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偉一覺醒來,已是入夜。他的燒退了,出了一身的汗。跟牛一樣壯的年輕人,居然會生病,大抵是這些日子睡眠不足,工作強度又大導致的。他起身從大櫃裡拿了乾淨衣服換上,走出房間,便見向冰兒將熬好的白粥端到飯桌上。
看見逸偉,向冰兒笑著召喚:「起了?給你量過體溫,知道你燒退了。快來喝粥吧!」
方逸偉蹙了眉,走進飯廳,倚在門上,道:「我病好了,你也該回家了。」
向冰兒的臉色迅速黯淡下去,她木然著臉,道:「我想等你吃完飯,我幫你洗好碗再走。你燒才剛剛退,不能碰水。」
「冰兒,謝謝你的好意,但是,請你走吧!」逸偉心煩意亂。
「逸偉,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只是想照顧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向冰兒走到方逸偉跟前,一下抱住方逸偉,嗔問著。
方逸偉掙脫她的手,煩悶地道:「冰兒,我已經不愛你了,我愛的人是劉凝波,她是我的妻子,我愛我的妻子!」
「可是你們要離婚了。」向冰兒喊起來,她的眼裡盈滿淚水,灼灼地盯著方逸偉。
方逸偉搖了搖頭,道:「無論如何我不可能離婚的,我不會同劉凝波離婚!你聽清楚了,這輩子我已經娶了劉凝波,就不可能再娶你!」
「可是為什麼,你曾經愛的人是我啊!你曾經那麼愛我……」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看到你我只覺得噁心和羞恥,你明白嗎?向冰兒,一看到你,我就想起死去的若昭、出走的司徒月,一看到你,我就想起我曾經被丟棄的青春。所以,你現在做什麼都沒用。我怎麼可能會去愛一個心腸歹毒的女人?」
方逸偉的話字字句句像針一樣扎在向冰兒的心上,她喘著粗氣,一步步後退著,瞪著不可置信的大眼睛,搖著頭喃喃道:「我不是這麼不堪的人,我不是,我不是……」驀地,她的手打翻了桌上的一鍋白粥,熱騰騰的白粥傾倒在她的腳踝上,她立時蹲下身尖叫起來。
方逸偉一下傻眼了,他奔上前查看向冰兒的傷情,只見腳上一片紅腫,有的地方還腫起了水泡。
「逸偉,我好疼啊,我好疼啊!」向冰兒痛得哇哇直叫。
方逸偉沒有再細想,他抱起向冰兒迅速跑出八尺門18號。把向冰兒送去醫院的燙傷科,方逸偉給向思明掛了電話。雖然平時沒有和向思明正面說過話,但在市里主官主持的會議上還是經常見到向大行長的面的,向思明的電話號碼也不難查到,在市委、政府內部資料的通訊手冊上便有。
向思明正在赴夜宴。聽到女兒被燙傷的消息,他火急火燎就趕到了醫院。在燙傷科門外,向思明見到了方逸偉,不禁睜大了眼,吃驚道:「楊秘書,你怎麼在這?」
方逸偉禮貌性地和向思明握了手,道:「冰兒在裡面,既然向行長來了,冰兒就交給你了。」
方逸偉說著匆匆告辭。看著他的背影,向思明滿腹狐疑。走進燙傷科,醫生正給向冰兒上藥,見向思明進來,向冰兒道:「爸爸,你怎麼來了?」
「是楊秘書通知我來的,你怎麼會燙傷啊?」向思明看著女兒的傷勢還挺嚴重,不禁焦急起來,「女孩子家要是留了疤痕怎麼辦?」
「爸,傷在腳上不礙事的,有疤也沒關係。逸偉呢?」
「逸偉?他走了。」
「你怎麼能讓他走呢?」向冰兒提高了音調,順勢要跺起腳來,不想牽動傷口,疼得又是一番尖叫。
上藥的醫生趕緊道:「別動,別動。」
向思明看著女兒疼得眼淚汪汪的模樣也心疼得緊,立即附和醫生道:「冰兒,你別動,讓醫生好好上藥,忍一忍就好了啊!」
「怎麼好啊?你都讓逸偉給跑了,我好不了了!」向冰兒一邊賭氣,一邊和父親撒著嬌。向行長對她的話不明所以,只能一愣一愣的。
