇喃喃地重複這句聽不懂的話,「要怎麼做呢?」
「光說沒用,我示範給你看就明白了。」兩人又忙活開了,把電線一根根接到針灸上,所有電線的末端連在一個控制器上,就好像按鍵超級多的遙控器一樣,從那上面有一根主線伸出,連在蓄電池上。
「開始了!」威教授說著按了一下鍵,陸蘇不由自主地動了下自己的左手,模樣可笑地舉起,然後威教授又按了另一個鍵,左手打在了臉上,臉和手都很痛。
「懂了嗎?」威教授說。
「懂了!」
「啊啊。」在旁邊看熱鬧的錦斷沒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理好像是這樣,給我的肌肉施加電流來刺激它,而我要自己用腦袋給它一個相反的信號來抵消……沒錯吧。」
「沒錯!」
「怎麼用腦袋給肌肉信號呢?」錦斷問。
「很簡單啊,比如電流刺激我的左手舉起,我就試著讓它放下,這樣就行了。」
「原來如此!」錦斷用拳頭砸著手掌說。
「你既然明白,我也不說了……因為場地的原因,上下半身分開練習。來吧!」
這個試驗的原理很巧妙,也只有深諳人體神經系統的威教授才能想出來。它是通過這種內部的對抗抵消,來增強自己大腦輸送的信號功率,讓肌肉的活性提高。
但理解起來容易,想做到卻很困難,外部輸送的電流雖然微弱,但對於近乎於無的神經脈衝來說還是太過強大。為了防止陸蘇亂動,威教授用皮帶把他的腰固定在椅子上,每當威教授控制他抬右手的時候,根本很難將右手放下,似乎身體完全不聽使喚了一樣。
後來錦斷也跑來玩,她像玩遊戲機一樣控制陸蘇的身體,漸漸摸索到控制的法門,居然可以操縱陸蘇把左手腕搭在右手腕上,像騎馬一樣一上一下。威教授叮囑一聲:「不能操之過急,要循序漸進,你一個鍵一鍵按吧。」
「哦,知道了!」
錦斷不再胡鬧了,但是,這種與自己的身體對抗的訓練真的是很難很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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