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外面傳來的話,王熙鳳臉上明顯一喜,然後看向賈母。●⌒,
賈母臉上依舊帶著笑,不過卻淺了些,她淡淡的道:「看來今天是玩不起來了,哪有讓客人來拜見主人呢?咱們得去迎迎親家太太。」
賈環忽然笑道:「老祖宗,您這輩分那麼高,您親自去迎,才讓薛姨媽不自在呢。要不這樣,讓兩位大嫂並姐姐妹妹們在這裡陪您,二嫂子、寶哥哥還有孫兒,作個代表,替您去迎迎?剛好迎到咱們這個園子裡來,輕輕鬆鬆的看著風景,吃著螃蟹宴,也算是給薛姨媽接風洗塵了。」
王熙鳳聞言面色微變,不過看了看賈母的臉色,又悄眼打量了番賈環的面色後,也勸道:「老三這辦法想的比我還周到呢,老太太要親自出門去迎,姨媽心裡必定是難安的,日後還要長久相處呢,反而不好。就由寶玉和三弟,和我一起做個代表,代老太太去迎迎就是,老祖宗您看呢?」
賈母思量了番,也就順勢點了點頭,應下了。
賈環囑託尤氏道:「大嫂,老祖宗和姐姐妹妹這裡就勞你多照應著了。」
尤氏笑著應道:「哪裡還用三叔叮囑?」
李紈也不樂意作色道:「三弟,怎麼只叮囑珍大嫂?我這個大嫂子不管用了嗎?」
賈環面作不悅道:「弟弟正惱著呢,大嫂你不說我也要和你在老祖宗面前評理。」
李紈本來是玩笑話,可聽賈環這麼一說,頓時一怔,隨即問道:「我可是哪裡得罪了三弟?」
賈環聞言,頓時裝不下去了,李紈實在是……太老實。
見賈母也皺眉看他,賈環連忙笑道:「不過是和大嫂子開個玩笑罷了,是這樣,我見今兒大伙兒都來了,這般熱鬧。偏偏蘭哥兒不到,心裡著實對大嫂子有一點點子小意見,提不上得罪!」
李紈暗裡鬆了口氣,然後笑道:「蘭哥兒明兒學裡還有課業。所以就留在家裡做功課了。不過他知道你這個三叔惦記著他,必是極高興的。」
賈環嘆息了聲,不答李紈,而是對賈母道:「老祖宗,不是孫兒多事。只是。蘭哥兒今年才多大一點子,身子骨都還沒成型,這般苦熬,終究不是個辦法!」
賈母聞言,點點頭,看著李紈道:「你也聽到了?別人說了多少遭了,你都聽不進去。環哥兒現在也這般說,你仔細想想,該怎麼做?」
王熙鳳等的有些不耐煩了,笑道:「要我說大嫂子忒也老實了些。三弟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要是換了我,早就順著杆子往上爬上去了,直接將蘭哥兒的前程交他手裡,再也不會管了。反正他們是親叔侄兒,比父子也不差。如今三弟愈發生發了,難道還照看不了一個親侄兒?」
眾人聞言大笑起來,賈母也喜滋滋的,她最喜歡看到的,就是家族和睦。
只有李紈緋紅了臉。倒不是羞愧,而是讓王熙鳳那句「比父子也不差」給激的。
抬眼看向賈環,賈環正微笑著沖她點頭,頓時心裡砰砰直跳。咬了咬牙,道:「既然三弟這般說,那我再也沒話說,蘭哥兒日後就交給三弟了。」
賈環哈哈大笑道:「只要他有一個好身體,其他的都不打緊。他再頑劣,我也能將他調理成才。何況。蘭哥兒被大嫂教導的那般懂事聽話。好了,不說了,再說下去姨太太怕是要進門了。」
……
儘管是迎客,可女眷們也沒有出二門相迎的道理。
因此,一行人轉到了榮禧堂正門前候著。
王夫人站在門前廊下台階上,瞥見只王熙鳳並賈寶玉和賈環三人過來,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
王熙鳳見狀,忙上前低聲解釋了幾句,並說賈母在園子裡親自招呼接風宴席呢,王夫人雖然明知是假,可面色終究還是和緩了些。
可能,賈環那張青腫臉讓她感到舒心了點……
眾人沒等多久,就見到儀門處過來了三頂轎子。
小廝退下後,由幾個健壯的婆子接過手,一直抬到院子裡,婆子退下後,數個衣紅著綠的光鮮丫鬟迎了上去,掀開轎簾兒後跪下,供應客人下轎。
王夫人等人這個時候也迎了上去。
頭頂轎子裡,走下一光鮮婦人,看歲數,要比王夫人年輕一些,不到四十的樣子。
剛一下轎,王夫人就撲上前,兩人拉起手,皆是雙目含淚,訴不盡的相思……
在這個年代,年近四十已經算是暮年了。
能夠在暮年能與姊妹相會,自然免不了悲喜交集,泣笑敘闊一番。
之後,第二個轎子亦落地,走下來一個姑娘。
年不過十三四,衣著雖不華美,但容貌豐美。
用後世的話來說,極為有料……
略顯火爆的身段兒,偏偏面色端莊、素然,一點都不妖.嬈。
兩種相異的風.情交加,卻是別有一番韻味。
