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祖母!」秦宛如柔聲道,順從的上前對著鄭嬤嬤雙手往邊上搭了一下,側福了一禮。
臉上沒有半點因為秦玉如方才的話不悅的表現。
黃嬤嬤的目光不由的落在秦宛如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露出幾分驚訝。
看到秦宛如的這一禮,一直板著臉的鄭嬤嬤的目光中也終於有了動靜,這一禮極其的標準,既便是秦玉如方才的禮也比不過她,就象是在宮裡學過規矩一般,微微蹲下的身子也蹲的恰到好處。
高一分則太高,低一分則太低。
「秦二小姐?」鄭嬤嬤終於說話了,聲音有些暗啞。
「鄭嬤嬤!」秦宛如柔聲笑道,一雙盈盈的水眸也透著高興,看得出是真心的喜歡,讓鄭嬤嬤鬱結的心頭也稍稍的鬆了下來,這孩子不但長的好而且還是一個極知規矩的,或者還是一個很有禮數的,想不到自己才從宮裡被放出來,眾人都避讓不及的時候,有這麼一位小姐半點沒嫌棄自己,倒真是讓人意外。
「如果我以後教秦二小姐有什麼不到之處,還望秦二小姐原諒!」鄭嬤嬤的臉上微微動容,臉色和緩了下來,唇角甚至還露出了一絲笑意。
她覺得或許出宮也是一件好事了!
見秦玉如和秦宛如都還算滿意,老夫人鬆了一口氣,當下讓她們各自帶著教養嬤嬤回院子了。
回到院子裡,秦宛如讓玉嬤嬤給鄭嬤嬤安排住處,一邊把鄭嬤嬤請進了屋子,待進了屋子重新見禮之後,鄭嬤嬤的目光落在了秦宛如的身上,眉頭皺了皺:「能問一下小姐多大了嗎?」
「己經滿十一歲了!」秦宛如主動替她倒了一杯茶,道。
「為什麼看起來這么小?」鄭嬤嬤沒想到秦宛如己經十一歲了,臉上露出幾分驚訝,十一歲的女孩子大多己經抽條了,基本上己經初具少女的形態了,而秦宛如看起來還依舊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孩子。
「等以後會長大的!」秦宛如胸有成竹的道,上一世她長成之後並不比其他的女子矮,只不過長的晚了一些,而之前一些很矮小罷了。
「等以後?二小姐照您的歲數不小了,過了年,您虛歲就是十二了,這個歲數往往都是京城中相看女兒家最好的年齡,若二小姐一直這麼一副模樣,可不行!」
鄭嬤嬤直言道。
這話說的秦宛如臉上羞紅了起來,粉嫩的一臉漲的通紅,這種話其實不應當對著自己的面說的吧?
「二小姐也不必覺得不好意思,這原本就是女孩子家長大必須的事情,我這裡還有幾個方子,可以調理身體之用,不會傷身,平日帶用些藥浴就可以了!」鄭嬤嬤的心既然定了下來,自然用心的為秦宛如考慮了。
秦宛如的臉長的是極出色的,既便是見慣了宮中美人的鄭嬤嬤也不得不讚嘆,但既便是這樣還是太小了,看到這位二小姐的時候,眾人第一眼很少有人驚艷於她的美,大多數都是覺得她還小,只是一個小小的孩子罷了。
「鄭嬤嬤,無須用藥浴之類的,自然長著就行,大姐的事……還沒有著落,我不用著急!」秦宛如抬起頭,臉雖然感覺 是漲紅著,但神色卻絲毫不慌亂,仿佛說的並不是閨中女兒最羞澀的話題似的。
這樣的氣度,讓鄭嬤嬤又不由的看了她幾眼,眼前的這位二小姐給她的感覺跟她這么小的一隻完全的不同。
如果不是看到眼前這么小的人,鄭嬤嬤幾乎會認為眼前的這位二小姐就是那種大世家傾心教養的小姐。
這樣的從容、這樣的言詞,以及對於自色容色的淡薄,又有幾個女子能做道?
正了正身子,鄭嬤嬤的目光凝重了幾分,第一次把眼前的這位二小姐當成一個大人來看待。
「二小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不必如何出色,順其自然就好,不需要過於的去要什麼,否則只會落於下乘。」秦宛如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道。
「二小姐不想嫁一門好親事?」鄭嬤嬤不理解的問道。
不想嫁,這其實是秦宛如心裡最真實的想法,上一世,她最後死的悽苦,而親事更是被一誤再誤,縱然最後嫁給了文溪馳的為人很不錯,對她也很照顧,但終究也是一樁孽緣,最後她還是成了寡婦,甚至還被趕出了文府的大門。
究其種種,秦宛如覺得這親事還是不談的好。
當然這話,她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徒讓人覺得她過於的怪異了一些,所以這話就委婉的轉向順其自然上去。
「順其自然就好!」秦宛如笑著,長睫撲閃了一下,掩去眸中所有的情緒,如果可以,她覺得順其自然的不成親就好了。
水若蘭生下孩子,最好是個男孩,那麼繼承了將軍府一切的這個孩子就是將軍府的未來,而自己也可以依附著這個弟弟孤獨終老。
鄭嬤嬤滿臉驚訝的看著眼前的秦宛如,這么小的孩子看起來似乎象是歷盡了滄桑、看盡了世態,居然對世家女子心心念念的東西,並不放在心上,是太小了不懂,還是懂了不想?
