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丫鬟來到了床邊。
「小姐……」
「現在別跟我說話,我心裡不自在。」婷兒有氣無力的道。
丫鬟輕嘆了一口氣,抬手將被子往上提了提,蓋住婷兒的身體。
「小姐,那個事兒,你沒跟老爺說嗎?」丫鬟問。
婷兒木然的看著帳子頂篷,聽到這話,唇角扯了扯。
「說了又如何?不說又如何呢?」她喃喃道。
丫鬟蹙眉,視線落在婷兒的腹部:「你不說,可是這事兒卻不是能不說就能揭過去的事啊,你這肚子裡有了塊肉,這可是藏不住的啊!」
聽到丫鬟的話,婷兒抬手輕撫著自己的肚子。
「這塊肉,來得可真不是時候。」她道。
「要是當初我夫君沒死的時候我能懷上這塊肉,那就沒有現在這些事情了。」
「只可惜,我夫君是個短命的,我也是個沒福氣的,」
「這孩子來的當真不是時候……」婷兒喃喃著道。
要是夫君不死,自己也就不會淪為公公的玩物了。
「我開始後悔了……」婷兒對床邊的丫鬟道。
「這條路是我選的,我選錯了……」她又道。
丫鬟抬手輕輕握住婷兒的手,「小姐,你別這樣責怪自己了,此一時彼一時。」
「當初,姑爺死了,就留了您一個人在府里。」
「您娘家又沒什麼背景和勢力,膝下也沒有為姑爺留下一兒半女,就帶著我和燒飯的媽媽這兩個陪嫁。」
「在楊府,您要是不跟老爺那妥協,那後半生的日子也過不下去啊。」
「那段日子你又不是不記得,我們主僕三個在府里,是個人都可以欺負咱。」
「要不是老爺當時出來護一下,你搞不好就生病死掉了,夫人都不給你藥的,也不請大夫……」丫鬟道,轉過臉去,抹了把淚。
婷兒也是滿臉的淚痕,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
「早知道今日被他當做玩物關在這小院子裡,當初還不如病死了更省事。」
「至少,我也不用為了這所謂的榮華富貴,為了這一天三頓無憂的飯食而擔負如此的罪名。」
『』,跟自己的公公苟合,死後怎麼有臉去見夫君?
沒死,沒人知道了,這往後還怎麼有臉做人?
現在,肚子裡又有了這塊肉,自己做玩物一輩子混吃等死就算了,難道,孩子也要跟著自己遭殃嗎?
想到這兒,婷兒就更加的絕望。
「後天老太爺的壽辰,到時候我們有一次機會出趟院子。」
婷兒接著道,「到時候,你抽個空子,去一趟街上的藥房,買一副墮胎藥回來。」
丫鬟聽到這話,渾身一緊。
「小姐,您三思啊,這,這可是您的親骨肉啊……」
「不要再說了,這孩子,是孽種,註定是不能讓他來到這個世上的。」
「可是小姐,您這樣實在是太孤單了,有個孩子陪著,您也不孤單。」
「將來您老了,也至少有個人為您床前盡孝啊!」丫鬟道。
婷兒卻是主意已決,「我已想清楚了,你不用再勸了,錯了的事,我不能再錯下去了。」
丫鬟沒轍,也只得嘆了口氣,黯然離開了屋子。
楊若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此時,距離夜宴開始還有個把時辰。
她打算趁此機會睡一會,補個覺。
然後,在洗臉的時候,之前的那個丫鬟從後面過來了。
在楊若晴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雙柔軟的手就撫在她的腰上。
「公子,奴婢來幫您寬衣解帶。」丫鬟嬌聲道。
楊若晴忙地讓到一旁,睜大了眼,有點錯愕的看著這丫鬟。
不是沒有跟同性親密過,跟蕭雅雪,跟小雨,跟曹八妹……
在一起拉拉手,或者一張床上都睡過。
可是,那種感覺,跟此刻被這丫鬟從後面樓主腰的這種感覺,截然不同啊。
面前,丫鬟看到楊若晴這反應,也稍怔了下。
隨即,她含羞帶怯的道:「公子,您不必拘謹,府里派了奴婢來這屋伺候公子,奴婢就一定會將公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奴婢為公子寬衣解帶……」
丫鬟說著,伸出雙手過來,想要幫楊若晴脫衣裳。
楊若晴在感情那塊反應再遲鈍,到了此刻,也看明白了。
這丫鬟,是想要投懷送抱。
只可惜,她也是個女的,少了一樁東西,所以註定滿足不了這丫鬟。
「那啥,我自己脫,不用你這麼伺候。」楊若晴終於出了聲。
這是這丫鬟這大半天來,第一次聽到楊若晴的聲音。
原來……是個小姐?
丫鬟一臉的錯愕,看著楊若晴,回不過神來。
對於她的這種表情,楊若晴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歉疚的笑了笑。
啥都不解釋了,轉過身去接著洗臉,然後自己脫去外衣上了床。
這回,丫鬟只是規規矩矩的幫忙鋪了被子,再也沒有如方才那樣過來獻殷勤了。
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失落和失望,還有一些無地自容。
楊若晴也沒再去理會,自己這性別,沒錯啊。
丫鬟啊,你自個調節心情去吧,總不能要姐姐我為了滿足你而去變性吧?
變了,也是個假的呀,哈哈哈。
拉過被子蓋住胸口,翻了個身楊若晴閉目養神。
夜晚終於降臨了。
楊文軒親自過來後院,請老楊頭等一眾老楊家的人去前院的廳堂參加夜宴。
老楊頭洗了臉,換了一身乾淨的新衣裳,在楊文軒和楊華忠一左一右的攙扶下,去了前院。
楊若晴等也都跟在後面一起去了。
楊府前院的廳堂里,燈火通明,把一切照得如同白晝。
丫鬟僕婦們端著裝滿了瓜果點心以及菜餚的盤子進進出出,廳堂里,熱鬧不已。
老楊頭一行來了廳堂,廳堂里,主位上一堆人簇擁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
看到老楊頭他們過來,老者顫顫巍巍的站起了身,目光朝著廳堂門口望來,滿臉都是欣喜和激動。
「弟弟?可是我弟弟過來了?」
老者朝老楊頭這邊喊,並抬起了一隻枯槁般的手,手上布滿了老年斑,跟他的臉一樣。
老楊頭聽到這一聲『弟弟』,腳下一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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