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如此。筆神閣 bishenge.com」夏顏停頓片刻,喘了口氣,「正因為在斗酒大會上南來的北往的絡繹不絕,所以這正是沁縣高梁酒向外推銷的好時機,畢竟沒有多少酒是能拼得過咱沁縣高梁酒的。就算如此,可還是有外地的酒坊來此,為的就是博得那一絲機會,更是為了趁此機會讓他們的酒在人前多露露臉。所以,斗酒大會不僅僅是斗酒,更是一個宣傳自家酒的好時機。」
「你說的沒錯。」高禹行點了點頭,隨即一臉為難的瞧著夏顏,「可是這些跟咱們斗酒可沒什麼關係。大姐頭,你若是想拔得頭籌,勢必要釀出一種超越『酒王』的酒來,『酒王』你知道嗎?」
夏顏給了高禹行一個「我知道」我眼神,繼續說著:「你說的『酒王』,不就是你高家最頂尖的酒嗎?因為每屆斗酒大會都是它得第一,所以人們便習慣性的稱它為『酒王』」。
「你既然知道它每次都得第一,為何敢立下那樣的目標?」高禹行嘆息一聲,「大姐頭,你知道我高家的酒王有多難得,有多珍貴,有多令人惦記嗎?
「高家酒王千金難求,就算是有錢也不一定買到。」夏顏點了點頭,「這些我當然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你既然什麼都知道又為何如此異想天開?」高禹行一臉不解,「大姐頭,你……」
那句「你是瘋了嗎?」高禹行還是沒敢說出口,只是惆悵的看向夏顏,想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勸是沒法勸了,自家大姐頭到底是個什麼脾氣他早就摸清了,只要是她決定的事情,兩匹馬都不一定拉的回來,他真的是盡力了。
他也想去釀出一種超越酒王的酒來,可是……他當真沒有這個能力,他自詡在釀酒上還算有些天賦的,不然也不會靠偷學到現在這種程度。
若是其他酒,他還可以悶著頭努力一把,可酒王匯集了他爹娘的畢生心血,平心而論,他根本沒有與爹娘比拼的本事。
高禹行忽然頹廢的樣子自然被夏顏看在眼裡,她低聲道:「高家酒王已穩坐『酒王』位置多年,這麼些年不僅沒見到什麼進步,味道反而一年不如一年。照我看來,這『酒王』之名它早就當不得了,也是時候把這名頭讓給其他酒坊了。」
「大姐頭你……」被人說自家的酒不好,高禹行本想反駁一番,可張開嘴來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夏顏說的沒錯,這幾年自家的酒的確一年不如一年,在酒客的中的評價越來越壞,甚至還有不少找上門來說高家賣假酒的。
高禹行已經多年不回家,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才會變成這樣,他猜想,可能是他爹年紀大了,沒了年輕時候的精力,所以釀酒時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就算如此,在上屆斗酒大會上獲勝的還是他高家「酒王」。
先不管他家酒王現在的味道如何,這根本和斗酒大會一點兒關係都扯不上。
一直以來,被送去參加斗酒大賽的酒王,根本就不是平日裡拿來售賣的那些。
說句不好聽的,他高家參加斗酒大會,根本就不需要提前準備,因為那些比賽用的酒,是他娘在世的時候就準備好的,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酒只會越來越香醇。
他們這些初出茅廬的新手,又該拿什麼跟那封存幾十年的酒比?
