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間輕曲 第130章 琴與舞

    巫廣龍老爺子望著邊瑞問道：「現在差不多了吧？」

    邊瑞點頭輕笑：「差不多了！」

    說完邊瑞從小竹椅子上站了起來，轉身回到了屋裡把古琴抱了出來，也沒有搬琴桌就這麼橫在自己的膝上。

    咚！

    一聲琴音響起，似乎在的瞬間，邊瑞的臉色就開始變的鄭重起來，隨著手指的輕撫勾按，一陣清亮明快的樂曲從邊瑞的手中傳揚了出去。

    巫廣龍和顏嵐兩人都被琴音所吸引了，一個打著啪子一人輕聲的跟著哼哼，邊瑞撫的曲子他們都聽過，李麗芬的《愛江山更愛美人》。

    一曲撫完，邊瑞笑呵呵的衝著兩人問道：「如何？」

    巫廣龍點了點頭：「還可以，只是你這彈的可不是什麼古琴曲，談的明明是愛江山更愛美人嘛，怎麼著由感而發啊？想起了誰家的大姑娘？」

    邊瑞搖頭笑道：「古琴曲不應景，咱們仨人現在喝的開開心心的，我這邊撫一曲平心靜氣的古琴曲？那不是把喝酒的氛圍給弄沒了麼，如果你想聽《高山流水》找個時間不要過來，我帶你往山里一鑽，找個野潭邊上，往大青石上一坐，點上一株香，撫上一曲保准你如痴如醉，樂不思飯！」

    「不是樂不思蜀麼，怎麼個不思飯法？」顏嵐笑著問道。

    邊瑞道：「古人養生講究的是七八分飽，吃的太飽還彈什麼古琴曲啊，往床上一倒睡覺不是更好？所以這古琴曲無論是撫還是聽，都不能吃飽囉，咱們今天就適合這《愛江山更愛美人》要是換成愛豬頭肉更愛燒雞就更貼切幾分了」。

    巫廣龍大笑道：「等著你譜這個曲子！」

    說完巫廣龍對著顏嵐說道：「丫頭，我剛才見你躍躍欲試是不是想跳上一曲？要這這樣吧，讓邊瑞給你伴奏，你給大傢伙跳上一曲」。

    顏嵐說道：「不是我不想跳，而是今天穿的衣服不合適！」

    巫廣龍又道：「隨意跳一跳，不需要多專業！邊瑞撫琴，你獨舞，反正大家是熱鬧熱鬧，好酒好曲不配上一點好舞似乎是缺了一點什麼」。

    邊瑞這時插口說道：「我這裡有件月白色的道袍，以前給我前妻做的，但是她一直就沒有穿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拿給你試試？」

    顏嵐說道：「道袍適合大動作麼？」

    邊瑞說道：「就算是你想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迴環，它也沒有問題，本來就是考慮到習武的要求！」

    這件月白的袍子可是花了邊瑞不少功夫，因為邊瑞自己也做了一件，那時的邊瑞想著以後和老婆一起裝俠侶，誰知道俠侶沒有裝成，等來了一紙離婚協議，後來這件月白的袍子就一直存在這裡。

    「不知道合不合適！」顏嵐見過邊瑞穿袍子的模樣，覺得很有些仙氣，雖然說這袍子是邊瑞給前妻做的，不過人家也沒有穿過，現在顏嵐就擔心袍子太小，自己穿不下。

    邊瑞現在也是微微帶著酒意，沒有了平常的拘束，直接大手一揮說道：「試試吧！」

    說完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帶著顏嵐往屋裡走，走到了正屋的門口，兩人脫下了鞋進了屋裡，帶著顏嵐進了自己的臥室，邊瑞打開了牆邊的大柜子，從一個分格中取出了那件月白色的長袍遞給了顏嵐。

    「喏，試試看吧」。

    顏嵐伸手看了一眼，發現裡面還有一件同樣顏色的月白袍子，張口便問道：「那是什麼？」

    「這件是給我做的！」

    顏嵐聽了笑道：「你也穿上試試？」

    邊瑞搖了一下頭，笑道：「我估計不合適，做這件袍子的時候比現在多了六七十斤」。

    「試試嘛！反正就咱們幾個人，你就是穿成小丑也不過是讓朋友們一樂」顏嵐特別想看邊瑞穿這東西。

    邊瑞聞言也不多說，直接拿出了白袍：「那行！」

    說完拿著長袍走到了外面，把裡屋讓給了顏嵐換衣服，自己則是直接把身上的衣服一脫，隨手扔到地板上，然後穿起了長袍來。

    長袍極不合身的，因為邊瑞相對於袍子來說太瘦了，根本撐不起來，不過好在是什麼呢，中國古全的袍服大多很寬鬆，這麼大袍子套上之後，把邊瑞的身材襯的纖細起來，就身材上來講，頗有一點兒魏晉時期，含水銀的仙丹磕多了的瘦弱名士模樣！

    就在邊瑞整理袍子的時候，顏嵐的聲音從屋裡傳了出來：「這東西怎麼弄？」

    邊瑞雖然是微醉，但是理智還在的，人家姑娘在屋裡換衣服呢，自己不能這麼闖進去，那不是幫忙那是吃人家豆腐！邊瑞還沒有下作到這地步。

    「什麼東西怎麼弄？」

    「這麼多帶子哪跟那兒？」顏嵐問道。

    邊瑞想了一下說道：「那咱們一件件來，下面的襦裙，這東西該這麼穿……」。

    在邊瑞的指導下，顏嵐總算是穿戴的差不多了從裡屋走了出來。

    邊瑞就在顏嵐一走出來的時候，突然間像是有人拿著小錘子敲了自己的心房一下似的。到不是一見鍾情，而是顏嵐的這身漢裙打扮真的太驚艷了，面若桃花，眉若粉黛，冰肌玉骨什麼的一點都不過份。

