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弟子雪痕。」
白衣男人頗有風度的回答道,然後以更加嚴厲的目光注視著和江門圖距離半步之遠的海天。
當對上海天的眼睛時,他的雙眉有一個輕微的跳動。
「原來是天山那個老鬼的弟子……」
向前踏上一步,江門圖的臉上湧起強大的煞氣,迫使雪痕的視線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上。
「大膽!」
雪痕的臉上殺機一現:「混蛋,居然敢這樣說……拿下他!」
隨著雪痕的一聲沉叱,他自己的身子並沒有動,而是另外有兩道黑影出現在江門圖的身後,一出掌一出爪,迅疾兇猛地攻向江門圖的背心。
出手之兇狠毒辣,根本不是想拿下的架勢,而是準備一舉擊斃江門圖的。
同時也有另外兩道黑影出現在海天的身邊,一左一右,將他夾在當中,使得海天無法出手解救江門圖。
顯然雪痕他們事先已有了充分的準備,早就有各種應變的人手和計劃。
海天的嘴角流出一絲淡淡的冷笑,他的身子根本沒有動,甚至連絲毫的緊張感覺也沒有,依舊松鬆散散的站在那裡。
他的身上沒有帶劍,又是這樣的神情,使得他身邊的兩個人那種全神貫注如臨大敵的模樣有一種小題大作的感覺。
江門圖似乎是早知身後有人要撲到,十分泰然的向左跨了一步,恰到好處地避過攻背心要害的掌爪,看似不快,其實配合得極為奧妙,先掌爪而至的渾雄勁道擦著他的右臂外側而過,根本無法對他構成傷害。
「小心!」
雪痕看出其中的危險,忍不住出聲向自己的同伴示警。
幾乎在同一瞬間,江門圖的身形右轉,右手一抄,有如電石火光一閃,奇准無比地扣住了那個出爪要抓他頸脖之人的右手脈門,同時順著身體的轉勢向下挫腰一個猛摔,立刻有骨折聲傳出。
在挫腰的同一剎那,江門圖的左手也沒有空著,五指如鉤,出爪虛空猛抓,如山的潛勁越過空間湧向了另一個出掌要拍他背心的人。
當出爪的那個人身軀在空中飛舞之時,江門圖那可怕的爪勁也擊中了目標。
「啊……」
腕骨已被抓碎的那個人發出狂叫,手舞足蹈飛出兩丈外,摔落在院子的牆角處,和那邊的花缸猛烈衝撞,發出隆然的巨響。
「呃……」
另一位用掌襲擊的人更是悲慘,僅僅發出半聲悶叫,身形一晃,向下挫倒,左肩處衣破肉裂,露出白慘慘的肩骨,但奇怪的是,沒有鮮血流出,地上只有青白色的血肉碎塊。
此時,雪痕的話才剛剛出口,他的臉色不禁微微一變。
對手的爪勁居然能夠在兩米外就有如此的威力,的確非常可怕,看來自己對敵情的判斷還是有誤差。
要知道剛剛出手偷襲的兩個人都是天山門下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可是他們卻連江門圖的一招都沒有擋住。
「足有五爪之力的血之爆爪!」
雪痕的眼神開始收縮:「你絕對不是一般的血族,你為什麼要為海天做事?」
冷冷的哼了一聲,江門圖並沒有回答雪痕的話,而是將自己的一隻手緩緩舉起來。
現在這一隻手已經變成了通體晶瑩透明,好像是上好的水晶雕刻而成,只有裡面那根根骨頭清晰可見,這是不應該出現在人間的手,無論是誰看到這樣的手爪,唯一的念頭就是,來自無間幽冥的鬼爪。
絲絲的寒氣從江門圖的五指上散發出來,整個庭院的溫度似乎都下降了好幾度。
雪痕也沒有了先前那一份輕鬆自如的神態,他的身邊一下子多了七八個同樣一身白衣的持劍男人,向江門圖壓過來。
就連原本全神看守海天的那兩個人也把視線的餘光投向了江門圖的背影。
就在這時,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被江門圖的出手吸引,海天的身子動了。
兩個看守海天的男人眼睛一花,還沒有轉過什麼念頭,沉重的打擊已經光臨到他們的頭上了。
重逾千斤的潛勁幾乎同時擊中了兩個男人的胸口,連哼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兩個人的胸口便深深凹陷,骨折血濺,身軀往後飛起。
雙拳還沒有收回來,海天已經向前滑步,雙足不沾地面,一閃而至,有如一陣狂風般的卷向江門圖左邊。
剛剛在江門圖身邊現出身形來的那兩個白衣男人本能的出劍,兇狠的斬向海天。
旋身,側擊,扭轉,海天的身子就好像是沒有實質的幻影,在兩把長劍組成的綿綿劍網之中穿行遊動。
天山親傳的防守絕招,在他的眼中好像是到處布滿漏洞的破網,根本無法讓他的腳步慢下一點。
老實說,在和許多的絕世高手對決之後,這些身手不俗的天山弟子根本就已經不在海天的眼中,這就像是一個人闖蕩過了浩蕩無邊的汪洋大海之後,再回頭去渡小溪河灣,就會覺得毫無困難可言。
兩個天山弟子有如煙火一般炸開,各自口噴鮮血,往左右飛跌的身軀將他們同伴的進攻路線擋住,使得這些怒吼連聲的男人無法順利出劍。
雪痕的臉色終於大變,無論是從海天的出手時機、攻擊路線、對象的選擇,還是他的膽識和武技,無不顯出了一個超級高手的可怕實力。
現在和海天相比,江門圖的實力也已經要差上一級,而他把主攻的目標對準江門圖,是一個極大的失誤。
對手什麼時候有了這樣一個高手,為什麼情報裡面沒有這樣一個人物呢?
