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奎的妖技這幾天成了陸蘇最喜歡研究的東西,他問他:「禁句束縛的作用方式是騙別人說出你手心的字,那比如『啊』、『哦』這樣的字豈不是一猜一個準嗎?誰打架沒幾句感嘆詞。」
「無意義的音節是不起作用的,而且猜中的字越多,作用效果越強烈,十四個字的話能把人束縛得骨頭都要斷掉呢。」龍奎煞有介事地說,「不過我一次也沒對別人用成功過。」
「難度太高了?」
「對啊。」
「你平時都是怎麼騙別人說出你手心的字的。」
他握著拳頭朝前伸,另只手托著手腕:「比如『我叫你名字你敢答應嗎?』」
「對方說『有什麼不敢』或者『敢啊』就中招了,對吧。」
「哈哈,沒錯!」
「或者呢,『你是個一個大白痴!』」
「對方說『你才是』之類的話,就中招了,對吧。」
「哈哈,沒錯!」
「或者呢,『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對方說自己的名字,就中招了,對吧。」
「哈哈,沒錯!」
跟言靈類的妖戰鬥,真體現了言多必失的另一層意義,那些打架的時候愛附帶人生感言和思想洗禮的人要警醒了。
兩人樂此不疲地一問一答時,蟲婷經過旁邊說:「陸蘇,你要當記者嗎?」
「我本來就是學新聞的。」
「龍弟弟幫我洗菜吧。」
「等下,我還有幾個問題!等下我幫你洗。」陸蘇笑著說。
等蟲婷進了廚房,陸蘇說:「我有個十四字禁句成功的辦法。」
「什麼?」
「比如讓對方背一句格言什麼的。」
龍奎歪著腦袋想了想:「這很難實行啊,打架的時候突然對敵人說:『你知道孫中三臨死的時候說了什麼嗎?』」
「準備兩個答案在手心,一個是正確答案,另一個是『不知道』!」
龍奎抱著手搖頭:「根本是異想天開,太可疑了反而沒人會上當!」
「古詩呢,非常熟悉的古詩,你念出來的時候,對方會情不自禁地接上。」
「真的嗎?」
「我試給你看……蟲婷!」
「幹嘛?」蟲婷從廚房露出頭。
「床前明月光……」
「對影成三人!有什麼事?」
「好了,沒事了。」
「神經病!」
陸蘇轉過來對龍奎說:「你看,有用吧。」
「她背錯了耶。」
「反正證明是有效果的,我們做個試驗吧。」
「好!」
十四個字如果真有勒斷骨頭的效果,未必太歹毒了,試驗只用七字禁句來試。龍奎事先在手心裡寫好答案,發動妖技(「禁句束縛」是事先發動好,然後守株待兔),陸蘇猝不及防地對蟲婷喊出一句詩:「蟲婷,人生得意須盡歡……」
「從此君王不早朝!怎麼了?」
「蟲婷,垂死病中驚坐起……」
「夜深還過女牆來!怎麼了?」
「蟲婷,借問酒家何處有……」
她想了想:「只在此山中,言深不知處!」
「大笨蛋。」龍奎竊竊地笑。
陸蘇很無奈地說:「你古詩是怎麼學的,沒一句能接對,這句不是『牧童遙指……』」
龍奎咳了一聲,示意他不要說下去。
「哈,你不是也不知道嘛!」
「我怎麼不知道,『牧童遙指杏花村』……啊!」
「自己踩到陷阱了吧。」龍奎對被鐵鏈纏住倒在地上的陸蘇說,七個字的束縛力真是強得可怕,連手掌也無法轉過來解除。
「好難受,快幫我解開。」
「解!」
身上的鐵鏈一消失,頓覺輕鬆很多,陸蘇爬起來,蟲婷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突然像明白什麼似的:「啊,你們這倆個壞人!」
「不許告狀。」
「你幫我洗菜我就不告狀。」
「好好,我知道了!」
試驗失敗了,下一個目標轉向老頭,趁他在那裡閒著的時候,陸蘇當頭棒喝:「老頭,人生得意須盡歡……」
「莫待無花空折枝!」
「老頭,垂死病中驚坐起……」
「笑問客從何處來!」
「老頭,借問酒家何處有……」
「我想想,姑蘇城外寒山寺!」
「老頭,你真牛B,一句沒對的。」
「盡信書不如無書!」
「還有臉說這種話,沒文化的表現!」
「我沒文化!?你說這句詩是怎麼接的。」
「我……我也不知道!」
「哼!」
第二次試驗又失敗了,龍奎在手心寫寫畫畫:「那個穿風衣的大姐姐還沒試呢。」
「她算了吧,會被揍死的。」
「哦!」龍奎若有所思地說,「你很害怕她?」
「只是有一點點敬畏她嘛,我怎麼可能怕女人呢。」
龍奎不易察覺地壞笑一下:「陸哥哥,『兩岸猿聲啼不住』的下句是什麼?」
「『輕舟已過萬重山』……啊!」
「哈,成功了!」龍奎打開手心,裡面寫的正是這七個字。
「快幫我解開!」
「再見,我去玩嘍。」
「死小鬼!」
錦斷閒著沒事就陪龍奎和蟲婷玩,低幼年三人組玩什麼都歡天喜地,有一次打雪仗和遊戲機玩厭了,錦斷很神秘地說:「我有新玩具哦!」
她抱出來的是威教授發明的滑翔背包,說要帶他們上樓頂去飛行,陸蘇連忙阻止:「載重上限是一百公斤,兩個人飛會掉下來的。」
「一百公斤?蟲,你多重?」
「四十一啊!」
「龍呢?」
「三十。」
「我三十七,沒問題了吧。」
這三個人原來任意兩個的體重加起來都不超過一百公斤啊!蟲婷一點不比錦斷胖,那多出來的四公斤是胸脯?
