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寧望著眼前的女子,這和他見過的所有女子都不相同,因為他的身份,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子何其多,但是在這個女子面前,那些女人全部都是庸脂俗粉。此時她尷尬的紅了臉,但是一點也不做作,明目皓齒,紅潤臉龐,就連眼神都會說話。師傅已經說過了,她是為求救母而來,他一向不喜讓人知道自己會這些毒理藥學,因為父親並不希望他將心思放在上面,可是現在他卻慶幸自己有這樣的技能,才能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她。
若不是因為想甩掉那個陰魂不散的妖異男子,他才不會這樣早就回到報國寺,但是他一點都不惱怒,甚至有些興喜若狂。
「師傅已經跟我說過了令堂的情況,現在事情從急,我們馬上去為令堂施藥吧,早點用藥,效果更好。」他有些迫不及的想要為她做些什麼。
費靖月本還在發窘,狄寧這麼一說,她立時恢復了那副淡然鎮定的模樣,對狄寧行了個大順女子的福禮,帶著他往母親所住的廂房走去。
因為隔得近,他嗅到她長發上的香味,真是沁人心脾。現在的她鎮定、淡然、美麗、動人,和剛才窘迫的樣子又不相同,真是個讓人慾罷不能的女子,他根本不是個一見傾心的人,在那樣的環境長大的他,居然會對一個女子如此傾慕,他也說不清為了什麼。
到了廂房門口,費靖月聽住了腳步,轉過頭來望定他道:「狄公子,我求你一定要救活我母親」話裡帶著強忍的哽咽,他突然心很疼,若是能讓她重展笑顏,他赴湯蹈火都在所不辭。
「笑凝郡主請放心,我一定盡力。」他堅定的眼神給了她希望,她轉過身推開廂房的門。
付輕柔無力的躺在榻上,一雙美目緊閉,因為這幾日放血排毒,臉色已經異常的蒼白,寺廟裡不能殺生,也沒有適當的補品,雖然毒物沒有再蔓延,但是付輕柔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狄寧大步走到床前,握住付輕柔的手腕拿起脈來,好半響都不說話,只是緊緊的皺著眉頭。
費靖月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看到他深皺的眉頭,心揪得緊緊的,那三個丫頭更繃不住事兒,眼淚兒包在眼眶裡打轉兒。
「郡主」狄寧開口了,聲調有些深沉。
「夫人中毒多久了?」他問道。
「從我發現,大概月余。」費靖月想想道。
「嗯」他沉吟道:「如果在下沒有診斷錯誤,夫人中毒已然快一年半了。」
「一年半?」幾人面面相覷。
「是,從夫人脈象上來看,確有一年半左右,雖然現在我還不能肯定是什麼毒,但是這脈象時有時無,有時候甚至是亂跳,是毒已攻心的徵兆,我心裡其實已經有些許猜測,但是還不敢肯定。」狄寧的眉頭還是緊擰。
一年半,也就是說自己還未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的事情,母親中毒已經這麼久了?
