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晴兒你也代我捎句話給萍兒,讓她也莫要多想,兵兵終究是個孩子,不懂事,等以後長大一些就好了,讓她受委屈了……」周生又道。
楊若晴點點頭,離開了。
回到家後,跟萍兒那裡把話帶到了,不由說起了兵兵的事兒,楊若晴輕嘆了口氣。
「一句話,繼母難為啊,萍兒,這只是一個開始,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哦!」她道。
萍兒淡淡一笑,道:「路是我自個選擇的,我一定會好好走到底的,何況,周生哥人不錯,難得找到一個願意接納花花的。」
「二十號過明路,那不就只有三五天了嘛,日子好緊啊!」她又道。
楊若晴道:「也不緊了,過了明路,端午節禮一送,反正你們兩個也是一切從簡,那五月底六月初就可以成親了。」
聽到『成親』二字,萍兒臉頰緋紅,儼然已經有了新嫁娘的嬌羞態。
看到這麼美麗的萍兒,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說實話,楊若晴真心覺得周生撿了個大便宜。
要是當初的雲城楊府一直在,萍兒即便不做楊振軒的妾,八成也會在府里配一個得力的管事做管家娘子。
吃穿用度,都會遠勝過跟周生在一起。
但是,優渥的物質條件,換來的卻是永遠都甩不掉的奴籍。
除非某天主家開恩,才能為你消除奴籍,但一般情況下幾乎是不可能。
你不得力,主家會攆走,或者發賣,不會白養你。
你得力了,深得主家的心,主家就會想著到時候培養你做家生子的奴才,
讓你的孩子繼續伺候小主子,又或者,讓你們全家都作為陪房跟著小姐出嫁。
總而言之,頭頂上依舊逃不掉一個大大的『奴』字!
所以,嫁給周生,也還算不錯,至少是平民了。
以後生的孩子,也能去參加科考致仕。
轉眼就到了四月二十,周生請了前任里正王洪濤還有現任里正楊華忠兩個過來保媒,把他跟萍兒的事兒過了明路。
過完了明路,接下來就該商議成親的事兒了。
媒人們坐在一塊兒商議,打算把日子定在一個月後的五月二十。
一個月的備嫁時間,足夠了。
轉眼就到了端午附近,早上,下過一場小雨,將夜裡的悶熱給沖淡了,空氣清新,鼻息間都是梔子花淡淡的清香。
楊若晴一大早把仨孩子送到村口的老楓樹底下,目送他們去學堂,轉身就回家準備浸泡糯米,為明日的端午節包粽子做準備。
剛來到後院,就看到前幾日小琴和大磨送過來給辰兒和寶寶他們耍的那隻叫做『毛球』的小狗崽子,正在滿院子攆一隻鴿子。
攆得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那隻鴿子也奇怪,不管毛球怎麼攆,怎麼朝它汪汪汪的叫,它就是不肯飛走。
實在被毛球攆得煩躁的時候,它就撲扇著翅膀飛到院子裡的梔子花樹上站著,歪著腦袋,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珠四下打量。
「晴兒,想法子把那隻鴿子逮住,明日端午節給孩子們添道枸杞鴿子湯!」
王翠蓮從那邊過來,手裡拿著一根駱寶寶他們春天用來捕蝴蝶和蜻蜓的竹竿和網兜,並朝楊若晴這邊壓低聲道。
楊若晴卻朝王翠蓮做了個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掠過去,一把就將那隻正在側身啄自己翅膀羽毛的鴿子抓在手裡。
「哈哈,還是晴兒你厲害,一把就抓住了。」
王翠蓮高興的叫了起來。
毛球也興奮起來,扭動著圓滾滾的小身體,甩動著短短的尾巴圍著楊若晴的腳轉圈子。
「一邊去,這鴿子可不是給你玩的。」
楊若晴輕輕踹了下毛球,毛球順勢就滾倒在地,抱著楊若晴的鞋子啃咬。
楊若晴沒顧得上理財毛球,抬手往鴿子毛絨絨的身子底下摸……
手指碰到一個異物,她目光一閃,抽出一支比小拇指還要細小的竹筒,從竹筒里抽出一張壓縮得不能再壓縮的紙張。
看到竹筒上刻著的一朵小到幾乎就像是一顆疙瘩的圖案,楊若晴心跳陡地加速。
梔子花!
她最喜歡的花!
這是棠伢子的家書,密信!
用梔子花做標記,是他們兩個之間的秘密約定,天底下再沒有第三個人知曉。
「晴兒,這是……」王翠蓮也來到了楊若晴的身旁,也看到了她手裡的信。
楊若晴道:「大媽,這是棠伢子送回來的信鴿。」
「棠伢子?」王翠蓮的眼睛瞬間也亮了。
「快瞅瞅都說的啥,幾時能回來啊!」王翠蓮又道。
楊若晴點點頭,隨即當著王翠蓮的面把信紙展開了。
反正大媽王翠蓮也不認得字,當著她面看也沒關係。
因為信紙比較小,所以即使駱風棠即使寫信的時候換的是最小型號的毛筆,但字數依舊有限制。
但這寥寥幾句話,帶給楊若晴的信息量卻是巨大的。
其一,是針對上回她寫信過去報喜,並說了一些辰兒的大概情況,他給與的回信。
一句話:吾兒歸來,大喜,大幸,天佑吾兒,感恩!
簡短的十四個字,卻讓楊若晴感受到了信紙的那一端,當他執筆寫下這句話時,那顆激動的心。
因為她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接著看第二條他透露給她的信息。
那就是他的捷報。
「大媽,棠伢子說,他們連打了好幾個勝仗呢,早在二月底三月中的時候,就把敵人逼退了。」
「真的呀?那真是太好了!」王翠蓮興奮的道。
「棠伢子和小安都還好吧?沒受傷吧?」王翠蓮又問。
楊若晴道:「嗯,都好。」
上了戰場,這句『都好』,不過是用來寬慰家裡的長輩的。
真的上了戰場,血與火的交鋒,每天,幾乎每個時辰,每時每刻都有可能跟死神擦肩而過。
雖然沒死,但是大傷小傷肯定是免不了的,又不是養尊處優的去處。
當然了,楊若晴對王翠蓮這邊善意的欺騙,棠伢子同樣也在信中對她進行了善意的欺騙。
「既然都好,仗也贏了,敵人也趕跑了,那棠伢子和小安該回來了吧?」
王翠蓮的詢問聲,將楊若晴的思緒拽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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