方逸偉站在醫院大樓下仰望高高的住院大樓。燈火通明的住院大樓在夜幕底下就像一座發光的寶塔。母親住院的日子,他還真不孝,不但極少來看她,來了也是同她鬧彆扭。雖然她只是他的小姨,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但是她畢竟把他從小養大,待他視如己出。他理應好好孝順她才是的。這樣想著,方逸偉便進了住院大樓尋鍾翠柏去。
看見方逸偉走進病房,鍾翠柏不像先前那樣黑沉著臉,而是歡天喜地的。
「逸偉,媽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快來,把字簽了。」
見鍾翠柏將一份協議揚到自己跟前,方逸偉蹙起了眉頭,他煩躁地道:「媽,我說過我不離婚,你別這樣逼我。」
「不是,兒子,是遺產贈予書。」鍾翠柏沒有生氣,依舊笑吟吟的。
「遺產贈予書?」方逸偉疑惑地接過那份協議,果真是《遺產贈予書》,上頭還有梅淑的簽字和手印。
白天明見到方逸偉的時候,方逸偉整個人都處於游離的狀態。
「你怎麼了?」白天明躺在病床上,還是不能挪動身子,只能移轉頭部。
「梅淑將我父親的全部遺產都贈予我了。」方逸偉道。
白天明並不吃驚,「這樣很好啊,那本來就是屬於你的。你現在是你父親唯一的兒子,你不繼承他的遺產,誰來繼承?」
「可是我就是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她突然就想通了,從前還處心積慮篡改我父親的遺囑,就生怕我會奪了她的家產,現在倒大方地贈予,我在擔心她會不會又算計什麼。」方逸偉說出自己的疑惑。
白天明安撫他,「別想那麼多,走一步看一步。既然她大方地贈予,你就泰然接受,省得你謝凡叔叔還得在北京為你的繼承權想方設法。」
方逸偉只能無奈地點頭。正要起身告別,白天明猛然一拍額頭,道:「對了,逸偉,我有凝波的消息。你去15樓找方主任,就是和凝波很要好的那個作協主席。」
方逸偉立馬精神抖擻,衝出了病房。
柔桑正從浴室里端了面盆的水進來,看見方逸偉急匆匆的背影,便問白天明道:「逸偉走了?」
「嗯,對了,大嫂還沒醒嗎?」
提到馬茹芬,柔桑一陣心虛,「我今天沒空去看她,大哥那邊沒有打電話來,說明還沒醒。」
「怎麼會傷那麼嚴重?都昏迷一天一夜了,還不醒。你等下去大嫂病房看看吧,看看大嫂醒了沒,順便看看大哥好不好。」白天明囑咐柔桑,柔桑慘白著臉,支吾著點了頭。
方逸偉跑到電梯間的時候,見電梯已經上樓,便出了安全門,抄樓梯向15樓跑去。跑到主任醫師辦公室的時候,他已經氣喘吁吁,大汗淋漓。
方主任正在填寫一些病人的信息,見方逸偉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來,他停了手頭的動作,疑惑地看著他,詢問道:「小伙子,你找誰?」
「方主任……天明哥說……你今天見到凝波了,是嗎?快告訴我,凝波在哪兒?」方逸偉抓住方主任的手臂,劇烈地喘著粗氣。
「你是?」
「我是凝波的老公。」
看著方逸偉急得滿臉通紅,方主任道:「是天明告訴你的吧?我今天的確見到凝波了。」
「凝波在哪兒?」
「我是專門被一輛車接去的,在郊外的一棟小別墅里,要問我路具體怎麼走,我可不會走。老朽我是路痴啊!」
「小別墅?」方逸偉憂心如焚。
「對,凝波病了,吐了血,我去給她開了一些調理的中藥。我也是到了那裡,才知道病的人是劉凝波。」
「吐了血?凝波怎麼會吐血呢?」方逸偉整顆心都要跳起來。
「急火攻心,不過不礙事,按著我那些方子調理一段時間就沒事了。我去的時候,凝波正昏睡著,我也沒和她說上話就被送走了。」
方逸偉失魂落魄地出了方主任辦公室,方主任沉吟了一下又追出來道:「小伙子,我記起來,那棟別墅里有個年輕人很兇,很霸道,保姆稱呼他肖少爺。」
方逸偉謝過方主任,一路走一路沉吟:肖少爺,肖少爺是誰?他猛然一驚,難道是康浩?
