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峨眉山大坪寺內,在黑虎禪堂與繆道人論道的了了和尚,手中的佛珠突然斷了開來,佛珠散了一地。
散落一地的佛珠,了了和尚沒有去撿,反而搖搖頭只道自己心境不定,又去拿了一個木魚敲打了起來,很快了了和尚再敲打了兩三下之後,木魚被砸穿了一個窟窿。
了了和尚再次搖頭,又拿出了一個木魚……
直到敲碎了九個木魚之後,了了和尚終究還是嘆息了一聲,違背了誓言,掐指一算。
「原來是凶兵出世了,這個地下世界看來是要大亂了,只是不知,又要死傷多少無辜的人的性命……」
和尚不再敲木魚,從柜子裡面拿出一個佛珠,念起了往生咒。
可是和尚的心,還是無法安定下來。
和尚放下手珠,又掐指算了起來,掐算完後,和尚臉上露出了一絲釋然和慈悲的神色,他嘆息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解鈴還須繫鈴人。龍主你打算放任處置,可若是少主死了,這一劫必將在所難逃,老和尚我終究是不忍這生靈塗炭。」
「罷了,罷了。了了和尚,阿了了和尚,師父給你起法號叫做了了,來也了了,去也了了,你又為何還看不穿呢?」
了了和尚又是一嘆,將佛珠戴在手腕上後,光這鞋,赤著腳,走出了黑虎禪堂,也走出了大坪寺。
出了大坪寺之後,和尚見周圍的景色依舊,臉上展現出了一個笑容,他閉關十三載歲月,外面的風景如是依舊,這天下間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嗎?
老和尚撫須長笑,朝著西方步走而去,他每走一步,看似一步,人已經出現在了百步遠的地步,三十步之後,了了和尚已經出現在了峨眉金頂之上!
了了和尚選了一個羊腸小道,極為兇險的下山路,走了下去。
沒走幾步,十個高矮一致,胖瘦一致,戴著青色面具的人攔在了了了和尚的面前。
一個青面走上前,攔住了了了和尚的去路,用一種毫無感情,如同機械合成的電子聲音,對了了和尚說道:「大師請留步,教主有令,若是和尚出了這條道,我等必將大師擊殺於此。」
了了和尚撥動著手中的佛珠,垂目說道:「和尚不願意動手,更不願意殺人。」
「大師只需要回到大坪寺的禪堂之中,你我都可相安無事。」
青面雖然說話毫無感情,但是說話的邏輯極為有條理性,可知青色的面具之下,必是一個有感情的人。
了了和尚嘆道:「若我我執意下山,躲過了諸位,諸位沒有完成任務,想必也會被繆師兄所殺吧?」
為首的青年說道:「正是,大師竟然不想我等死與他手,也不想我等死於大師之手。出家人慈悲為懷,還請大師回歸原位。」
了了和尚又是嘆道:「繆師兄就知道我不肯與人痛下殺手,所以只派遣了十個青面來守住我,好叫我知難而退,」
青面道:「教主千機萬算,我等不可隨意揣摩,我等也知,若要攔下大師再加十個青面也是無濟於事,所以只求大師慈悲為懷,肯放我等一條生路。」
「我若放了你等生路,這天下人的生路又誰來放?」
了了和尚再次嘆息一聲,走上前平平一掌打出,他的身後竟然出現了寶相莊嚴的佛像,如同佛祖降臨一樣。
幾個青面面具之下讓人看不出表情,也不見他們有畏懼的神色,十個人一起上前,合力打出一掌。
這一掌與了了和尚的掌風相觸在一起,十個青面都被打得後退,面具下滲出了血。
和尚一掌之威,竟然如斯強大。
可是身受重傷的青面還是沒有退下的意思!
青面上前一步,對和尚說道:「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和尚難道真想要手刃我等嗎?也不怕來世下阿鼻道地獄?」
了了和尚手持著念珠,閉著眼睛念著經文,聽到青年的話,他搖搖頭說道:「繆師兄已經作孽太多,先前已經說過,就算我不傷你等性命,你等攔不住老和尚,也終究會被師兄所殺。」
「既然無非都是一個死字,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何苦又讓繆師兄再造殺孽呢?今日,就讓老和尚,來送爾等往生吧!」
說罷之後,一直都是垂著目,不以睜眼看人的了了和尚,睜開了雙目。
這幫青面也終於知道,這個老和尚為什麼自始至終都是半垂著眼帘了。
和尚的臉因為消瘦,如同被刀削過的一樣,等和尚的雙目徹底的睜開,其中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外加和尚的眉毛又粗又重,這一睜眼,如同金剛怒目!
原來和尚如果睜開了雙目,身上就沒有任何的慈悲之氣!
