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方才文皓和雲軒興沖沖地來找黃景容,對他說經過多次洽談,薰期和折竹已經基本上答應了他們的賠償條件,將由黃御史和楊郎中兩位欽差擔任調停人,雙方正式舉行談半,談判成功便歃血為盟,從此締結兄弟之盟,永不侵犯。
文皓和雲軒說的就像真有那麼回事似的,文皓負責向他通報雙方接觸的過程和結果,雲軒則在一旁似乎對如此讓步猶有不滿,不時還要發幾句牢騷,令文皓的說辭聽起來更加真※實可信。
奈何黃景容早已偷聽到他二人的商議,心中只是冷笑,臉上卻扮出一副信以為真的樣子,還佯作不滿地訓斥了他們一番,又經二人百般解說他們的苦衷,這才不情不願地答應下來。
文皓和雲軒一離開黃景容的住處,便長長地舒了口氣,演這種戲,他們真的很累。黃景容陪著他們演戲,似乎也筋疲力盡了,送二人離開後他回到房※中坐下,沉思半晌,這才喚過自己的兩個貼身侍衛,躲到了後花園去。
黃景容汲取了文皓和雲軒的教訓」特意挑了一個小亭,居高臨下,四處又沒有樹木掩映,以免隔牆有耳。
黃興容已經仔細考慮過,他不能同文皓和雲軒公開決裂,如今他身在文皓的山寨里,就是文皓砧板上的一塊肉,公開決裂,他必死無疑。
逃也是不可能的,他已經聽說烏蠻戰士遍布山寨四周的叢林,就連山寨中同樣擅長叢林作戰的士兵出去也是九死一生,更不要說他這種以前只在名山大澤遊覽過,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叢林為何物的一介書生了。
可他不想死,不想坐以待斃,他想活著,眼下就必須依賴文皓和雲軒的包庇,可這兩個人已經決定拋棄他了,那他該怎麼辦呢?他只能想辦法把文皓和雲軒繼續綁在他的戰車上死心踏地的為他而戰,這是唯一的活路。
所以黃景容把兩個跟班喚到自己面前後便把眼下的險惡形勢對他們坦率地說了出來。在他的說辭中,他固然是要死的,這兩個跟班也絕無幸理。
雖然苛景容是為了讓他們兩個死心踏地的為自己所用,但他的話卻也不是誑語如果對方要殺他,的確不可能讓他的這兩個跟班活著回到京※城,說出他們親眼所見的真相。
兩個跟班聽了黃景容的話臉色登時蒼白起來再也看不出半分血色。
秦舞陽十二歲便於鬧市殺人,令眾人不敢忤視,到了秦王大殿上,卻臉色發白,渾身發抖。街頭巷斗,那是血氣之勇、匹夫之怒,與黃景容要他們做的事所需要的勇氣和膽魄實不可同日而語。
「黃某的身家性命,就要拜託給你們了!此事若成,回到京里本官保你們一個富貴前程。若是不成,本官死在這裡,你們兩個也活不了,你們若能把這利害想個透澈,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黃景冇容笑了笑,又道:「黃某也怕死,因為怕死,所以才要拼你們怎麼想?」
兩個御史台的執役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咬牙道:「罷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拼一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我們幹了!」
黃景容大喜連忙起身執起二人的手來,親切地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這兩個人雖然從出京就跟在黃景容的身邊,可是兩個跟班的,黃景容還真沒問過他們的名姓,平時招呼他們也只是「來人!」「你去」一類的話,他們的姓氏黃景容或還隱約記得,名字卻是根本不知道。
兩人分別回答道:
「小的姓洛,叫洛夢亦!」
「小的姓李,叫李世淳!」
「好!」
黃景容重重一點頭,慨然道:「來日若死,你我便是同穴之鬼:來日若活,你我便為異姓兄弟!」
兩個潑皮出身的執役ji動的滿面緋紅,因為黃景容的尊重和許諾,令他們頗有一點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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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戰了。
看著寨子裡頓時安詳下來的氣氛,感受著周圍人的反應,文皓覺得他的選擇是正確的。
山前一片開闊地上,用竹木搭起了一座大棚子,竹蔑匠心靈手巧,只用了半天功夫,就搭出了一座巨大的棚屋,上邊鋪了青青的野草,棚子下邊非常陰涼,
