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醫院院長辦公室,卻依然燈火通明。
一壺清茶散發著裊裊香氣,但滿滿兩杯卻從未被動過。
秦天靜靜的聽著對方侃侃而談,面無表情,十分淡然。
這人來頭很大,秦天也曾是見過的,所以出於尊重秦天並不插話,任由他說過個夠!
「我大半宿的不睡覺跑來找你,其實並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不要遷怒於人!」
中年男子說到這兒,稍稍停頓了一下,蹙眉問道:「你似乎到現在還很生氣?」
「不生氣,難道我還要保持微笑?」秦天冷哼了一聲,道:「還有,你們不要每次一旦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冒出來勸我保持冷靜、一定要克制,難道在你們眼中,我就是那麼一個不堪的人嗎?」
中年男子微笑道:「你誤會了,我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擔心你過於憤怒!」
秦天反問道:「如果你親生弟弟被人打傷了頭,你還能不憤怒?不生氣?」
中年男子搖搖頭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按照法律去處理就行!」
「是嗎?」秦天眉頭微蹙,冷聲問道:「那我倒是想問問,今天這件事,那又該會被如何處理呢?」
「潘宏傑目無王法,糾集他人故意傷人行兇在前,爾後洛兵見義勇為但防衛過度,你覺得如何?」
中年男子試探性的問道。
秦天略略點頭,其實他早就料到會是這樣。
「行吧,隨便你們怎麼處理,但是拋開我弟弟被傷這件事,我有一件事想要求教一下!」
求教?
秦天怎麼會用上這麼一個詞語?
中年男子呵呵笑道:「你可真夠謙虛的,有什麼問題直接問吧,我有問必答!」
秦天唇角微揚,笑問道:「我知道現實中像潘宏傑這樣的人,有很多很多,我就搞不明白了,為什麼同在一片藍天下,本地人和外地人,會有這麼大的差別?」
「是因為外地人沒遵紀守法、沒有依法納稅,還是因為本地人為經濟發展做出了更大的貢獻?所以,本地人就應該享受更優渥的各種資源,而外地人就要低人一等?」
「我弟秦浩問了我一個問題,他高考成績超過重點一本線將近一百分,所以才得以考入了這所大學,而某些本地人,為什麼靠著亂七八糟的加分,總分才剛過一本線,就錄取了呢?」
「我不知道那個潘宏傑從哪兒來的優越感,竟讓他如此欺負外地人,所以我之前就在想,如果秦浩他不是我弟,他只是一個普通窮學生呢?被欺負了,是不是將來潘宏傑的家長出面賠禮道歉,然後賠點錢,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如果賠錢道歉就能息事寧人,那犯罪成本也太低了!若真如此,那我肯定找人把潘宏傑他們一幫人,甚至是缺乏管教的家長們,都統統暴打一頓!反正,事後假裝出一副認識錯誤、誠心道歉的樣子,再賠上一筆錢,就可以繼續逍遙法外,我為何不這麼做?」
……
秦天的一連串反問,讓中年男子愣住了,因為他一時之間,竟然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些問題,牽扯麵太廣太深了。
總結起來,秦天提出的問題,就兩個。
第一個是本地人和外地人,為什麼有社會資源分配上的差異?
第二個校園暴力又為何屢禁不止,是因為犯罪成本太低?
在中年男子看來,秦天口口聲聲說他是在請教,但怎麼聽來,都像是在質問。
這讓中年男子該如何回答呢?
「怎麼沉默了呢?你剛才不是還說有問必答的嗎?」秦天唇角含笑,冷聲問道。
「這……這些問題,真是抱歉,我一時半會兒真不好回答你!」
中年男子歉然說道。
秦天無趣的搖頭一笑,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我還記得當年我剛考上大學,意氣風發、鬥志激昂,也曾鮮衣怒馬少年時,一日看盡長安花……只可惜家裡突遭巨變,求助無望,我輟學務工,可誰又能想到,我秦天還能有今天?」
「萬般努力,只為了出人頭地!有多少貧寒學子是希望通過高考一躍龍門?又有多少家庭為了改變孩子的命運,而傾注一切?」
「十年飲冰,難涼熱血!我秦天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讓家人過上好日子,讓更多的人不再受貧困之苦,所以我弟弟秦浩的事情,我可以相信你們會妥善處理,但是假設將來如果有其他沒有背景的外地窮學生,遭此類似橫禍,也請你們也能像今天這樣妥善!」
秦天說罷,揚長而去。
那份瀟灑,那灑脫與從容,讓中年男子為之發愣。
「十年飲冰,難涼熱血!好一個難涼熱血啊!」
中年男子喟然長嘆之後,掀開外套一角,拿出了放在內袋裡的錄音器,十分精巧的這個錄音器具有很強悍的無線傳輸功能,可以將談話非常清晰的傳送出去。
不一會兒,中年男子的手機響了。
「明天上午召開一個擴大會議,大家好好研究一下!」
寥寥一句話後,電話並掛斷了。
……
秦天回到了病房,秦浩已經睡了。
「你就近找個酒店住,我今晚就睡這兒了!」
「啊?不好吧?」馮少宇一臉驚愕。
「沒什麼不好的,當年我在醫院裡陪護病人,地板都睡過,趕緊走吧,明天早上來,別忘了帶早飯!」
秦天說罷,便徑直往醫院特意準備好的陪護床而去。
馮少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輕輕關好房門走了。
不一會兒,秦天簡單洗漱後準備睡下,這才注意到手機上,蕭嵐發了信息詢問情況。
信息來往聊了許久,睡下之時已然是凌晨兩點過了。
第二天。
一大早,皇甫奇就來了,還跟著兩個保鏢,拎來了大包小包各種營養品。
「天哥,你可真夠牛逼的!」
放下東西,皇甫奇第一時間給秦天豎起大拇指。
「我牛逼什麼?」
皇甫奇扭頭看了一眼門口,然後走到秦天旁邊,彎下腰,低聲說道:「因為你昨晚的一些話,今天早上召開擴大會議了,我家老爺子都說,你現在真的是越來越了不起,隨便說幾句話,都能讓這神州大地抖三抖!天哥這波強勢裝逼,真是不服不行啊!」
秦天淡然說道:「如果這樣強勢裝逼能讓更多人受益,那我寧願一裝到底!」
「話是這麼說,不過天哥,以你現在的身份,誰敢欺負你?這次小浩發生這種事,其實還是因為你們過得太低調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要像我這樣拉風顯擺,隨時帶著幾個保鏢,誰特麼敢欺負老子,老子打死他個龜孫!」
皇甫奇單手叉腰,逼格爆棚,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來了個紈絝少爺。
「說的不錯!但是皇甫大少,我記得你休假的時間,貌似也太長了吧?還不回去工作,你是打算等著被集團開除嗎?」
秦天這話一出,皇甫奇立刻就慫了。
「那個天哥,我……我知道錯了,你再寬容我兩天,等我把終身大事搞定,我肯定回去好好上班!」
就在皇甫奇在接連求饒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請問秦浩是在這裡嗎?」
一個清脆悅耳,如同百靈鳥般的聲音傳來。
秦天和皇甫奇等人都循聲望去,只見病房門口,有一位亭亭玉立的美女抱著一束康乃馨,手裡還拎著水果籃。
「我在這兒呢!」
秦浩強行起身,應了一句。
秦天看到弟弟這副模樣,尤其是那欣喜的表情,瞬間覺得兩人之間,恐怕不止是校友這麼簡單!
不過在皇甫奇看來,他卻覺得這個曾雅麗怎麼看到秦天,卻一點兒都不驚訝呢?莫非是有其他情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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