十五年前,和尚不叫和尚,叫做金剛,只因造殺孽太多,遁入空門,潛心修佛,從此不問事世。
如今和尚再睜開眼,這金剛便又從佛國降臨。
金剛怒目,只殺不度!
……
伊利亞躺在床上,整個身體蜷縮在被中。
兩天之前,她知道了媽媽死了的消息,當伊利亞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伊利亞還以為是媽媽和她玩的遊戲。
在小的時候,媽媽總喜歡和爸爸一起玩消失,來捉弄自己,每次當伊利亞快要哭了的時候,爸爸媽媽就會突然出現。
看伊利亞要哭的樣子,爸爸媽媽又開始想方設法逗伊利亞開心,媽媽還告訴伊利亞說,「就算是女孩,也要像個男子漢一樣,這樣才會得到人的尊敬,所以千萬不要哭鼻子噢。還有愛哭鼻子的人會變醜的,伊利亞笑起來是最好看的呢。」
於是在很小的時候,伊利亞就沒有再哭過,哪怕眼淚在眼睛裡面打轉,伊利亞也從來不會留下一滴眼淚。
當一個美麗到不像話的東方姐姐,來到了伊利亞的身邊,帶著伊利亞去醫院看媽媽的屍體,伊利亞呆地的站在媽媽的屍體旁邊,也沒有流一滴眼淚。
躺在一個潔白床上的媽媽,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一樣,臉上的神色也和正常人一樣,身上穿得是媽媽平日最喜歡的衣服。
伊利亞站在媽媽旁邊,總覺得媽媽會醒,但是伊利亞比誰都知道,媽媽再也醒不來了。
伊利亞沒有哭,因為媽媽告訴過伊利亞這樣不好看,所以伊利亞一滴眼淚都沒有留下來,她只是抱著維尼熊,一直看著媽媽,從白天站到了晚上,又從晚上站到了清晨,然後伊利亞就昏迷了過去。
等伊利亞醒來伊利亞,已經在家了,這個已經不算家的家。
伊利亞不吃不喝,直到媽媽出葬的那天,木輕語姐姐告訴伊利亞說,「如果伊利亞不吃東西,媽媽見到了會心疼的,伊利亞不想在媽媽的葬禮上暈倒吧?這樣在媽媽面前,會很失態對不對?」
伊利亞這才喝完了姐姐做得皮蛋粥。
喝粥之前,伊利亞以為自己是對什麼樣的食品都是沒有胃口的,可是這碗皮蛋粥喝到嘴裡,伊利亞才發現自己竟然才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伊利亞紅了臉,吃了整整一碗,要不是心情不好,伊利亞認為自己會將那一鍋粥給喝光的,媽媽最喜歡叫她「饞嘴蟲」。
媽媽葬禮的當天,伊利亞穿著一身黑色的小西裝,別著小白花成了這場葬禮,唯一的死者家屬。
伊利亞沒有外婆,媽媽說,外婆在媽媽很小的時候就因為吸.毒去世了。
媽媽沒有對伊利亞掩蓋什麼,說伊利亞有權利知道這件事情。
媽媽還告訴伊利亞說,奶奶很討厭媽媽,因為奶奶嫌棄媽媽是一個不乾淨的女人,認為是媽媽害死了爸爸,還說伊利亞是雜種……
所以在葬禮上,伊利亞是一個人。
但是葬禮並不孤單,有很多報道了醫院事件的新聞媒體人都來了,媽媽在酒吧兼職的同事也都來了,整個醫院裡的人也都來了,據說是因為院長來了,他們才來的。
葬禮很浩蕩,可是看著這些陌生的人,伊利亞卻覺得更加的孤獨,她只有緊緊牽著木輕語姐姐的手,才覺得自己是存在的。
在這個美麗到不像話的姐姐面前,伊利亞能感覺到一種溫暖。
在坐車回去的路上,伊利亞問姐姐,「為什麼陸風哥哥沒來?」
木輕語姐姐說,「哥哥受了很重的傷,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別看哥哥好像對什麼事情都表現無所謂的樣子,但是哥哥是最脆弱,也是最敏感的。他怕自己來到葬禮上,他會哭的呢。」
伊利亞問:「哥哥會哭?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大人哭過。」
木輕語姐姐說:「恩,我知道他一定會的。」
伊利亞又問:「那為什麼哥哥不來見我。」
木輕語說姐姐:「哥哥在養傷,他比誰都需要休息,他啊,現在一心想的就是給你媽媽報仇。只是他現在動一下都不能了,要不然他已經去送死了呢。」
伊利亞終於問出了她最大的問題,「媽媽是被人殺的麼?」
木輕語沒有任何掩飾說道:「嗯,是被人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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