緊跟著,又有人拖來竹蓆、氈毯、几案,歃血為盟用的大牯牛,酒罈子在棚屋邊堆成了小山,不遠處挖了幾個鑲坑,幾頭全羊被吊進坑裡,肉還沒有熟透,肉香已經四溢。
這個位置很好,文皓如果安排兵馬偷襲,必須得從那條山道上下來,從這裡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等他們趕到山下,在棚屋中談半的人早就可以乘馬離開了。同樣的,如果薰期想暗埋伏兵,這裡除了山的一面,三面一覽無餘,兵馬未到文皓等人就能退回山上。
雙方的主將此時還沒有到,他們已各自派了一位大管家來,帶了十多個人,負責安排會場,也負有檢查對方是否暗中做手腳的責任。
一根竹竿立在地上充作日暴,影子漸漸與竹竿重合,又向東方傾斜過去,當它傾斜到三步距離時,山上出現了一群人。大地上,遠方也有一群奔馬向這裡馳來。站在山坡上,可以看清那群奔馬,瞧著不過二三十騎,文皓等人這才放心,繼續向山下走來。
棚子足夠大,方圓五六丈,碗口粗的竹竿撐起,棚下兩排長几,左邊坐著的薰期、孟折竹以及烏白兩蠻的大頭人,右側則是文皓、雲軒兩位土司和文、雲兩族的大頭人。
本來孟折竹是事事不願落於白蠻之後的,他最喜歡和白蠻一較長短,像當初赴姚州拜見欽差,聽說薰期不去,已經到了半路的孟折竹馬上打道回府,換了一個人去。
但如今不同了,他現在是薰期的女婿,烏白兩蠻尊老之風比之中原絲毫不差,自己的老丈人坐上首,他連個屁也放不出來。
兩排長几最上首橫著兩張矮几,那就是黃景容和楊帆這兩位欽差的坐席。兩個人是大周的欽差,現在的穿養卻都是當地土著的衣服。
黃景容的衣服扔在姚咐城了,本來穿著的那一身經過一路的逃難,也早就破爛不堪,楊帆本來就沒帶官服,他孤身一人,只帶了證明身※份的印信和聖旨,其餘的東西都在馬橋那兒。
雙方的人見了面,一個個怒目而視,尤其是那些自己的寨子在戰爭中毀損嚴重的大頭人,個個咬牙切齒,一副一言不合就會拔刀相向的模樣,就連薰期和折竹見到文皓和雲軒,也是一副仇人相見份外眼紅的模樣。
反觀楊帆和黃景容,在河白寨子時,黃景容親自督戰要打下山寨,目的就是要置楊帆於死地,此番楊帆圍困文皓的山寨,談半的首要條件就是宰了黃景容,兩個人已是不死不休之局,可是二人笑得滿面春風,卻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啊!黃御史,請座!」
「不不不,你我同為欽差,楊郎中職位在黃某之上,理應先座。」
「哈哈哈,論年紀,楊某可是晚輩,黃御史不坐,楊某哪敢就坐!」
薰期、孟折竹、文皓、雲軒和一眾大頭人看著這兩個人假惺惺的模樣,不禁直翻冇白眼兒,暗自腹誹:「都他娘的亮刀子了,見了面還這麼裝模做樣,你們這兩位朝廷欽差用不用這麼噁心人吶?」
「好吧,既然楊郎中這麼客氣,那黃某就托個大,呵呵………」
黃景容向楊帆拱拱手,在首席先坐了下去,楊帆卻不就座,又對黃景容拱手道:「黃御史,當初在河白寨子,為了取信於官兵,楊某曾讓他們持本欽差的勘合印信去見你,這枚印信,現在是否可以還給本官了?」
楊帆說著,瞟了一眼站在文皓身側的凌破天。黃景容好象才想起來似的,「啊!」地一拍額頭,道:「楊郎中若是不說,黃某險些忘了」
黃景容從袖中摸出一枚黃澄澄的印信遞與楊帆,楊帆驗過無誤,收到袖中,又向黃景容施了一禮,這才在他旁邊坐下。
黃景容如今自然不會在一枚印信上和楊帆計較。方才雙方頭人劍拔弩張的樣子他已經看在眼裡,對自己的計劃又篤定了幾分。雙方的土司和頭人之間,滿是仇恨、猜忌和互不信任,只要濺上屍點火星,就能燃起熊能烈火,他的主意大為可行。
黃景容如今要想保命,唯一的機會就是在談半桌上製造一場刺殺,讓雙方徹底決裂。楊帆是必殺的人,但是殺一個楊帆未必能改變局面,還要再殺掉對方一個重要人物,雙方才能變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至於殺誰,這個人可以是薰期,也可以是孟折竹,不管是他二人中的哪一個,只要這個人一死,文皓和雲軒就別無選擇,哪怕他們恨不得把自己千刀萬剮,也只能裹挾他逃回山去,負隅頑抗,再無談和的餘地。
當然,猝襲中,他也可能被當場擊殺,可這已是唯一的機會。
黃景容知道雙方合談的前提條件就是要取了他的項上人頭,他不知道楊帆這邊準備何時發動,所以,他打算先發制人。
雙方剛一落座,黃景容便開口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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