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甲士道:「是!」
他們便紛紛退到後方的森林裡,埋伏起來,只等墨羽飛升,便立即出動圍殺。
葉辰心中一凜,千百個黑甲士埋伏在附近,那股肅殺冷峻的氣息,卻是難以掩飾,附近河流里的大凶怪物,要麼隱匿,要麼逃避,周圍連蟲鳴鳥叫聲都不曾有。
「墨羽,不要飛升,不要飛升,不要飛升!」
葉辰心下發喊,傳出自己的意志,也不知天人相隔,墨羽能不能聽到。
星雪芙祭出一艘飛舟,帶葉辰和紫蘭前往命運裁決殿。
星空彼岸曾爆發過黑暗末日的天災,各方勢力締造方舟,躲避末日災害,到今天末日已經過去,但末日留下的災氣,並沒有消失。
整個星空彼岸,還是充斥著混亂暴動的天災余劫,大部分地方都不適合生存,天地靈氣也紊亂得很,破空行動十分困難,彼岸人出行,多是乘坐飛舟,強者可以肉身御風,或是御劍飛行。
葉辰站在星雪芙的飛舟甲板上,眺望星空彼岸的天地環境,只見大地上滿目瘡痍,一片黑暗,處處都是廢墟,天空則永遠是黑夜的顏色,有時星漢燦爛,又是密雲陰翳遮蔽,不見星月。
在巨大的黑色夜幕中,有光明白晝的地方,一定就是某個勢力的道場,有大神通開闢天地,破去黑暗,帶來了光明的白晝。
星空彼岸到處混亂,妖魔大兇橫行,天災劫難肆虐,只有寄托在門派勢力之中,才能得到庇護,安身立命。
如果是散修,幾乎沒有任何活路,天災和妖魔足以將人殺死。
能活下來的散修也有,但都是鳳毛麟角,都是身懷驚人藝業,是驚天動地的頂級強者。
乘著飛舟,飛了一天,終於飛入一片白晝世界。
葉辰俯瞰下去,只見下方的原野中央,有著一片肅殺冷峻的宮殿群落,大旗招展,宮外城樓上,掛著一塊牌匾,上書「人定勝天」四字。
「輪迴之主,我們到了。」
星雪芙說道,下方的宮殿群落,正是命運裁決殿的山門所在。
命運裁決殿主張人定勝天,命運應當由人自己掌握,由人來裁斷,而不是受天所制,這種逆天的風氣,讓得命運裁決殿的山門,也是顯出一股肅殺不屈的氣質。
「我神殿主張人定勝天,輪迴之主,你覺得,面對命運,是抗爭好,還是隨波逐流的順從好?」
星雪芙驅動飛舟,緩緩降落,又眨著眼睛問道。
這實在是一個要命的問題,要是回答有誤,立即便要被打成異端。
葉辰很是謹慎,搖搖頭道:「我初來星空彼岸,道行尚淺,這種大道之爭,不敢妄議。」
星雪芙笑了笑,道:「我看你心中,還是覺得人定勝天吧?」
「若是什麼都遵從命運,不敢反抗,輪迴之主,你又怎能走到今天?」
「當年我派祖先盤絲老祖,也是抱著逆天的念頭,明知命運前途艱難,她還是決意要執掌命運,縱然最後身死,也不曾後悔。」
「我神殿所做的,不過是踐行先祖的路。」
葉辰默然,盤絲老祖當年,被命運絲線勒死的時候,真的沒後悔過嗎?
當然,這種大道之爭,葉辰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會與星雪芙爭辯。
他想改變命運裁決殿和天運神盟的爭鬥局面,也必須要拿出足夠強橫的實力,震懾雙方才行,現在他還沒有這個實力。
飛舟降落到宮殿之中,神殿中人早得到訊息,一個雙鬢髮白,身穿盔甲的中年人,帶著一眾衛士出來迎接。
「恭迎輪迴之主大駕!」
那中年人頗有些興奮的拱手行禮。
葉辰打量中年人一眼,見他相貌和墨羽有點相似,心想:「此人難道就是墨羽的父親?」
又見他腰間掛著一顆乾枯的婦人頭,心下又是一陣毛骨悚然。
這裝扮實在太驚悚了,這個中年人,居然在腰間掛著一顆婦女的人頭!