月白風清,肖家小別墅一片靜謐。女傭端了熬好的中藥到房間裡,劉凝波恰巧甦醒過來。康浩連忙上前扶起她,拿了枕頭讓她舒適地靠著,又從女傭手裡端了藥,親自餵劉凝波喝下。
「謝謝。」劉凝波的臉沒有絲毫血色,整個人都有氣無力的。
康浩坐在床邊,笑了笑。這時,手機驀然響起,是個陌生號碼。康浩皺了皺眉,接聽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焦急的聲音:「請劉凝波接電話。」
康浩看了看劉凝波,起身走出了房間,站在通廊里,他問道:「你是誰?」
「我是她愛人。」電話那頭,方逸偉篤定地說。
康浩不禁蹙起了眉頭,他砸吧著嘴巴,沉吟許久,道:「我沒有和劉凝波在一起。你打錯了。」康浩掛了電話,重新走回房間,劉凝波見他看自己的眼神閃閃爍爍,心下生疑,便道:「怎麼了?」
「哦,沒什麼。」康浩剛說著,便覺周身一片麻癢。
劉凝波眼睜睜看著康浩上一刻鐘還風流倜儻著,下一刻鐘就焦慮不安起來。他的右手不時在脖子上摩挲著,一瞬間就涕淚俱下,哈欠連連,癱倒到地上去。劉凝波連忙撐起虛弱的身子,奔到他身旁去,搖晃他,「海岸,海岸,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康浩伸出一隻手指向牆邊的地櫃。劉凝波疑惑地起身,走向那面地櫃,她滑開印花的大面玻璃,拉出中間的抽屜,許多白色的小袋子映入眼帘。劉凝波渾身都顫抖起來,她知道這是毒品。
「快,快給我一袋。」地上,康浩哀哀地伸著手,乞求著。
劉凝波回過身來,見康浩呻吟著爬向自己,她瑟瑟發抖著。眼前閃過那夜在白桂公園,那個吸毒的男子往自己手臂上注射毒品的畫面,一股徹頭徹尾的寒從心底油然而生。康浩已經爬到她腳邊,拽著她的裙角,吃力地說道:「快給我藥,快給我藥!」
劉凝波捏緊了拳頭,她蹲下身,抓住康浩的手臂,顫慄著說道:「不,海岸,你不能再吸毒,我們去戒毒,好不好?」
康浩一下就推開了她,她摔到地上去,回過身卻見康浩費力地伸手去夠那屜子,終於夠著了,使勁一拉,整個抽屜砸了下來,砸在康浩的額頭上,額上立時冒出了血絲,白色的小袋子到處滾落。康浩仿佛不感到疼,他只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起一個小袋子,咬了個口子,便洗起了白色的粉末。劉凝波看著他漸漸舒展了四肢,緩緩躺到地上去,面上慢慢流露出愉悅的沉迷的表情,目光迷濛地望向天花板,仿佛那裡有他嚮往的極樂。
劉凝波的淚從眼裡頹然地滑落。將來有一天,她也會像眼前的康浩一樣嗎?變成一個癮君子。剛一這樣想,劉凝波的手腳也發起麻來,她變得焦躁不安,眼前不時閃過方逸偉和向冰兒一起的畫面,他們一起走在「酒隱」出來的巷子裡,一起上了一輛人力三輪,向冰兒居然還一大早就出現她家的客廳里,是不是她不在的時光,逸偉留她在家裡過了夜。逸偉本就是個隨性的人,可以見她一面,就和她發生了一夜情,那麼向冰兒就更不必說了,他們是高中同學,他們是初戀,有的是感情的基礎,要比她和他一夜情發端的愛情牢靠得多……劉凝波胡思亂想著,越發心慌氣躁起來。她終於抬手拿起滾在腳步的一個小袋子,學著康浩的樣,咬開了一個口子,戰戰兢兢地舔著那些白色的粉末。很快的,所有的煩惱都不復存在了,她像康浩一樣舒服地躺到地上去,目光迷離地看著天花板,那裡儼然是一片浩瀚的香山紅葉,她的逸偉抱她,吻她,背著她,大聲地說:「我愛你,劉凝波!」
