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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以後,程東已經能做一手好菜,切肉殺魚都難不倒他,動作麻利精準,像做精細的手術。有時莫瀾痛經不舒服,他就用鯽魚燒奶白色的魚湯給她喝,或者拿魚湯煮一點面,慢慢哄她吃掉。
她開他玩笑,在床上或輕或重地吮吻他手指,問他說:「你幫我殺魚那次,看到我手指流血了,為什麼不含進嘴裡呀?」
「不衛生。」
她撅了撅嘴:「可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聽說會像過電一樣。」
他反客為主把她壓到身下,拉過她的手一個手指一個手指的吻過去,吻過掌心,最後把唇貼在她的手腕內側,喘息著說:「……像這樣?」
她敗給他,在這種銷/魂蝕/骨的纏綿里,在他們懵懵懂懂一路攜手走來的感情路上……她從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程東看了看購物車裡的東西,都太家常,不夠隆重,於是又去拿了些海鮮。莫瀾拍手道:「太好了,我們可以做西班牙海鮮飯。」
「那個太花時間。」他買海鮮其實只是拿來白灼或爆炒。
「花點時間怕什麼,你要是覺得累的話,我來幫忙好了。」時間越長越好,這樣他們才有更多的時間相處啊!
他不說話就是答應了,反正今天都聽她的,請客吃飯總要讓客人滿意。
買齊了食材,快要付賬的時候,莫瀾哎呀一聲,說道:「還有鍋,我們還沒買鍋!」
程東擰眉道:「什麼鍋?」
「炒菜的鍋呀,還有做海鮮飯要用的悶燒鍋,要不買套雙立人?還有電飯煲也沒有,買哪種好?」
實際上是鍋碗瓢盆都要買,她到現在也還是不開火,平時都在外面吃,家裡只有微波爐和一口奶鍋,頂多自己煮個面。
「你是打算到你那兒去做飯?」
「是啊,不然呢?」
程東長吁一口氣,重新推起購物車道:「不用麻煩,跟我來。」
莫瀾跟著他,再次回到兩人曾經共同生活的房子裡。她看著一應俱全的廚房,笑嘻嘻地說:「還是你厲害,一個人也天天做飯。」
廚房裡的東西每一樣都很眼熟,她忍不住用手件件摸過來。
程東一邊把食物拿出來,一邊說:「我也不是天天做,值班都在醫院裡吃,周末有時回家陪陪我媽。只有輪休的時候會做,比你好一點。」
莫瀾完美get了他的鄙視,卻還是心情大好地說:「我是不能跟你比啦,不過我這幾年也還是學了幾個菜的,不信我做給你看啊!」
程東像沒聽到,自顧自地說:「這裡我來就行,你出去等吧!」
「我是說真的,我去留學這幾年也不是光吃炸魚薯條的,哎你別推我……喂喂餵……」
她話沒說完已經被他推出廚房,門在眼前砰地一聲關上。
她嘆口氣,心裡卻泛著蜜一樣的甜。她撲進沙發,抱住一個靠枕,本來是想歡呼的,眼淚卻篩沙似的落下來。
「傻子,哭什麼啊,他帶你回家,還給你做飯,哭什麼……笑,一定要笑!」她小聲自言自語,飛快地抹掉眼淚,開始里里外外地打轉。
上回太匆忙,身體不舒服,還有不速之客,她都沒來得及好好看看他們的家。非黑即白的色調讓空蕩蕩的房子看起來就是單身男人的窩,但她還是特地拉開衣櫃,又跑進洗手間看了看。
嗯,一把牙刷,也不見女式衣服,應該沒有女人在這裡過夜。
臥室的梳妝檯上東西也少得可憐,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紅絲絨的盒子。她有些遲疑地打開,裡面果然是他們結婚時的對戒。
她心跳快得厲害,不由自主地拿起其中一個,內側有他們姓氏的縮寫,是他們曾經戴的那對沒錯。
她的那隻也在這裡,跟程東的男戒並排放在一起,也就是說當初她還到程家去的東西已經回到了程東手裡。秦江月從一開始就反對他們的婚事,直到他們婚後也不喜歡她。但要不是上回因為飯卡的事引發誤會,莫瀾也不會想到最後交給程東的東西都被她扣在手裡。
戒指在這裡,那其他的東西他也看到了吧?