雪痕的腦筋在急速的轉動,同時,他的身形微微弓起,準備要往後飄飛,因為他已經明白海天真正要出手對付的便是自己。
按照一般人的思路,作為攻擊發起的中樞,又是這次行動的主將,自然是雪痕這邊的實力最強,如果要突圍的話,一定會選擇其他薄弱的環節,而雪痕也正是根據這樣的判斷來組織這一次的行動。
沒有想到這個不聲不響的男人會一眼看破自己的安排,一出手便是猛烈直接的攻擊,直迫自己這一方的要害,這樣的戰法和作風,是極少有人能夠擁有的。
但雪痕還沒有起步退身,海天的身形已經到了他的跟前,強大的勁氣潛力壓迫之下,雪痕不敢再動了,因為他現在的所有退路都已經被海天控制了。
氣機的牽引,使得雪痕十分清楚,如果自己稍微有一點退縮的舉動,將會面臨著海天石破天驚的一次攻擊。
他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原地不動,不動就不會有明顯的破綻露出來,也就不會讓海天有出手的機會。
看到雪痕屹立如山,紋絲不動,就算是自己已經衝到跟前攻擊的範圍內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就像一座石像立於自己的身前,海天不禁也暗暗佩服對手的應變能力和驚人的眼力,在電石火花之間,就馬上判斷出什麼是最正確的辦法,使得自己原本想好的所有後手全部落空。
而且雪痕現在這種向前微微弓身,似退非退,似進非進的架勢給人以無窮的變化,海天也不敢貿然出手了。
就這樣,雪痕不動,海天的身形也猛的停在他的面前,動靜的轉換,好像海天他原來就站在那裡的自然。
直到這個時候,那兩個最早被海天無窮拳勁擊中胸口的男人才落到地上。
一聲怒吼,庭院的周圍湧出了大批的巡檢的林家人馬,其中有近半數的人員都是手持威力巨大的弩,他們將海天和江門圖團團圍住,只等一聲令下,便要亂箭齊發了。
可是他們的主將雪痕卻是在海天的全力壓迫之下,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在海天和雪痕兩人的右側,江門圖也是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三個人成一個不等邊的三角形站立,像是都變成了殭屍,或者已化成石人,相距丈余,面面相對,沒有任何行動,誰也不想開口,似乎在比誰的耐性好,氣氛顯得無比緊張怪異。
其他那些原本要想對付江門圖的持劍男人這時候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因為從海天和雪痕的緊張氣氛中,他們可以感覺到一種置身於暴風中心的壓力,此刻任何一個人的一點小動作,就可能引發海天和雪痕以及江門圖三個人一場可怕的大搏殺。
雪痕是其中壓力最大的一個,因為他所面對的已經是海天和江門圖兩個人的強大勁氣,他的心中在暗暗叫苦,原本計劃周詳的行動,因為一個比江門圖的身手還要高明的對手加入,反而變成主客易位的複雜局面。
而海天也十分清楚,他現在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因為雪痕的頭腦和身手都是超塵脫俗的,如果一擊不中的話,自己和江門圖就會陷入敵人的重圍之中。
場上的氣勢越來越凝重,氣氛也越來越緊張,海天的眼中射出凌厲的殺機,身形也慢慢的前傾。
霎時間,雪痕感到身上的壓力一重,可怕的潛勁迫得他呼吸也有些不順暢,似乎連自己的心神都在漸漸萎縮。
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雪痕發現此刻站在自己身前的這個男人居然散發出一種連林宇凡都不曾擁有的絕世霸氣,一種視天下萬物為玩物,又令人不敢生出一絲抵抗心的氣勢。
一聲劍吟,雪痕的劍終於出鞘了。
因為他知道再不採取行動的話,他的心神便會在海天的壓力之下崩潰,到那時,真的是連一點的勝算都沒有了。
所以,他要賭一把,賭自己的長劍要比海天的雙手快。
雪痕拔劍出鞘的手法的確是神乎其神,劍吟聲剛剛響起,他插在腰間的長劍已經出鞘,前伸,以雷霆萬鈞之勢直刺海天的胸口要害。
雪痕和海天相距不到三米,以他的輕功速度來說,這一點點的差距,在劍出鞘的瞬間便可接近,劍揮出便可及體。
可是令雪痕吃驚的是,海天的身形依舊沒有動,而是右手向前一伸,頓時兩個人之間的空間發生一陣奇怪的扭曲,連凌厲的劍氣也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光芒。
一把通體黑色的長劍驀然出現在海天的手中,劍身上跳動著熾熱的火焰,黑色的劍身令人望之發悸,不斷湧出的炎流讓人心慌。
劍尖遙距雪痕的長劍不到八寸,驀地劍氣迸發,劍的鋒尖上有黑光火花發出,和雪痕發出的劍氣互相排斥,傳出一陣緊似一陣的虎嘯龍吟。
雪痕攻出的長劍再也無法前進了,立刻在自己的身前構成堅強的防衛網。
雙方的反應快得不可思議,念動劍出,雙方都是在同一瞬間完成,像是事先有了默契,此動彼應,不差分秒。
但先機全失的雪痕卻是心知肚明,他已經被海天的劍勢完全控制了。如果海天的手再向前一點的話,攻擊將是猛烈無比的。
因為雙方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御劍的內力凌厲無匹,在這種猛烈的接觸之下,結果只有一個——必定有一方會濺血劍下。
「我敗了。」
雪痕突然大笑了一聲,說道:「能夠敗在阿修羅的手下,也算是一件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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