看著眼前這雙笑盈盈的美眸,鄭嬤嬤覺得這孩子應當是懂的,但她不想。
原本因為出宮之事,對一切都覺得乏善可陳的她,忽然覺得又來了興致。
「鄭嬤嬤以後可願意留在秦府跟著我?」秦宛如忽然笑了,眸中似乎有一股子灼灼的火意在跳動。
「我只是教養嬤嬤,教養二小姐一段時間就回去了!」鄭嬤嬤沒懂秦宛如的意思,答道。
「我還小,如果還想教養嬤嬤教著的話,至少需要好幾年,鄭嬤嬤才從宮裡出來,這以後也不太可能回宮了,難道就不想一個長久的落腳地嗎?」
秦宛如臉上的笑意如同春風一般溫暖。
這話勾起了鄭嬤嬤的傷心事,她的臉色又沉了下來,沉默不語,她其實的確是想回宮的,秦府不過是一個過渡時期的跳板罷了,相信主子那邊也會想法子的。
「鄭嬤嬤,聽說你是宮裡放出來的人,而且還是因為一些事務受到遷連,我不管鄭嬤嬤以前服侍的是誰,但相信不管是誰,既便是皇后娘娘,想要撈一個己經放到宮外的人,恐怕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如果真的能留住人,當初就不會放出去!」
鄭嬤嬤的確是自己想像中的人,秦宛如自然不會放過,這時候看著鄭嬤嬤的臉色,知道她還在期望什麼,索性打破了她所有的期望,不帶一絲迴旋的直言道。
「二小姐,您又怎麼知道宮裡的事?」鄭嬤嬤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陰沉了下來,「我到貴府上只是給二小姐當教養嬤嬤的,至於其他的事,還請秦二小姐慎言,就算二小姐還小,有些話也是不能說的!」
心裡似乎什麼在被打破,鄭嬤嬤心裡很不痛快!
「鄭嬤嬤覺得我說的可對?」秦宛如微微一笑,身子往後靠了靠,這讓她看起來很不合乎禮儀,可偏偏她卻做的極應心,讓人莫名的不覺得她的做法是失儀的。
「二小姐想要什麼?」鄭嬤嬤心頭似乎被什麼重擊了一下,很難受,很不舒服,或者說有些事象琉璃一般己經透明,但她並不打算打破,可偏偏現在被秦宛如毫不客氣的打破了。
「我不想怎麼樣,只是覺得身邊少了一個象嬤嬤這樣的人,所以想把嬤嬤留下來,不知道嬤嬤意下如何?」
看到鄭嬤嬤氣憤的臉色,秦宛如繼續不慌不忙的道,仿佛沒看到鄭嬤嬤臉上的厲色似的。
「秦二小姐方才還說沒什麼野心,現在可是自己把自己揭破了吧!」鄭嬤嬤冷笑道,一張秀氣的臉氣的暴紅,驀的站了起來。
「順其自然就是讓任人欺負了?還是說在鄭嬤嬤的理解中,順其自然就是放棄一切所有,隨意的讓人揉搓,甚至連最在意的人都護不住了?」秦宛如帶著輕嘲的笑道。
她的笑容很清淡,清淡的幾乎看不到她唇角的笑意,這一刻她雖然在笑,但卻讓人覺得冰冷,一股子帶著幽深的冰冷,看了讓人莫名的覺得毛骨悚然。
鄭嬤嬤被震住了,愕然的看著眼前的秦宛如,她想像中的這位秦家二小姐有萬種形態,但從來沒有一種是眼前自己看到的模樣,那樣的嘲諷里甚至帶著一些她在宮裡能常年領略到的血腥。
象這么小的深閨小姐根本不可能接觸得到的優雅和血腥,詭異的出現在眼前的這個還未長成的小女孩的身上,卻讓鄭嬤嬤從靈魂深處覺得震憾,這種詭譎的東西,無法用言語來表示,但卻讓鄭嬤嬤不自覺的想起自己。
自己不就是放棄了一切被趕出宮來的嗎?自己不就是隨意的讓人揉搓的嗎?如今更是被人當成瘟神一般的避開,如果不是秦府才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鄭嬤嬤相信她們也不會用自己的。
自己這會算是走投無路了嗎?自己堅持的所有的等待其實就只是一個自己給自己編織的泡沫罷了!
戳破了便什麼也沒有了!
她應當要拒絕的,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太過危險,絕不是一般的深閨小姐該當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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