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天才蒙蒙亮,楊若晴就跟阿豪一塊兒出發了。
「娘,我不在家,你一個人家要注意安危,進進出出走慢些,別摔著磕著了。」
臨走之前,阿豪再一次叮囑他娘。
婦人笑著,輕拍了拍阿豪的手:「不用掛念我,我在家裡,一切都好。」
然後,她又看了眼楊若晴:「路上照顧好阿晴。」
阿豪點頭,楊若晴則對婦人躬身行了個大禮。
「大媽,我們先走了,您保重。」
「好,好!」
……
三天後,松風寨。
「爹?娘?」
無名看著面前這一雙中年男女,眼底都是驚詫和迷茫。
「你們兩個,當真……是我的爹娘?」他問。
面前,站著的兩個中年人,男的身板高高大大,穿著高山族的傳統服飾。
長著絡腮鬍,絡腮鬍遮住了大半邊臉,露在外面的眉眼五官看起來,比較彪悍。
而站在他身旁的婦人,面容姣好,一進屋來,就哭著直奔床前,抱著他的手臂喊『兒子』。
「我滴個傻兒子耶,你這真是摔壞了腦子哦,連自個的親爹親媽都不認得了啊……」
婦人說著一口地道的大齊話,抬手輕輕捶打著無名的手臂,哭了起來。
「我和你爹,膝下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這要是傻掉了,不認得咱了,往後誰來給咱家傳種接代哦!這香火是要斷了呀!」
婦人邊哭邊罵,眼淚鼻涕橫流。
中年男人也是站在一旁,用譴責的目光瞪著無名。
邊上,阿錦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家團聚的畫面,滿面動容。
無名的目光在面前這些人身上掃過,半點親切的感覺都沒有。
只覺得耳朵邊鬧哄哄的,尤其是婦人往他身邊蹭的時候,她身上有股子刺鼻的脂粉氣味,讓他胃裡很難受。
他無法想像這要真是自己的爹媽,自己是怎麼長大的!
這氣味……
「無名大哥,阿錦好開心啊,終於看到你們一家團聚了。」
阿錦走了過來,一臉真摯的道。
無名的眉頭皺了下,沒有出聲,只是打量著面前這對自稱是自己爹媽的男女,神情複雜。
「既然你們說我是你們的兒子,那你們說說,我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們家住在哪裡?我又是怎麼會突然暈倒在松風寨後面的溫泉那塊?」無名跌聲問。
面前的婦人停止了哭泣,抬起一雙哭得紅通通的眼睛看著無名。
「你本來的名字叫阿夏,今年二十一,咱們家就住在松風寨後面的一個小寨子裡。」
「那天你跟你爹吵了一架跑出了門,我們都不曉得你為啥會暈倒在松風寨後面的溫泉邊,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得問你自己啊!」婦人抽泣著道。
與其說是感激,倒不如說是阿諛奉承的目光往阿錦那邊瞟了一眼。
「幸好阿錦小姐救了你,讓你在這裡調養身子,還幫你找到了我和你爹。」
「不然,我和你爹都要急白了頭啊!」婦人道。
急白了頭嗎?
無名暗暗詫異了下。
急白了頭的娘,會有心思塗脂抹粉?
急白了頭的爹,身上還會帶著淡淡的酒味兒?
「既然我們都是松風寨的人,為啥我們三個說的語言跟他們不一樣?」無名又問。
婦人頓了下,隨即嘆了口氣:「我和你爹當初在大齊那塊,被那邊的地主老財欺負得可憐,」
「那個地主老財啊,垂涎你阿媽我的美貌,想要霸占我,」
「我和你阿爹才千辛萬苦逃到了這裡,寨主仁慈,收留了咱一家。」婦人道。
真的是這樣的嗎?
無名心裡存著疑惑。
「阿夏啊,阿錦小姐真是天底下最心善的人啊,她對你這麼好,咱們真的要好好感激人家啊……」婦人又道。
不待無名反應,一旁的阿錦溫婉靦腆的笑了笑。
「大媽千萬別這麼說,能救阿夏哥,我很高興呢!」
她說著,又忍不住含羞帶怯的瞟了無名一眼。
無名站在屋子的中間,感受著身旁這三人的互動,一股反感的情緒在心底滋生。
「既然你們是我的爹娘,那我們這就收拾下,回家去吧。」他道。
一聽這話,婦人的聲音戛然而止,滴溜溜的目光隨即望向身旁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眉心一動,上前一步。
「阿夏啊,咱家那條件不比這裡,你看看這,多好啊,」
「你就在阿錦小姐這裡好好休養,等到身體完完全全好了,我和你阿媽再來接你回去。」中年男人道。
邊上的婦人連連點頭。
阿錦也表了態:「只要大伯大媽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阿夏哥的。」
婦人和中年男人都笑了,笑得一臉的巴結。
無名卻道:「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我有自己的家,肯定要回自己的家。」
「走吧,我們回去!」
無名說著,抬步就要走。
阿錦急了,趕緊朝婦人使眼色。
婦人忙地上來一把拽住無名的手臂,撅著屁股使力氣不准他走。
中年男人更是急得張口就吼了一嗓子:「龜兒子你咋這麼倔強呢?」
「啥狗窩不狗窩的,人家阿錦小姐讓你留在這裡是給你面子,給咱家面子,你咋這麼不識好歹呢?」
他朝無名吹鬍子瞪眼睛。
然後抬手過來幫著拽無名,想要將他往後面的床那裡拽。
無名的眼底騰起了一股怒火。
他猛地一抬手,這兩口子便被他甩了出去。
女人摔了個做狗啃泥,男人摔了個坐屁股墩兒。
「哎喲喂,龜兒子不孝順,打自個親爹嗎啊,這是要天打五雷轟啊……」
男人痛得呲牙咧嘴,坐在地上罵。
婦人更是痛得差點暈過去。
「你們到底是誰?你們肯定不是我爹媽!」
無名站在屋子中間,陰沉的目光掃過地上這一雙男女,沉聲喝問。
地上的兩個人怔了下,露出一絲心虛。
就在這當口,一個身影一晃,是阿錦。
她來到了無名的身前,用自己的身子巧妙的擋住了他的視線。
「阿夏哥,你莫要說這樣傷人心的話了,大伯大媽是心急了一點,可他們也是真心為你好,真心心疼你啊!」
阿錦一邊說著,一邊吩咐侍女:「你們先帶大伯大媽去客房歇息,我來勸勸阿夏哥。」
侍女們得令,趕緊帶著那一雙中年男女走了。
阿錦暗鬆了口氣,轉過身來還要開口,無名抬手制止了。
「什麼都別說了,我好累,想睡覺!」他道。
阿錦趕緊點頭:「好,那阿夏哥你先睡覺,晚一點我再陪大伯大媽過來看你。」
撂下這話,阿錦趕緊退出了屋子,還貼心的為無名將屋門帶上了。
無名站在床邊,抬手扶著面前的床柱子,眉頭緊皺。
這兩個人,肯定不是自己的爹媽。
找不到證據,但他心裡就是這麼認為的。
因為在這兩個人身上,他找不到半絲親切和熟悉的感覺。
完完全全兩個陌生的路人,而且,從剛才的一言一行來看。
他們完全就不在乎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的身體狀況,言語之間,全是對阿錦的感激和恭維。
難道,是阿錦找過來的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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