劉凝波的臉上掛著幸福的微笑。
八尺門18號里,方逸偉反覆撥打著手機,康浩再也沒有接聽電話。方逸偉困頓地癱坐到沙發上。
同一時刻,醫院裡的白天朗也極為困頓。他獨自坐在病床邊,對著昏迷的馬茹芬懊惱著。病房的門輕輕地被推開,柔桑走了進來。看到柔桑,白天朗站了起來,低聲問道:「這麼晚,你怎麼還來?天明睡啦?」
「是天明讓我來看看你的。大嫂還沒醒嗎?」柔桑把目光投向病床上的馬茹芬,她的身上插著各種管子,頭上包著厚厚的紗布,雙目緊閉,就像一具枯槁。柔桑的臉上滿是歉意,「天朗,我覺得好對不起大嫂……」
「事情已經發生了,就只有面對,現在只希望艷菊能快點好起來。」天朗拍拍柔桑的肩。
柔桑的擔憂卻更深了,「要是大嫂醒了,告訴天明我們之間的事情,那可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天朗心煩意亂的。
柔桑嘆口氣,只好強顏歡笑安撫他道:「你別擔心,走一步看一步吧,說不定大嫂一覺醒來,就什麼都忘記了。」
天朗咧了咧嘴,扯出一個虛弱的笑。
劉凝波的夢做了整整一夜,夢裡無不是逸偉的音容笑貌。醒來後,沒有逸偉,只有康浩。康浩還睡在地上,劉凝**醒了他。他揉著惺忪的睡眼,看一地狼藉,立即起身收拾了屜子,重新塞進大櫃去。再看看劉凝波,他蹙著眉問道:「你,你是不是也沾這東西了?」
劉凝波起身整理了衣裳,並不作答。
康浩也不再問。他走到窗前去,拉開窗簾,見窗外一派陽光明媚,回身對劉凝波道:「今天天氣好,我們一起去玩吧!」
「好,閒著也是閒著。」劉凝波回給他一個爽快的笑。
於是,整裝出發。
車子在林**上奔馳,夏日的風撲面而來,清涼爽快。車子開了許久,終於開進一片農場。先是大片的番茄地,浩浩瀚瀚,一碧萬頃。繼而是櫻桃林,綠蔭濃密,紅紅的小果子掛滿枝頭,空氣里到處都瀰漫果實的清香。下了車,康浩拿出手機撥打電話,劉凝波聽到他道:「喂,兄弟,在哪兒呢?我在哪兒?我在你家農場啊,還不出來見駕!」
不一會兒,劉凝波就見林蔭深處鑽出一個年輕男人。那男人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穿著花格短褲,寬鬆的白色棉T,一路小跑著過來。走近了,只見是面如滿月,目燦若星,天庭飽滿,地角方圓,笑嘻嘻,露著一口白牙。
「季小亭。」康浩對劉凝波介紹。
「喲,身邊又換美女呢!」季小亭樂呵呵地沖劉凝波伸出手來,「美女,失敬失敬。」
康浩一下拍開他的手,道:「我的花,你別想揩油。」
「是,是,謹遵教誨。」季小亭依舊樂呵呵的。
「季大少爺,今天怎麼有空光顧你們家的祖業啊?」康浩笑著問季小亭。
季小亭「嘖嘖」了幾聲,手舞足蹈地說道:「有什麼辦法呢?陪老婆下來踏青啊!快生產的人,再不出來遊山玩水以後拖兒帶女就沒機會了。」
