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女探案 第一百零九章 意想不到的真相

    「周提刑去世之後,朝廷又派了一位姓呂的提刑使前來。可那呂提刑同樣也收受了紀耀祖的賄賂,百合村眾口一詞,我始終無法通過官方渠道將嫣兒帶回。」

    「後來,嫣兒想喬裝打扮成丫環,逃出紀府,可不幸被那百合村村民發現,那村民不但沒有幫助我們,反而去紀耀祖家報了信,紀耀祖帶著護院和滿村的人追殺我們,我們還未出村,便被他們堵到了村口。」

    「我哀求那些村民,可那些村民始終無動於衷,在他們眼中嫣兒出逃,便是敗壞三綱五常,需要浸豬籠。嫣兒就這樣又被綁了回去,聽紀府的丫環說,嫣兒回去之後,便遭到了一頓毒打。」

    「自此看管嫣兒的人又多加了一層。」說到此處,那烏蘭涉兒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已經泣不成聲。「我們用同樣的手段除掉了呂提刑,又來了一位趙提刑,可那位趙提刑更是一位愛財如命的主兒,如果說前兩位提刑收受賄賂是遮遮掩掩,那這位趙提刑則是明目張胆的索賄,只要銀錢到位,黑的就能成為白的。」

    「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大宸的戶籍管理向來比伽羅嚴格,那為何嫣兒的戶籍,會堂而皇之的成為大宸籍,並以大宸籍的身份嫁入紀家!」

    「我便開始探查,才查了李媒婆這裡」烏蘭涉兒語氣中帶著嘲諷:「原來神通廣大的是這位李媒婆,手眼通天,下通溪柳鎮正長,上通刺史府戶曹。不但能千里姻緣一線牽,還能幫來路不明之人洗白,獲取合法身份。」

    說罷他從懷中拿出一份身契說道:「這是李媒婆給我的一份身契,這是從黑市中所得,這是一份已經自由了的身契,事主可以拿著這份身契,去官府立戶。」

    「這上面有唐正長和刺史府戶曹的押章。」他冷笑了一聲:「官人還是性子急切了些,如果官人再晚一些抓我,說不定我就能拿到戶籍和路引,官人也能拿到更多的證據。大人想不到吧,這唐正長就是他們拐賣人口的幫凶。這唐正卿就是個禽獸,他母親是伽羅人,就是被略賣至這隴右,如今他居然為了錢財,居然與他們合謀做起了這略人的生意!」烏蘭涉兒眼神噴火,提到唐正卿,他恨不能寢其皮,啖其肉。

    荊子言接過身契,這份身契正巧是隴右府內的。他呈遞給焦震,焦震寒聲看道:「來呀,帶唐子卿。」

    片刻間,已經褪去華服的唐子卿,已然沒了之前的精神。他頹廢的跪在地上,無力的磕了個頭:「小人參見大人。」

    焦震看了眼荊子言,荊子言會意,拿著那身契走到唐子卿面前,問道:「唐正長,你看這身契上的簽字畫押可是你所為?」

    唐子卿看到這份身契,身體抖成了篩子:「回回大人,正是小人的畫押!」

    焦震聞言,寒聲道:「來人,去刺史府調檔,如果查證這身契是假,唐正長,這偽造文書之罪,可就免不了了!」

    唐子卿磕頭如搗蒜:「大人小人財迷心竅求大人開恩,求大人開恩。」說罷磕頭如搗蒜。

    焦震不屑的看了一眼唐子卿,淡淡的說道:「你的事情先放一邊,本官先審薛大人的案子。」他威嚴道:「烏蘭涉兒,你繼續說。」

    「回大人,當知道那趙提刑還要貪得無厭,小人就有了新的想法。因為我雖是伽羅人,可在伽羅大小也是個官,對官場之事了如指掌。一個紀耀祖能有什麼樣的力量,才能拉攏到歷任提刑使。」

    「小人經過查證,這才查到了李媒婆和唐子卿。在除掉趙提刑後,本來小人想除掉李媒婆和唐子卿,可尚未來得及動手,便被抓了。」

    「你遲遲未動紀家,是因為尚未救出墨咄羽嫣,你們是在紀家滅門之前尋了時機救出了墨咄羽嫣,待將人救出後,你們便毫不猶豫的滅了紀家滿門,我說的可對?」荊子言沉聲問道。

    烏蘭涉兒無力的點點頭。

    「為何要殺薛大人?」

    「當執政得知新的刺史到任後,希望新刺史能幫助嫣兒回國,便寫了文書呈遞給薛刺史,執政大人在信中已經講明,嫣兒被李媒婆所拐,請求刺史大人調查這李媒婆,卻未想薛刺史一封書信便將執政打發了。」

    「當得知此事時,我便謀劃了對薛刺史的刺殺!」


    此時的焦震,怒不可遏,急聲呵斥道:「你們就因為薛刺史那封信,便刺殺了薛刺史,簡直是草菅人命,你怎知薛刺史未進行調查!」

    烏蘭涉兒冷笑一聲:「那薛刺史原本是京中御史中丞,為何放著好好的京官不做,偏偏來這民風強悍的隴右之地?」

    烏蘭涉兒的反問,讓焦震吃了一癟。他冷笑:「都說這隴右已經如同一潭死水,任誰來了都改變不了局面,大人能將我案子查到我頭上,我還以為大人與其他人不一樣,看我是我錯了,大人也是一位官官相護之徒。」