「沒錯。」高禹行一聲嘆息,「這些年我高家的酒確實大不如從前,可你不知道的是,高家送去斗酒大會的酒是我爹娘特製的,這麼些年過去,口感不僅沒有變差,甚至比之前的都要好上許多,要說早幾十年,它還有一些對手,可現在,根本就沒有酒能超越它,咱們拿什麼贏它?是憑我釀酒的手藝,還是這張莫名其妙的酒方?」
說著,高禹行把那張配方舉起來,在夏顏面前晃了晃,道:「大姐頭,真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我從這酒方上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得勝的可能,你當真不再仔細想想?」
「你說對了。」夏顏看著那張酒方微微一笑,「咱們要想得勝,還真必須依靠它。」
「你……你真行。」高禹行耷拉著腦袋,「我已無話可說。」
「不要這麼垂頭喪氣嘛。」看著就快撒手不乾的高禹行,夏顏趕忙出聲安慰,「年輕人,還是要有些拼勁兒才行,還沒試試怎麼就能說放棄呢?」
「怎麼試?」高禹行神色暗了暗,「擺明了沒有可能。」
「你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夏顏向前走了兩步,來到高禹行面前,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輕拍兩下,「老高,你實話告訴我,你當真沒有再回到高家的打算?」
「沒有。」被這麼一問,高禹行立刻緊張起來,生怕被夏顏趕走,「大姐頭,我可是發誓追隨你一輩子的,高家我再也不回去了。」
「你不用這麼急著表忠心,我並沒有趕你走的意思。」夏顏輕笑,「我只是想問,你爹把你趕出高家,你可曾記恨過?身為高家長子,卻從來不讓你接觸酒坊,你可曾抱怨過?難道你就這麼一輩子窩窩囊囊的躲在外面,從未想過揚眉吐氣一次嗎?難道你就想被人叫做廢物,把你那諾大的家業讓給你弟弟嗎?高禹行,說實話,你真的從未想過在釀酒這一行上打敗他們嗎?」
「我……」夏顏一連串問了這麼多問題,高禹行一時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悻悻的低下頭去。
他恨,他恨他爹不顧娘親的死活,在她病重的時候還帶著她一起日夜待在酒窖,直到病情延誤,再也救不回來,以至於年紀輕輕便撒手人寰。
他怨,他怨繼母太過心狠手辣,千方百計將他養廢不說,更是讓他爹越發的看他不順眼,覺得他是個扶不起的浮誇子弟,竟然連祖傳的家業都不願意交託給他。
不讓他踏入酒坊半步也就算了,可他們竟然連賣酒的生意都不讓他接觸,更讓他去看管什麼勞什子的糧鋪,他一個正正經經的高家嫡子,竟然就這麼被排除在外了。
他想報仇,他想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能耐,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選擇了跟隨夏顏。
可是……
這些年來雖然他挽回了自己在沁縣人心中的形象,口碑也比以前好上不少,可這些在高家並沒有掀起什麼大波浪。
高家本就是賣酒起家,順便也經營著一些糧鋪。
高禹行的手裡原本就有不少的糧鋪,現在的他在高家人眼裡不過是幹著老本行,高家的鋪子和夏顏的鋪子,對於他們來說本就沒有什麼區別。
這高大少爺能在糧鋪里乾的風生水起,本就是應該的,那鋪子夏顏到底投入多大心血,他們可是知道的,高禹行當真是撿了個現成。
將一個現成的鋪子看管好,這只能證明他是一個腦子正常的人,而不是以前他們以為的傻子。
可這並不能讓他擺脫廢物這一名號,畢竟一個釀酒世家出來的孩子,竟然跑去賣糧食而不懂一絲釀酒技巧,這說出去不是讓人笑話嗎?
所以在高家人眼裡,這麼多年過去高禹行還是那個廢物,並沒有多大改變。
別人對他什麼看法,高禹行可以不在乎,可每當他美滋滋的回家想尋求父親一番誇讚時,卻依然只能得到他的白眼與唾罵,甚至連坐下與他長談的資格都沒有,只要一腳踏進家門,便會被聞訊而來的父親打出門去,並告訴他,高家沒有他這種敗家子,他永遠都不認這個兒子。
高禹行其實挺了解他爹的,這一生固執無比,從來不會對人認錯,就算他真的對自己有所改觀也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來,更不會拉下臉收回自己說過的話,妥妥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也不指望父親對他有什麼好態度,更對回高家沒有多大興趣,可他就是想挫一挫他爹的銳氣,告訴所有人他不是廢物,他釀酒的本事一點兒都不比別人差,把他趕出家門,是整個高家的損失!
可是,他空有一顆報仇的心,卻沒有報仇的本事。
說真的,高禹行真想在酒上打敗高家一次,哪怕一次就行。
他不求超越酒王,只要能比得上那些普通的酒就行。
可是,他似乎連這點兒都做不到。
高家的酒,可不是他這種自學成才的人能輕易打敗的,別說他了,整個沁縣都找不到幾家酒坊有這種能耐的。
若不然,高家酒坊也不會在沁縣稱霸幾十年,更不會幾乎壟斷了整個沁縣的賣酒生意,要知道這些年來,幾乎所有沁縣出產的酒都是他高家經手賣出去的。
所以,對高禹行來說,這種願望只能祈禱在夢中實現。
「你還是想過的,是嗎?」見高禹行低頭並不回答,夏顏也不逼他,她多少能猜到他心裡在想什麼,可也並不點出,只是笑了笑,「如果說只要你照著酒方去做就能擁有打敗你爹和高家的資本,你願意嗎?」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s 3.806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