那人頭已經乾枯,頭髮亂糟糟的,看起來還是驚悚。
「這位是……」葉辰問道。
那中年人道:「在下昊天雲,見過輪迴之主。」
葉辰一震,道:「你是……」
昊天雲微微一笑,道:「想來輪迴之主,已經見過我那孽子墨羽了。」
「當年我一時誤入歧途,竟和幽天雪那異端結成道侶,生下那孽子,後來我被師門罰以無間劍樹之刑,身受無盡苦楚後,我已幡然醒悟,親手手刃幽天雪那異端,將她人頭掛在腰間,日夜戒慎。」
「我那孽子,我也在想辦法將他誅除,以正門風,幸好師門寬恕我的過去,甚至授我長老一職,今日得見輪迴之主尊范,不勝榮幸。」
瘋子!
徹底的瘋子!
葉辰聽完他的一番話,頓時毛骨悚然,原來昊天雲腰間所掛的人頭,居然就是其妻子的人頭!
命運裁決殿和天運神盟的爭鬥,竟慘烈到如此地步,令得爺孫反目,夫妻相殺,父子成仇,如此慘烈的冤讎,他想要化解,實屬不易,當下面對昊天雲,他沉默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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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雲問道:「輪迴之主,不知紀思清大人,什麼時候可以飛升?」
葉辰眸子微眯,道:「她還要再遲些時候。」
昊天雲點頭道:「嗯,那咱們先籌備接引儀式,將來接引紀思清大人飛升。」
葉辰道:「可以。」
命運裁決殿和天運神盟的仇怨,嚴重到如此地步,他感覺自己一個人,也難以解決,最好等紀思清飛升上來,再共同商議對策。
昊天雲又問道:「我兒子……唔,我那孽子,是在下界亂魂絕域中麼?」
葉辰道:「是,他也快飛升了。」
昊天雲道:「可惜,我還有要事在身,不能過去親自清理門戶。」
星雪芙道:「長老請放心,我已在忘川河布下重兵,只等那小雜種一冒頭,便將他射殺。」
昊天雲嘆道:「如此甚好。」
他命下人給葉辰和紫蘭安排住處,如今殿主在閉關,神殿事務皆由昊天雲處理。
葉辰剛來星空彼岸,他需要靜心熟悉天機,調和氣息,所以沒和紫蘭住在一起,自己居住在一個房間裡。
房間外的天地,蔚為奇觀,星空彼岸的夜幕,如穹廬般籠蓋四野,而命運裁決殿,則在這片夜幕之中,挖出了一個白晝的口子,造化出自己的山門和地盤,方圓疆域有萬里。
這萬里疆域,風平浪靜,有晝夜變化,而在外界,則是天災肆虐,妖魔橫行,外界的天地,是一片漆黑。
等到了夜晚,命運裁決殿的疆域,也陷入漆黑之中,與外界的星空融為一體,葉辰視線透出窗外,看著燦爛的星空,心想:
「不知任前輩和美神在哪裡。」
天母娘娘有固定的道場,葉辰在萬千星辰之中,能精準捕捉到天母娘娘所在的那一顆星。
但任非凡的星光,卻是閃爍不定,葉辰只能大概推算到一個方向,無法精準鎖定其位置。
他也不敢輕易暴露自己的光,否則會惹來天大的麻煩。
至於美神的光,那更是縹緲無蹤了。
神緒紛亂了好一陣,葉辰舒出一口氣,心想:
「不管如何,先修煉吧,只有提升自己的實力,才能安身立命。」
他掏出一顆血色晶石,正是此前星隱老人給他的道晶,有心臟大小,上面鐫刻著命運裁決殿的三大神功之一,《天命聖裁術》!