    焦震並不惱怒,淡然道:「看來你對薛大人甚是了解,既然這樣,還不從實招來!」

    「我已經承認,薛大人是我殺的,大人還想知道什麼?」

    「你!」焦震只覺怒火攻心。

    「不對,薛刺史不是你殺的!」荊子言冷不丁的說道。

    聞言,就連焦震都呈現不可置信的表情。「師爺,你可是認真的?」

    烏蘭涉兒突然大笑:「這位官人,我已經認下,前幾位提刑使大人的死皆是我所為,對還有那位已經致仕的刺史,也是我做的,這些我都認下了,為何我就不能殺薛刺史!」

    荊子言沉聲道:「幾位提刑使大人和致仕的刺史大人都是被你在不知不覺中殺死,手段之高明,等閒的學醫之人都看不出其中的貓膩,只有對醫學有極深了解之人,才能看破其中機關。」

    「可薛大人卻是被人以那種駭人聽聞的方式殺死,一個慣用計謀殺人的人,怎麼突然轉變了殺人手法,驗屍結果顯示,薛大人是被人以凌遲的方式放血,身上共有九十九道刀傷,是被活埋後,疼死的。」

    「九十九處刀傷,刀刀避開要害,卻刀法精準,這需要對人體結構極為了解之人才能做到,所以殺害薛大人之人,要麼是對人體結構極為了解的大夫,要麼就是屠夫。」荊子言凌厲的說道,「用這種方式殺人,說明兇手對死者有極大的恨意。」

    「可你烏蘭涉兒既不是大夫,也不是屠夫。」荊子言沉聲道:「自始至終,無論是你還是你的兄長蘭鶴謙,在薛大人之死這件事上,都在掩護真正的兇手!」

    荊子言解釋完,那烏蘭涉兒的眼眸明顯一閃,但他迅速掩飾過去:「大人,這薛大人不願調查李媒婆,不願意讓嫣兒回國,我當然對他恨之入骨!」

    「按理說,相對於剛剛上任的薛大人,你對前幾任收受賄賂的提刑使應該更加恨之入骨才對,畢竟如果不是他們收受賄賂,尸位素餐,或許墨咄羽嫣早就能夠回國與執政大人團聚。」荊子言冷眼看著烏蘭涉兒:「可對他們你都沒有用這麼殘酷的刑罰,可為何偏偏對剛剛上任兩個月的薛大人恨之入骨,這不合邏輯!」

    說完,荊子言看向柳靜頤,點了點頭。柳靜頤從藥箱中拿出一張紙,上前遞給焦震:「大人,我曾經在益禾堂碰到一個孩子,那孩子身上的味道與這位烏蘭涉兒身上的味道極為相似,我便將二人血液檢測了一番,果然蘭小郎君,與這烏蘭涉兒是父子關係!」

    「六年前紀少夫人生下一子,但孩子不久便病逝,後來紀耀祖的祠堂便出現了鬧鬼,我想,當年那孩子並未死,而是被人帶出了紀家。」柳靜頤音調中帶著一絲同情。「我同仵作一起勘驗過薛刺史的屍體,屍身上刀痕雖多,但傷口深度很淺,每一刀傷口僅僅刺入皮膚僅僅一到二寸左右,刀刀如此,說明此人力道不大,如果是你烏蘭公子所為,即便是能夠精準的把控力道,也不能做到每一刀傷口都能如此淺顯。這淺顯的傷口,證明下刀之人力道不足。」

    烏蘭涉兒正要辯駁,只聽外面傳來一聲哭喊:「大人,一切都是我所為,求大人放過我的孩子。」

    說罷,一位金髮碧眼的姑娘闖入公堂,聲淚俱下的磕著頭。「想必你就是紀少夫人吧」柳靜頤嘆了口氣,輕聲問道。

    只見這姑娘身著粗衣布衫,身上透著一絲寺廟中的香火味道。柳靜頤心下道:「原來她一直藏在寺廟!」那姑娘怔怔的看了一眼柳靜頤,用那髒兮兮的袖子擦了擦眼淚,不顧烏蘭涉兒的阻攔,定定的說道:「回大人,罪婦就是墨咄羽嫣,是罪婦殺了薛刺史!」

    直到這一刻,烏蘭涉兒筆直的身形才徹底垮掉,原本筆直的脊背彎了下去,就像一直以來支撐自己的精神支柱崩塌了。他呢喃道:「嫣兒,你為何出來,我不是說過一切有我,為何非要出來!」

    「郎君,官府的人帶走了蘭兒,我便知道,此事瞞不了多久,原本就是我殺的人,我怎麼忍心讓你頂罪」她眼含淚水,痛苦的看向烏蘭涉兒,道:「七年了,一切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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