眾人多在欣賞,唯有賈環心裡念叨不止:
果然面若銀盆,果然面若銀盆啊……
當然,不是大盆子,是小圓盆兒……
第三頂轎子下來的人就沒那麼合氣氛了,一虎頭虎腦的少年,看年歲也不過十六七樣子,但極為倨傲,和王夫人行禮都只是拜下一半腦袋……
等到賈璉引著他和賈環相見時,中二少年眼睛登時圓睜,上下打量著賈環,嘿了聲道:「你居然長成這樣?難怪姨媽說你是個孽……」
此言一出,眾人面色驟變,薛姨媽連忙厲喝一聲打斷道:「你這個孽障,胡沁什麼?」
薛蟠雖然還不服氣,但看到不止娘親,連妹妹都極為不滿的瞪著他時,撓了撓大腦袋來,胡亂對賈環拱了拱手,不耐道:「我早就聽說過你,日後,咱們要好好親近親近。」
賈環沒有像王熙鳳擔憂的那樣發怒,反而笑的極為燦爛,亦是拱手笑道:「自然,小弟對薛世兄亦是早有耳聞。」
世兄,表兄,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王熙鳳心裡哀嘆一聲,只道薛蟠這呆子只會壞事,少不得要多勸姨媽幾句。
不過現在也不是時候,她對賈璉打了個眼色,道:「先帶表弟去書房見過老爺吧,然後你們爺們兒該怎麼高樂就怎麼高樂去。老祖宗在後面三弟的會芳園裡給姨媽備下了大席等著呢,不過多是咱姑娘家,就不招呼表弟了。」
賈璉也會來事,連說著好話,帶著薛蟠離去了,氣氛才又漸漸好了起來。
王熙鳳極力補救道:「姨媽,這就是我信里給姨媽說過的我們家老三,你只管叫他環哥兒就是。他現在是東邊兒府上的當家人,也是我們整個賈家的族長,連太上皇都中意他的很,特旨開恩,讓他襲了一等子的貴爵,還是穿蟒袍佩玉帶的,體面著呢。
這臉上本來長的也是極為風.流俊俏的,不過……哈哈,不過他前兒把忠順王世子給打了,昨兒又把武威侯世子給打了,自己也沒落下什麼好,成了今兒這模樣。」
一邊說,王熙鳳還微微對薛姨媽擠了擠眼睛。
薛姨媽作為薛家那麼多年的主母,或許對外拿不起什麼主意,可是內宅籠絡人的手段絕不在王夫人之下。
從紅樓原著中,她擠掉林黛玉,成功的將薛寶釵運作成為賈寶玉的老婆,就可以看出,她內宅中的手段是如何了得了……
聽話聽音,再加上王熙鳳的眼神,薛姨媽滿臉誠色的看著賈環,道:「不想這般年輕,就做出了這般大的事,還是貴爵。那……我也該給你行個禮才是……」
說著,竟然要福下……
賈環心裡既好笑又無奈,卻還不得不連忙攔住,提前給薛姨媽作揖道:「姨太太,您這是拿晚輩打趣呢。要是讓老祖宗知道了這一出,她老人家還不扒了晚輩的皮?不過都怨二嫂子!」
王熙鳳「哎喲」一聲,高聲笑道:「三弟,這話可怎麼說著?二嫂我也不算誇你呀,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賈環無奈笑著搖頭,只是臉上青腫著,讓人看起來有些滑稽。
最起碼,薛寶釵心裡對他卻是有成見的,原本收到王夫人的信後,薛家上下對賈環不說咬牙恨,卻也著實喜歡不起來。
方才再一聽王熙鳳的話,前天打親王世子,昨天打侯爵世子……
果然是囂張跋扈,無法無天。
怪道王夫人會向她母親寫信訴苦,說出了個悖逆庶孽……
眾人又說笑了會兒,王熙鳳便對王夫人道:「太太,老太太那邊想必已經準備好了,咱們這就過去吧?」
王夫人猶豫了下,卻還是點點頭,和薛姨媽對視了眼,道:「那咱們就去園子裡給你們接風洗塵吧。」
薛姨媽自然不會說不好,又連忙吩咐身邊的婆子,將隨行帶來的各色人情土物都帶上,一會兒好向老太太籌獻。
然後,一行人便向寧國府度去。
女人們自然都坐轎,而賈環和賈寶玉,並後面趕來的賈蘭,都騎上了馬。
看著一本一眼的騎在馬上小夫子似得賈蘭,賈環用馬鞭捅了捅賈寶玉,跟他笑道:「二哥,你瞅瞅,咱們這個小侄兒到底是像誰了?這麼點子年紀,就老成成這樣?」
賈寶玉氣呼呼的擋開賈環的馬鞭,不過看著賈蘭板起的小臉,還是笑了,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沒個正行,你還好意思笑蘭哥兒,你瞅瞅你自己的臉。」
賈環聞言哈哈一笑,甩著馬鞭,促著馬小跑起來,道:「二哥,咱沒你小清新小女孩兒!小弟信的是春哥兒純爺們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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