    「喂，看什麼呢？」

    邊瑞回過神來，大讚道：「你穿這袍子真的是太好看了，如同一副絕美的仕女圖，遠山眉黛長，細柳腰肢裊，妝罷立春風，一笑千金少！原以為晏幾道只是胡謅，誰知道今日見了你，這才明白詩只得其七分韻，哪及當場十分意」。

    原本邊瑞會覺得這袍子可能有點不夠大，但是沒有想到往顏嵐的身上一套居然還十分合身。邊瑞沒有考慮到的是，顏嵐的身材哪裡是汪捷可以比的，汪捷是不胖，但是她說白了最多就是練練什麼瑜伽之類的，哪裡會像顏嵐這樣的舞蹈家會管理身材，那點兒小肥正好把身高給補上去了。

    顏嵐聽了有點哭笑不得，她的從小練舞，文化自然就差一點，不過邊瑞這邊文謅謅的東西她到是明白了**分，就是夸自己漂亮唄，女孩兒哪裡有不喜歡別人夸漂亮的，更何況還是從來不誇她漂亮的邊瑞說出來的。

    「我看你就是想贊你的袍子吧」。

    心下很受用，但是顏嵐還是懟了邊瑞一句。

    邊瑞搖頭道：「你若是不嫌棄這袍子就送你了」。

    顏嵐道：「你以為我還會還給你不成？」

    邊瑞聽了長嘆一口氣：「你以後少和胡碩這些人混一起，老話說學好的不行，學壞的一學就會，他們都不是個玩意兒！」

    「你這袍子有點大呀？像是借來的」顏嵐看著邊瑞說道。

    邊瑞解釋道：「我剛說了，以前胖了幾十斤，不過現在還算是能看，反正古裝總是大一些的，咱們出去吧！」

    「你準備彈什麼？」顏嵐問道。

    「長恨歌會跳麼？」邊瑞問道。

    「不會！」

    「那就隨意吧，反正我彈，你跳咱們也別講究，自娛自樂圖個開心」邊瑞笑道。

    顏嵐點了點頭：「也行，就是圖個開心也挺好」。

    兩人並肩回到了銀杏樹下，巫廣龍老爺子也被顏嵐的扮相弄的一陣失神，大讚道：「丫頭，這袍子穿你的身上那真是仙氣十足，月光這麼一照，晃如月下的仙子一般，邊瑞去把院裡的燈關了，這燈光一照，白白失了仙氣」。

    邊瑞聽了扭頭把燈給關了，這樣的話整個院子都暗了下來，小院裡只見一道銀白的月光如同銀鏈一樣灑落下來，照的屋檐樹影清晰可鑑。

    「你先彈下曲子，我熟悉一下！」顏嵐坐到了小椅子上，托著下巴這麼望著邊瑞。

    邊瑞也不二話，捋了一下神子，露出了光滑的前臂，把古琴橫在自己的膝前，琴是邊瑞稚鳳清韻，而不是女兒的孤鶴歸飛，按理說用狐鶴歸飛更適合《長恨歌》因為孤鶴歸飛的琴音中透著一絲孤意，十分適合演奏白居易的《長恨歌》。

    適合白居易的《長恨歌》並不意味著適合老祖的《長恨歌》對於一個擁有漫長壽命的人來說，什麼帝王將相都不值一提，他們漫長的生命中不會記得那些帝王將相，但是會記得與他們相戀與結伴的戀人。

    邊瑞從老祖那裡學來的長恨歌，無恨有情，抒的是玄宗與楊貴妃的情。

    叮！咚！

    隨著邊瑞的手指撫過琴弦，琴聲從玄宗的孤，到見得楊貴妃時的喜，再到失去戀人的悲，一層層的推進，一步步的高揚最後直到頂點。

    一曲撫完，邊瑞按弦無語，巫廣龍和顏嵐兩人也是一言不發。

    仨人就這麼相對而坐，最先回過神來的是巫廣龍，但是他見顏嵐凝眉思索，邊瑞則是雙目微閉，所以決定不出聲，不打擾這兩位。

    「請彈曲！」

    顏嵐說著脫下了腳上的鞋，就這麼赤著腳站到了離小桌四五進的地方，雙手捻出花指，左手置於腦後，右手置於頭頂，長袖因為如此露出了顏嵐的一雙粉臂，在月光之下映著如玉一般的光澤。一腿直立另外一腿微抬。

    邊瑞見她站定，輕輕的再一次撫動起了琴弦。

    隨著曲子演奏起來，顏嵐開始的動作還似乎有點跟不上，不過越到後來就越遊刃有餘，半曲過後，顏嵐的舞姿已經能做到隨音而行，意達神隨的地步了。

    邊瑞已經深深的被顏嵐的舞姿吸引，這時候他終於明白，什麼樣的本事才能叫真正的舞蹈家。

    見顏嵐跳的投入，邊瑞琴音一轉，從頭撫起，並且輕聲的吟起了《長恨歌》。

    「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

    隨著邊瑞吟完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琴聲嘎然而止，而顏嵐的舞姿也停在了琴音停止的瞬間。

    邊瑞和顏嵐兩人對視一眼，都同時會意一笑，在這一刻，音樂與舞蹈讓兩人情景交融，心意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