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刀婆婆自從醒來,閉口不談自己死而復生的事情。她坐在椅子上喘著氣,喝了一口旁邊護士張佳佳倒來的清水。
到底年過百歲,雖然因為常年使用石生果,以及每日勞作不斷,她的身體素質比普通八九十歲的老人都強。但剛醒來便舉刀追打揍人的舉動,消耗了她太多的體力,此時不得不找了個角落,坐下休息。
她一手摸著野猴王的腦袋,偶爾用犀利而古怪的目光,打量著林曾。
急診科的醫生和護士們,雖然職責在身,必須馬上恢復急診科的秩序,保證急診病患看病。
但是,他們心中,充滿了對這位彪悍驍勇的老婆婆無比感謝。
醫者受辱,不敢反擊。
只能靠一位年邁老婆婆拯救,實在是心酸極了。
在急診科工作的醫護人員年紀都不算大,有些剛剛從學校畢業,在急診科實習,這場病患家屬攻擊他們的鬧劇中,對這些年輕人來說,最痛苦之處,並非身體受到的打擊,而是身為醫者,以救人為己任,但在危難中,卻遭遇冷眼袖手旁觀。
正是這種冷漠的旁觀,顯得三刀婆婆的憤而出手,尤為寶貴。
額,好吧,雖然林曾和江畫才是主力軍,但是所有人下意識,記憶力最深的還是拎著銀刀,兇猛異常的老太太。
而林曾和江畫的貢獻,在三刀婆婆的耀眼光芒下,被忽略了。
不過,他們兩人也不太計較這些。
三刀婆婆休息了一陣,不時有閒下來的急診科醫生護士過來感謝。她對這些鼻青臉腫的年輕人,總不好冷言冷語。但讓她這個自己在深山裡和猴子生活了幾十年的老婆子,在這人來人往的醫院裡,和生人說話,她渾身上下哪裡都覺得不自在。
「死丫頭,跑哪裡去?」三刀婆婆輕輕捏了一下野猴王的耳朵,自言自語嘀咕一句。
正叨念間,江畫出現了。
她笑眯眯地走進急診科,拿著一疊紙,擺在三刀婆婆面前。
「婆婆,這是身體檢查的項目表,我們做了檢查再回去。」
「不要。」三刀婆婆一瞪眼,頭一撇,生硬地說道,「老婆子一輩子沒做過什麼檢查,不信這個。」
「哦……」江畫點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一共三千六百塊錢,錢已經交了,你不用,那這錢就打水漂了。」
「哼!」三刀婆婆早看穿了江畫的小詭計,半點不受威脅,冷哼一聲,說道,「打水漂就打水漂。」
「哦,那我們走吧。」沒想到江畫竟然也不多勸,那些單據一收,乾脆利落地說道。
林曾站在一旁,默默看這一老一少的互動。
肩膀上,蘭妮小姐複眼發亮地嘀嘀咕咕,「我喜歡,我喜歡這位優雅的老太太,她頭上的銀刀太帥了!就比我的刀足差一點。」
「唉,那反正這些單據也沒用了,等下找個垃圾箱扔了。」江畫順手將檢查的單據扭成一團,東張西望找垃圾桶。
三刀婆婆斜了江畫一眼,沒說話。
「林曾,你幫我到停車場把車開出來,我們送婆婆回去。」江畫看到不遠處一個垃圾桶,交代了林曾一句,一副準備扔垃圾的姿勢。
「行!」林曾應下,準備離開急診科,去停車場開車。
「等等,」三刀婆婆虎著臉站起來,「你這敗家的小貪吃鬼!三千多塊錢,夠給猴兒買多少吃得,誰讓你就這麼扔了。」
「嘻嘻,」江畫聳了聳肩,「要不婆婆你就廢物利用一下。」
三刀婆婆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算是勉強默認了。
江畫趁著三刀婆婆沒注意,開心地朝林曾眨了眨眼睛。
林曾默默憋笑。
「好吧,第一個項目,心電圖檢查。」江畫扒拉著檢查單說道,「邢醫生說你年紀大了,特意幫我們和各個檢查室打了招呼,優先檢查,走吧!猴王讓林曾幫忙照看一會兒,我們檢查完回去,檢查單我明天來拿。」
三刀婆婆黑著臉站起來,想到等會兒要和很多人交流接觸,心裡的彆扭勁就更強了。
林曾看三刀婆婆老臉不自在的表情,暗自想道:「其實三刀婆婆就是一個古代宅女,還是有嚴重社交恐懼症的那種。」
江畫挽著婆婆,正待轉身,突然一聲急切的招呼聲,似乎在喊她們。
「這位依姐,這位小妹,等等!」
「依姐」這個稱呼,在清河市的方言中,是稱呼女性。上至百歲老太,下至二十多歲的妙齡女郎,其實都可以用這個稱呼。
江畫轉身,看到一位滿頭銀髮,面容清瘦,目光明亮的老者,神色有些激動地看著他們。他似乎腳受傷了,被一位大約二十多歲的平頭青年扶著,一瘸一拐朝她們走來。
「你好,請問您是?」
「小妹,你好,我是第三人民醫院的醫生吳行一,非常感謝你們臨危出手,我們醫院領導正在和警察同志處理善後事宜,等會兒過來感謝你們的義舉。」這位老者走近說道。
「沒關係,」江畫二十多年來,除了看望別人,幾乎就沒去過醫院,也很少了解關於醫生的信息,對吳行一在中醫界的大名,完全沒有聽聞,只將這位老者當成醫院領導,「不用感謝,應該的。」
兩句話的功夫,三刀婆婆已經覺得有些煩躁,她扯了扯江畫的衣服,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僵硬。
江畫立刻三刀婆婆的意思。
正如林曾所想,三刀婆婆確實有非常嚴重的社交障礙,在江鳳鎮的時候,就連從小看著長大的村長,都說不上幾句話。唯一能夠交流的人,就是江畫。
當然,猴子們是個例外。
在三刀婆婆看來,和猴子們待在一起,比和人交流,舒坦多了。
「吳醫生,我先要帶婆婆去進行身體檢查,不好意思,告辭。」說完,朝著吳行一抱歉笑了笑,帶三刀婆婆快步離開。
三刀婆婆腳下生風,江畫和她沒等吳行一多說,就走出老遠。
「誒誒……」吳行一有些著急,奈何腿腳實在不方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們離開,非常懊惱剛才一時腦熱,想衝下去幫忙,沒想到卻連圍觀群眾的圈子都擠不進去,還不小心崴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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