葉辰天賦超凡,仔細凝望道晶上鐫刻的法則道軌符文,不消多時,便領悟了《天命聖裁術》的奧秘,自行修煉一番,汲取丹田太極圖裡的能量。
很快,葉辰修為就晉升到天帝境八層天高階。
星空彼岸的人修煉,需要依靠道晶,但葉辰在日月境之前,都不需要,他丹田裡的太極圖,能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
「很好,靠著這太極圖,我可以輕鬆修煉到道君境。」
「可惜,這股能量,卻不能給血龍使用。」
葉辰精神溝通輪迴墓地,能看到血龍的一道虛影,眼眸緊閉著。
之前他和天青子一戰,血龍犧牲了,肉身破滅,幸好法則不滅,還有復活的可能。
只是,想要復活血龍,需要龐大的能量資源,到目前為止,葉辰只復活出血龍的一道虛影。
他太極圖裡的能量,也不適合血龍煉化,因為陰陽兩道相衝,只有葉辰能調和,血龍可調和不了,一旦融合陰陽,它把控不住,陰陽爆炸,它立即就要死,連法則都要磨滅。
「血龍你放心,我會儘快尋找資源,將你復活。」
葉辰溝通血龍的虛影,說道。
星空彼岸資源豐富,葉辰相信自己總有辦法,將復活血龍。
如今懸掛在葉辰心頭上的,有六件事情。
第一,就是復活血龍。
第二,是找到任非凡。
第三,是追殺魂天帝。
第四,是拯救美神。
第五,是解決黑王母。
第六,便是接觸天魁劍主亦或者劍道盟,甚至了解更多的紫霄神山,想辦法讓輪迴墓地的器靈復活。
這許多事情,復活血龍卻是其中最簡單的。
除了復活血龍外,葉辰還想儘快殺死魂天帝。
魂天帝是柱神的化身,要是給他時間,他修為壯大起來,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他必須趕在魂天帝崛起前,將他徹底斬殺,否則後患無窮。
咚咚咚。
心念轉動間,葉辰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
「門沒鎖,進來。」
葉辰眉頭一皺,捕捉到星雪芙的氣息,卻不知她夜裡拜訪,所為何事。
吱呀。
房門推開,星雪芙帶著一抹感傷的表情,緩步進來,反掩上房門,眼睛竟是垂淚,向葉辰叫了聲:「輪迴之主。」
星光從窗外照來,只穿著一身輕紗的星雪芙,身段看起來柔弱而曼妙,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和日間穿戴重甲的冷峻姿態,大為不同。
「雪芙姑娘,有事嗎?」
葉辰好奇問道。
撲通。
星雪芙卻突然跪在葉辰面前,眼裡的淚水滑落下來,低泣無言。
葉辰忙道:「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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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雪芙帶著一抹哀傷的表情,道:「輪迴之主,你見過我爺爺了?他怎麼樣,身體還好嗎?」
葉辰吃了一驚,道:「你……」
日間星雪芙提及星隱老人的時候,出言極端惡毒,此時卻一副關心的模樣,實在是大出葉辰意料之外。
星雪芙抽泣道:「白天人多,神殿規矩森嚴,我不敢亂說話,輪迴之主,只盼你能體諒我的苦衷。」
葉辰頓時愕然,也明白過來。
原來在星雪芙心中,對星隱老人也是十分的關心想念,只是迫於門規,卻不敢表露分毫,還要嚴正切割。
極端壓抑的環境,對人心的扭曲,竟至於此。
「原來你有苦衷,想來那位昊天雲大叔,也有苦衷。」
葉辰心思聰敏,見到星雪芙如此模樣,冥冥中就捕捉到天機,覺察到墨羽的父親昊天雲,處境也和星雪芙一樣,即便心念親人,也不敢表露分毫。
「你爺爺很好,雪芙姑娘,不用擔心。」
「他也叫我打聽你的安危,如今你也平安,那好得很。」
葉辰說道。
星雪芙一陣激動,道:「我爺爺……他沒事嗎?」
葉辰道:「沒事,他在下界亂魂絕域之中,投靠了黃金鳥,成了黃金城和黃金拍賣場的主人,地位崇高,日子好得很。」
「就是他擔心你,還跟我說,如果你有什麼困難,還叫我能拉你一把。」