她把戒盒放回去,手心裡已經冒出汗,站在原地有些無措。
她重新走到客廳去,拉開陽台門想透透氣,發現這裡還有個花架,大大小小的多肉植物整齊地排著隊,最上面的是兩盆密密麻麻的綠色刺株。
她蹲下來,伸手輕輕碰了碰長長的、有些駭人的刺,喃喃道:「是你們吧?原來在這裡……」
難怪上回她沒看見,原來已經成了規模,客廳里原本那個小花架放不下了,不得不搬了新家,挪到陽台來。
程東為她種的兩盆火龍果,居然長這麼大了。
「你在幹什麼?」
嘶……莫瀾手一抖,指尖被戳出一顆血珠,疼得倒吸一口氣。
程東連忙上前抓住她的手,她正好抬眼對上他的目光,像是有所期待似的看著他。
這是只有他們倆才懂的期待,她指尖的血珠子已經滾落下來。兩人這樣對峙著,他到了嘴邊的話硬是又咽了回去。
他把她拉到水池邊沖洗傷口,拭乾後給她貼了個ok繃。
「我從來都沒見過有人不幹活都能弄傷自己。」他還是忍不住諷刺她一句。
「誰讓你突然出聲嚇唬我?」莫瀾吹了吹手指,很快又愉悅起來,「原來那兩盆火龍果還在啊,怎麼,捨不得扔?」
程東道:「拜託你有點兒常識好不好?植物也是有生命周期的,你都離開多長時間了,還指望它們在這裡等你?」
「可它們明明就還在啊……」
「那不是火龍果,是犀牛角。火龍果在那邊,」他隨手一指,「是新的,以前的死了,後來吃火龍果的時候就留了新的種子又種的。」
包括其他那些大大小小的多肉,都在她不在的時候跟他作伴。
莫瀾的眸色微微一黯:「是嗎?」
空氣里瀰漫著食物的香氣,她抽了抽鼻子,終於又歡欣雀躍起來:「可以吃飯了?」
「哪兒有那麼快?」程東抱著手看她:「不是說會做菜嗎?現在輪到你了。」
烤箱裡炙烤著刷好了燒烤醬料的雞翅,海鮮飯悶在鍋子裡咕嚕嚕加熱,鋪好了薑片和蔥段的鱖魚和浸在佐料中醃漬的小排正留待下鍋,莫瀾看了一圈,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只能硬著頭皮說:「那……我來做糖醋小排吧?」
能有多難呢,她也是看過舌尖上的中國的,燒菜不也就那麼兩下子嗎?
程東站在一旁作壁上觀,完全不打算幫忙,也不給提示。好在她還知道排骨要先炸,起了油鍋要等油熱。只不過他還是太樂觀了,油熱之後她毫不猶豫把所有排骨都倒進去,油鍋里噼啪亂響,她啊地驚叫一聲拿著鍋鏟跳開一丈遠。
程東搖頭,不得不提醒她:「翻動,把小排一塊塊分開,現在不會再炸了。」
她驚魂未定地照做,那些排骨卻完全不聽她使喚,在鍋里亂竄。油還在噼里啪啦往外濺,她手背上挨了幾下,咬緊牙才沒丟開鍋鏟。
程東終於看不下去了,走過去直接握住她的手揮動鍋鏟:「我來吧!」
這樣可以哎!莫瀾偷笑,握緊了鍋鏟不肯放開手。一盤排骨炸得有的焦有的生,炒糖色他就說什麼都不讓她來了,麻利地下料、翻炒,大火收汁。
「你怎麼這麼會做菜呢?真的都是邱夜教你的嗎?」她拿著筷子一邊嘗菜一邊問。
邱夜是程東的好朋友,酷酷的,話不多,聽說早早開始獨自闖蕩,後來做了頂級大廚。
他不答反問:「怎麼,你想學?」
其實這個問題以前她就問過他的,她大概不信那個答案,所以根本沒放在心上。
他的女人對烹飪一竅不通,他不做,誰做?
程東最後把魚從蒸鍋端出來,一桌飯菜就齊全了。莫瀾拿出一支白葡萄酒,他看了問道:「哪兒來的?」
他不記得家裡有這樣的酒,他們在超市也並沒有買酒,只有做西班牙海鮮飯的那一支,是用的他自己的存貨。
「我車裡的,一支白一支紅,看今天的菜色好像還是白酒更搭一些。當然,如果你想兩瓶都喝完,我也奉陪。」她不打無準備之仗。生日嘛,不醉不歸。
程東蹙起眉:「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腸胃炎剛好就喝酒?」
「都那麼久了,不要緊的。」看了看程東臉色,她意識到這種問題上還是不要跟醫生討價還價的好,於是笑道,「好吧,那就一杯,意思一下就好。」
美酒配佳肴,對面的人也是那個人,然而莫瀾端起酒杯卻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打哈哈地說:「啊,有酒有菜,要是有生日蛋糕就更好了。」
「你還是小孩子嗎?」
她嘿嘿一笑,不說話了。
還是程東言簡意賅:「生日快樂。」
「嗯,生日快樂。」
兩隻水晶杯輕輕碰到一起,就像她和他的生日也緊挨在一起……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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