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鋒回答完沙南通之後的沉默中,其實還有著她對現有生活的不滿和迷茫。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她對於在一中生活最大的不滿,便是因了這裡的生活越來越如死水般令她感覺到窒息。
自從剛來報到的那個暑假去廣州華師大參加了一次新課標的培訓後,就再也沒有什麼有新意有實質內容的培訓。
即便是那次的新課改培訓後,最大的變化也就是教材做了改革。課本分成了選修和必修兩類,通泛的教材成了專題性質的編排。
比如她所教的歷史學科,就是,通史變成了專題史,必修課成了科目畢業考的內容,選修課則成了高考中選考了本科目的必修內容。
除此之外,其他都沒什麼變化。所謂為了學生們的全面發展的學分制,因為剛剛頒布,很不成熟,也並未被理解和推行,學生們仍是高一後便面臨文理分科,只是從前的會考變了個名字叫畢業考,不再紀錄具體的畢業考分數,而是以代表優良中差的等層級來記錄到學生檔案。
至於教學目標,仍是做題、講題的高考分數為基準,也並沒有任何變化。
雲鋒雖然自己在不斷地做著教學的探索,但她畢竟仍是一個從教不到一年的新老師,還擔負著班主任工作,她是很希望有更多更具備實質性內容的提升的培訓,或是能有老帶新來指導她的。
但,這些統統都沒有,而且,對於很多從教多年的老教師來說,她這些需求,如果真的實施下來,反而會成為他們工作和生活上的累贅。
這是她真正苦惱的原因。
她實在不想過這樣過一天便能看見五十年後的生活,也不喜歡重複性教學,讓她覺得自己就如同高考中的知識點傳輸工具一樣,毫無價值感。
她喜歡探索,喜歡鑽研,喜歡挑戰,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呢,怎麼能就這樣被耗費掉熱情呢?
只不過,這些,她都還放在心裡,沒有和任何人講過。
仍是因為,她還只是個新老師,對於教育教學,還有著一定的新鮮感,也還不知水深水淺,擔心是自己急躁的心理了解得太淺就往下判斷,說出去,反而是丟了自己穩重的臉面。
至於對沙南通,她也是不能說的,說了只會讓他擔心,徒增煩惱,何必要煩擾他呢?
她自己便足以能對付的,也本就是她自己的人生,她應該自己來才是。雖然她總是說不願做他的附屬品,但若是自己事事都依賴於他,可不就是真成了他的附屬品了麼,這也是她絕不願意看見的。
沙南通單單來這麼兩天地和她體驗生活,當然是不能深知她的想法,但他想的,則是從國內外教育對比、教育與科技相結合會怎樣的高度去思考他這兩天在和雲鋒一起通過對一中這樣的小城鎮中學所了解的教育教學情形。
雲鋒去上她上午的最後一節課,他則留在二樓田微微的辦公室,用田微微的電腦上網瀏覽。
他根據此前用視頻發給雲鋒做教學的效果反饋,和今天他聽雲鋒的歷史課和自己親身經歷的上課情形做了梳理和記錄,給自己郵箱和雲鋒的郵箱都發郵件,以便和雲鋒的繼續探討和自己的思考。
午飯,沙南通讓雲鋒叫上田微微、林霞和葉子三位平日裡走得比較近的同事兼朋友一起去樺城一味吃。
一來,他要好好謝謝三位老師平日裡對自己女友的照顧,也希望能繼續友好相處,互相照應,這樣他不在她身邊,也能更安心些。
再則,他也能從不同老師的角度里更多地了解一些學校里的情況,他想回去密西根後,便開始嘗試做一個小平台,看如何將一些合適的、匹配的教育教學資源整合起來,對國內的鄉村、城鎮教育能有所幫助。
他和雲鋒都一早就從自身的成長中意識到,生命的浪費,是國家資源和個人本身最大的損耗。
社會中無論是城市還是鄉村的發展,歸根結底,就是人的發展,若是不能儘可能地去調動鄉村、城鎮的人力資源,便必然帶來未來中國社會發展的瓶頸,而要打破這個瓶頸的出現和制約,最為關鍵的,便是要找到一條很好的教育路子。
在教育中,包括優質的師資在內的教學資源,又決定著一個地方、學校的教育教學水平的高度,也就決定著這個區域、學校的學生們的學習能力所能企及的高度。
因此,他無論如何,都要和自己心愛的雲兒同一條戰線,為了她所從事所熱愛的教育事業做點什麼。
在一起午餐的幾個人中,林霞是看起來個性最強的一位。
她此時正被一中的一名比她大三四歲的男老師追求著,她的脾氣,常常鬧得讓那位男老師下不來台,她卻毫不在意,她的心裡,也和雲鋒一樣對現在有的枯燥的生活有著煩悶,但她和雲鋒還是不一樣。
雲鋒屬於話不說滿,行事卻是按著心裡的勇氣和想法來做。林霞雖然長得水靈,性格潑辣,看起來敢說敢做,卻其實並不是不管不顧的。她內心裡諸多關於現實的極為現實的考量,讓她並不能下定決心走出一中的圍牆。
對於生活,她這個湖南妹子,有著天然的對安定的渴望。
而一中的生活,於她來說,就是安定的,只是還不能什麼都由著她,作為一個新老師,要達到一定的權力地位,也是要有年數的,這種發展的不確定性,相比走出一中後動盪不安的社會風險,她也許覺得還是一中更安全。
於是,她那對理想中的新生活的期待,便成了對她那位追求者的急躁。
難得的是,她那位追求者對她則是志在必得,不僅處處包容她,還在她瞪鼻子上臉的時候給予呵呵一樂,絲毫不覺得失臉面。這也讓她更是在渴望安定的內心中傾陷到溫柔鄉中,對於一中的不滿,更多地就成了對具體中某項制度的不滿,似乎她所對抗的是不利於自己的制度。
只要制度調整,難道她就會滿意了嗎?雲鋒有時候也搞不懂她。
雲鋒也會對學校對青年新老師的生活和工作的忽視表示不滿,但她骨子裡的不安分,實質上是對於這整個過於平靜的生活和類似工具的工作的不滿。這也是為何她此前一直堅持考研的原因。
她想要的工作和生活,是能夠滿足她不斷探索的好奇心,讓她能夠應對專業挑戰後獲得個人和社會價值的成就感,更能夠體驗到不同層面的人生的豐富內涵,進而明了人生價值的真相,而絕不僅僅是某項制度的改變就能顛覆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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