「你在神殿之中,日子過得還好?」
星雪芙欲言又止,最終說道:「我還好,輪迴之主,勞你掛懷了。」
葉辰見她似有難言之隱,道:「你有什麼事情,儘管直說,能幫你的,我都會幫你。」
「我也有事情,需要你們神殿幫忙。」
葉辰想尋找魂天帝,尋找美神,尋找任非凡,這些事情,他都需要人幫忙。
他當下扶起星雪芙,凝望著她。
星雪芙銀牙一咬,道:「輪迴之主,我……我的確有一樁天大的因果,一直沒有解決。」
葉辰道:「但說無妨。」
星雪芙吸了一口氣,眼圈又紅了起來,道:「就是我的父母族人,他們的光,都被一個叫冥煞尊的人抓走了。」
「那冥煞尊是一位捕光者,也是極淵古城的城主,自身修為不說有多麼強悍,但背後有柱神祝福,神殿不敢替我出頭,我自己一個人也打不過他。」
「冥煞尊?」
葉辰聽到這個名號,頓時一怔,腦海里浮現出一道背負石棺的男子身影。
星雪芙道:「輪迴之主,你見過冥煞尊?」
葉辰道:「嗯,在下界有過一面之緣,此人有日月境的實力,倒是不容小覷。」
星雪芙道:「我也有日月境,但我的光沒有他那麼熾盛,而且我也沒有柱神祝福,打不過他。」
葉辰心中微動,道:「那個冥煞尊,他背後的柱神是誰?」
葉辰冥冥之中,也能窺見到,那位冥煞尊,背後的確懸浮著一尊偉岸的柱神身影,是他以前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聞過的柱神,但他不知是誰。
星雪芙搖搖頭道:「我不知,只知道這個冥煞尊,以捕光為生,經常去下界混沌死地捕光,他有柱神祝福,可以輕鬆往來兩界。」
「當年我父母族人,和爺爺被逐出神殿後,遭遇種種劫難身死,但光芒不滅,還有復活的可能。」
「但這個冥煞尊,卻將我父母族人的光,全部搶走!」
「我一直想奪回來,復活我父母,但又打不過那冥煞尊。」
「我時常在夢裡聽到我父母的哭聲慘叫,想來他們的餘光殘魂,在冥煞尊手下,也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說到這裡,星雪芙咬牙切齒,十分憤恨,卻也無可奈何。
葉辰道:「你父母都是日月境的強者嗎?」
星雪芙道:「不是,輪迴之主,你剛來星空彼岸,還不知道,其實星空彼岸中人,不管修為強弱,沐浴星光,自身都會誕生出特殊的光芒本源。」
「就算修為沒到日月境,普通人只要光芒本源不滅,都有復活的可能,只是不像日月境那麼強悍,可以自主復活。」
葉辰點頭表示明白,道:「原來如此,這冥煞尊,在極淵古城……」
他掐指一算,嘗試推演冥煞尊的底細,很快窺見到一座黑暗城池的輪廓,正是極淵古城。
而後,在這座黑暗城池之中,葉辰看到了一抹人影,如驚鴻一瞥掠過。
那是魂天帝的身影!
「魂天帝在極淵古城!」
葉辰心中冒出這個念頭,魂天帝的身影,一閃而逝。
魂天帝似乎覺察到葉辰的窺探,或者是覺察到危險,立即隱遁天機,葉辰再也看不到。
但他剛剛看到的影子,卻是魂天帝沒錯!
原來魂天帝,居然隱藏在極淵古城之中!
這一下,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當初魂天帝飛升的時候,被任非凡斬了一劍,已經身負重傷,葉辰能感覺到,魂天帝在極淵古城,是在療傷!
他要是前往極淵古城,完全可以痛打落水狗,徹底將魂天帝斬殺!
魂天帝可是一個天大的隱患,一日不解決,葉辰內心一日就不得安寧。
現在有解決魂天帝的機會,他心情一下激動起來。
「輪迴之主,你怎麼了?」
星雪芙見到葉辰激動的表情,有些疑惑問道。
葉辰淡淡一笑,道:「沒什麼,雪芙姑娘,你要去極淵古城,對付冥煞尊,救你的父母,我可以幫忙!」
「他背後有柱神的祝福,我也有!」
冥煞尊是日月境的強者,葉辰和星雪芙,如果都是孤身一人的話,萬萬不是其敵手。
但如果,兩人聯合起來,完全可以碾壓冥煞尊。
必要的時候,他還有底牌可以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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