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小雨的這番話,楊若晴抿嘴一笑。
「桂花嬸子上回跟我娘一塊兒熬臘八粥的時候啊,還說到了你。」楊若晴道。
「哦?我娘咋說我的呀?」小雨歪著腦袋,問。
楊若晴道:「照著你娘的意思啊,恨不得跟寧家那商量一下,留你在家裡過完年,正月才出嫁呢!」
聽到這話,小雨笑了。
「你幹嘛不說,照著我娘的心愿啊,恨不得就這樣一直把我留在家裡養成老姑娘,一輩子都不出嫁得了,哈哈哈……」
兩個人都笑了。
笑過之後,小雨的神色突然又染了幾絲低落。
「晴兒,說實話,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她道。
「羨慕我啥呀?你又沒哪樣比我差!」楊若晴道。
說話的當口,淘好的米已放入了裡面的大鍋,澆上了水,蓋上了鍋蓋子,她本人又繞到了灶膛口這邊,開始給鍋里添柴禾。
「我爹娘疼我,你爹娘也同樣疼你。」
「我家裡有兩個弟弟,你家裡也有兩個兄弟。」
「論姿色,咱兩不分上下,哈哈,我臭美一把哈!」
「論男人,咱倆找的男人都是出類拔萃的,不曉得被多少女子眼饞著呢。」
「論起家境,寧家比駱家不曉得要好多少呢,寧家可是慶安郡數一數二的望族哦。」
「你這一嫁過去啊,家裡可是僕婦成群,你是現成的少奶奶,你呀,就甭在那瞎羨慕我了啊!」
楊若晴一邊往灶膛里添著柴禾,邊跟小雨這一條條的分析著。
聽到楊若晴這麼一說,小雨臉上喜憂參半。
「哎,晴兒啊,你說的那些,好是好。」
「不過,什麼僕婦成群這些東西,也就是在外人眼中看得有面子,可我啥性格,你是清楚的。」
「吃飯的時候有人伺候著,洗澡的時候,甚至睡覺的時候都有人在邊上站著,看著,我老不自在了。」她道。
楊若晴點頭:「這倒也是,咱倆一樣的人,我也老不自在了,還是喜歡自己燒飯燒菜,想吃啥整啥。」
「打個飽嗝放個屁啥的,都不怕邊上有丫鬟們笑,你說是不?」她問。
小雨連連點頭,「生我者我娘,知我者晴兒你也!」
「哎呀,這都拽文啦,是要去參加科考了嗎?」楊若晴打趣道。
小雨笑。
笑過之後,又嘆了一口氣,「晴兒,不說笑了,說認真的,你曉得我最羨慕你的是啥麼?」
「啥呀?」楊若晴問。
小雨道:「你婆家就在咱同村啊,雖說你是老駱家的媳婦兒,可是,這跟娘家就隔著一道院牆。」
「出嫁了,跟沒出嫁沒啥區別,你娘有啥事兒,隔著牆壁喊一嗓子就聽到了,這多好啊!」
「而不像我,遠嫁去了慶安郡,來回一趟娘家,得整整兩天,」
「我爹娘想要去看看我,也老費力了。」
「而且,大戶人家規矩多,可不是說能回娘家就能回的,想到這些啊,我突然又對這樁原本打滿分的婚事,有了一些美中不足了,哎!」
小雨輕聲嘆著氣,臉上一片複雜,糾結。
楊若晴抬頭望著她,說實話,雖然自己沒有經歷過小雨這樣,但是小雨的感受,自己卻能感同身受。
這年代,不比現代,交通,通訊各方面都發達,一個電話,一個視頻,一張車票的事兒。
而在這個時代,通訊靠吼,交通靠走。
能擁有馬車作為代步工具的人家,那可是有錢人。
在鄉下,能有獨立牛車的,都是富農了。
而那老牛,你指望它甩著尾巴一步步趕去郡里,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所以鄉下人家的閨女啊,要是爹媽疼得緊的,都是首選同村,或者鄰村的婆家。
「哎呀,小雨呀,要我說呢,你就是喜歡患得患失。」話鋒一轉,楊若晴道。
「緣分這個東西呢,得看月老咋安排的,又道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
「你要是當初不想遠嫁,咱村,包子哥,玉柱哥,全都去你家提親了,你一個都沒答應。」
「一門心思就想要嫁給寧肅寧大哥。」
「為了寧大哥啊,你還專門去了慶安郡,連死都不怕,都要跟他在一起。」
「咋到了這當口,又在說這些鬱悶的話呢?難不成你後悔了,還想悔婚不成?」楊若晴問。
聽到這兩個字,小雨趕緊搖頭。
「怎麼可能,我這輩子非寧大哥不嫁的,打死也不會後悔的!」她道。
「我只是,只是這快要出嫁了,往後就再不能像現在這樣想在長坪村待多久就待多久了,心裡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兒……」她喃喃著道。
這幾年,一直在南方打拼,都沒好好陪過爹娘。
每一次回來,哥哥和弟弟都變了個樣兒。
哥哥早就成長成了結實的莊戶人家的年輕漢子了,而嫂子,明年正月也要進門了。
弟弟,也長了個頭。
爹老了,娘的頭上也多出了好多的白髮,這幾年,村里變化有點大,有的老人去世了,又添了許多的小孩子。
她先前過來,在村口池塘那裡遇到幾個面生的小媳婦,竟然都不認得了。
小雨低垂下目光,整個人被一層憂傷的情緒所籠罩著。
看到閨蜜這副樣子,楊若晴也站起身,來到小雨的跟前。
「小雨啊,你不要想太多了。因為這世上,壓根就沒有完美的事兒。」
「你別老是想著你沒有的,多想想你所擁有的。」
「沒錯,你離娘家是遠了一點,可是,你只要知道你爹娘生活得好,他們也會因為你過得好而去少操心一點,就行了。」
「你得空呢,就回村來小住一段時間,相信寧家人不是不講道理的。」
「要知道,寧大哥喜歡你,挺你,你在寧家腰杆也就硬。」
「我家在郡里有酒樓,啥時候長庚叔和桂花嬸子想你了,可以坐我家的順風車去郡里看你。其實也很方便的,你放心好啦!」
聽完楊若晴的這番勸,小雨的情緒明顯好轉了很多。
她伸手握住了楊若晴的手:「晴兒啊,我拜託你一件事,不管多讓你為難,你可一定要答應我。」
楊若晴笑了笑道:「說說看,超出我能力範圍的我可不敢輕易下保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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