「恭喜你快當爸爸了。」劉凝波斯文地笑了笑。
季小亭十分歡喜,「謝謝謝謝,男人嘛,有妻有子就有面子,誰像康浩啊,連個老婆都管不住,掉價的離婚男。」
一句話說得康浩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沖季小亭腿上踢了一腳,道:「不損我,你會死啊?把你家快生產的女人拉出來遛遛,讓我鑑定一下那肚子裡揣的到底是不是你下的種。」康浩說完就哈哈大笑起來,劉凝波看見季小亭的表情頗有幾番掛不住,知道是康浩的玩笑開大了。
「你們男人聊天,我去找弟妹說話去。」劉凝波說著,徑自穿過櫻樹林。康浩看著她長裙飄飄的背影,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季小亭在康浩跟前晃了晃手,康浩一下拍開他的手,吼道:「幹什麼?」
季小亭甩著被拍疼了的手,道:「肖哥,這妞哪來的,和你以往的妞不太一樣。」
「怎麼不一樣?」
「正點。」季小亭收斂了笑容,嚴肅地道。
劉凝波已經穿過櫻樹林走到一片番茄地。蓋著塑料薄膜的番茄地,視野開闊。那些雪白的薄膜之間站著一個孕婦,她背對著劉凝波,兀自望遠處的風景。劉凝波不禁蹙起了眉頭,心裡咯噔了一下:司徒月?
一定是司徒月,雖然懷孕了,體型有些臃腫,但是劉凝波相信那就是司徒月。司徒月懷孕了,算算日子,現今應該就是這樣大腹便便的模樣。她的心狂跳著,眼睛裡浮起了淚花,一路小跑起來,喊著:「司徒月,司徒月!」
劉凝波剛跑了幾步,就見那孕婦快速走向公路,上了一輛私家車,私家車很快就開走了。劉凝波呆立在原地,直到有人拍了她的肩膀,她驚跳起來回過頭去,見是康浩和季小亭。
看見劉凝波眼底的淚痕,康浩皺了皺眉頭,嫌惡地道:「笨女人,你能不能不老一副苦瓜臉啊?帶你出來玩,玩出兩窩眼淚,那有什麼意思?」
劉凝波不理會康浩的冷嘲熱諷,她只是抓住季小亭的手,激動地問道:「小亭,你告訴我,你妻子叫司徒月嗎?」
季小亭疑惑地看了看她,頗有些莫名其妙的表情,「不是啊,司徒月是誰?」
劉凝波失望地鬆了抓住季小亭的手,頹然地看向私家車開走的方向。不是,或許是她看錯了,因為思念成疾,所以看花了眼。有心躲開,哪能這麼巧就遇上呢?
季小亭環視了四周一番,好像在尋找著什麼,嘴裡喃喃道:「去哪兒了?」
「你老婆嗎?」劉凝波軟綿綿地道,「已經上了一輛私家車,走了。」
季小亭「哦」了一聲,就從褲兜里掏出手機掛電話,接通了,他轉過身子,面朝番茄地,聲音變得極盡溫柔,道:「喂,老婆,在哪兒呢?已經被父親大人的車接走了啊?那好,注意安全,自己小心喲!」掛了電話,回過身來,季小亭臉上還殘留著剛才和妻子通電話時的溫存。
康浩把手搭在劉凝波肩上斜睨著季小亭,話里半帶著諷刺,「瞧不慣你這樣一見老婆就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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