「走啦!」錦斷打了個響指說。
四人到了樓頂,錦斷背上背包張開雙翼,抱著龍奎就從樓的邊緣沖了出去。這東西的設計很科學,不僅可以滑翔,還能在助推器的作用下直線飛行或者慢慢上升,兩人驚叫連連地掠過居民區的上空,很多人駐足仰望,一臉驚訝的神情。
飛了片刻,錦斷載著龍奎返航,翅膀「嘩啦」一聲收攏,真是瀟灑得讓人流口水。
「好玩吧,小朋友!」
「好玩。」
「你稍微低調一點啊,整個小區都看見了。」
「怕什麼,反正有人類善後!」
當街劈開汽車也是,街頭打架也是,這傢伙從來不在乎暴露的問題,反正有那些苦命的除妖師善後,分在C城的除妖師還真是倒霉啊。
「下一個是蟲,來吧!」
兩人驚呼著飛出去,繞了半天又飛回來,蟲婷羨慕不已地說:「啊啊,我也想要一對大翅膀。」
「你也就是當熱氣球燃料的命了。」陸蘇說。
「來來,下一個是誰?」
「我!」陸蘇搶著說,「求你了,我也想飛一次試試嘛!我體重也沒超的,放心好了。」
「我就大發慈悲地帶你飛一次吧。」
飛起來的感覺真是奇妙,錦斷的雙翼很安靜,好像在空氣中滑行一般,助推器只是時不時提供一點推力,雙翼的尖梢掠出兩道長長的氣帶,像白色的絲帶在空中扭動變形。下面的房屋和車輛變得像玩具一樣渺小,到處是抬頭遙望的路人,他們臉上寫著的羨慕和驚訝讓人不禁想喊一聲:「五十塊錢飛一次喲!」
「蘇,感覺怎麼樣?」
「很自由!從沒用這種視野看過世界……雖然有點冷。」
「哈!」
繞了一圈飛回樓頂,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來了,他面色陰沉地說:「丫頭,怎麼能幹這種張揚的事情!半個城的人都看見了。」
「看見就看見唄!」
「下次不許再這樣了,這次就算了……那個,能帶我老人家也飛一下嗎?」
這一次確實玩脫了,果然第二天的報紙上出現了關於C城不明飛行物的報道,官方解釋說那是某公司為了聖誕節的活動進行的滑翔翼試飛,請廣大市民不用恐慌。
……
除妖師總部一個秘密的房間,雖然是秘密房間,布置得卻很舒適,有電冰箱,有電視和電腦,有書架和酒架,有舒適的大床還有能看見外面的窗戶。當然,窗戶實際上是個大屏幕,可以把外面的景物百分百地實時再現在上面,給人一種窗戶的感覺,所以這個封閉的房間並沒有那種陰暗壓抑的感覺。
這個和局長辦公室相連的秘密房間被布置得這麼精細,倒不是用來和秘書偷情的。此時裡面確實有兩個人,一個是張義,另一個是個五歲大的小男孩,穿著小孩穿的那種背帶褲,明明有一張還算帥的小臉蛋,神情卻十分傲慢。
「張義,我為什麼每天都要讀這些無聊的書,看這些無聊的電影啊,你根本就是在讓我坐牢。」
「我必須把這些東西全部裝進腦子裡。」
「憑什麼,你是我爸爸嗎?」
「我既不是你的爸爸,也不是你的主人!我是你曾經的朋友,你是程平,所以你要把程平看過的東西全部裝進腦袋裡。」
小程平抬眼看著張義:「你想把我變成牆上那個人?」
牆上掛著程平和張義去旅遊時的合拍,雖然被命名為程平的這個妖和原本的程平有著酷似的外表,但性格卻相差很多,畢竟他們是以不同的身份來到這個世界的。
「你本來就是程平啊。」張義說。
「老子不樂意!我就是我,誰也別想把我變成別人!」小程平突然冷笑一聲,「傻瓜,你還不知道我的妖技吧!」
話音剛落,小程平「嗖」地一聲憑空消失掉了,桌上的幾頁紙無端地飛了起來,撒落得到處都是。
「空間型妖技?」看著瞬移消失的小程平,張義登時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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