「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毒物不止一種。」狄寧繼續說道。
「月兒」付輕柔發出微弱的喊聲。
「母親,你醒了?你覺得怎麼樣了?」費靖月連忙上前握住付輕柔的手,眼淚順著臉頰就流了下來。
狄寧在背後看著,這個女子給他的感覺真的不同,就算是見第一面,那種牽掛的心情卻讓他難以自制。
「月兒,我沒事,這位公子是?」付輕柔緩緩的坐起來,看向狄寧。
狄寧連忙上前道:「夫人萬福,在下狄寧。」
「狄公子是慈懷大師的弟子,精通毒理藥石,專程來給母親解毒的。」費靖月別過頭去悄悄擦乾了淚兒。
「有勞狄公子了。」付輕柔聲音微弱,但是那大戶人家的氣質仍然不改。
果然怎麼樣的母親,就有怎麼樣的女兒。
「月兒,我再躺躺。」付輕柔有些支持不住,就是短短的坐上幾秒,也很難熬。
扶付輕柔躺下以後,費靖月拉著狄寧出了廂房,她只是無意,但是狄寧的心都要炸開來了。
費靖月突然驚覺自己拉著狄寧,有些突兀,驀然的鬆開了手。
他卻有些失落,但是面上卻沒有半點改變。
「小女唐突了。」她淡淡的面色有些潮紅。
「無礙,郡主不必介懷。」他微微笑道。
「我母親」費靖月問道。
「夫人中毒已久,若要解毒,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解決的。」其實他如此說,也是有私心的,若是為夫人解毒時間久一點,是不是就能多幾次見到她。
見她黯然下來的神色,他又有些不忍道:「但是也不是不能解決的,郡主且放寬心。」
「真的嗎?」費靖月聽見這句話,一下又變得雀躍起來。
「真的。」他想看見她歡快的神色,所以肯定的回答。
「就算盡我全部的力量,我也會為你救活夫人的。」狄寧道。
「要解毒首先要知道是中了什麼毒,郡主可有留意過夫人中毒的源頭?」果然還是要知道是什麼讓母親中毒。
突然廂房門開了,碧渝出來了,手上端著一盆水。
「小姐,狄公子。」碧渝向他二人福了個身,端著水就要走。
「等等」狄寧突然出聲道。
他走過去,在手中撈了一把,然後放在鼻前聞了聞。
「這水有問題。」狄寧肯定的說。
砰,碧渝端著的水立刻掉在地上,面上露出驚訝之色。
「這水是哪兒來的?」費靖月問她。
她回道:「這是夫人洗面的水。」
「我們進去看看夫人。」狄寧率先進入廂房,二女跟了進去。
狄寧已經在查看付輕柔的面部了。
「怎麼了?」費靖月小聲的問道。
狄寧用眼神示意她出去說。
出去以後狄寧對她道:「源頭已經找到了,是夫人用的香粉。」
付輕柔是大戶人家出來的,習慣了使用香粉,這香粉也有好壞區分,京城裡的大戶人家女眷都用香粉,普通女子用的都是劣質的香料調的,而大戶人家的女眷都使用的是香花調製的。付輕柔就算在病中,也一直保有這樣的習慣,而不是蓬頭垢面。
「去拿夫人的香粉過來。」費靖月對身後的碧渝吩咐道。
「是,小姐。」很快碧渝拿著香粉來了。
狄寧接過香粉打開聞了聞,又捻起一點搓了搓,道:「香粉里混著蛇馨青竹、雁回草、嗜血雪蟾,這些毒物都是南疆才會有的,南疆的人時常用來製作毒藥,塗在箭矢等攻擊性武器上,用來刺殺猛獸。」
「蛇馨青竹和嗜血雪蟾本來是最毒的毒物,但是雁回草偏偏卻能中和這兩種毒物的毒性,讓毒性變得不那麼毒,若是少量的混在人常接觸的東西裡面,就會出現夫人這樣的症狀,慢慢的中毒,而且還看不出來。」
狄寧給費靖月分析道。
「好歹毒的心思,怪不得我找不到母親中毒的源頭,原來是母親慣用香粉的習慣,而我卻並不精通毒理,所以也未曾發現端倪。」費靖月輕輕道。
「只要找到毒物是什麼,我自然能解得這毒,郡主放心吧。」狄寧又恢復了一貫的翩翩公子模樣。
「那就拜託了。」費靖月向他福了個身。
見狄寧點點頭,她主僕二人進了廂房,先解毒才是正事,如今找到了毒源,而狄公子也說能救母親,她這些時日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繃緊的神經放下來,腦子裡自然蹦出一個人來,怎麼去了這麼些時日,還不歸來,連個信都不傳來,她有些生氣了。
大順的冬天很冷,但是比起南疆來,也算不得什麼,好吧,為了她再去一次吧。
狄寧望望天空,笑了笑。
他大步走出去,跟文靜說一聲,然後就去吧,早日回來早一分希望,他其實還有話沒有說,就算他精通毒理,但是要解這毒也是很費力,而且這解藥很難得。
西院,狄寧的院兒。
「什麼?你要再去南疆?」美艷女子驚呼。
「四哥!你別忘了你出來是幹什麼的?」她神色嚴肅的對眼前的男子道。
「沒忘,我最多十日一定歸來。」男子平靜的說道,手裡翻弄一本書,赫然就是費靖月看的那本遊記,但是那書上多了很多註解。
「你好好待在寺里等我。」男子對妹妹吩咐道。
「我不!」女子倔強的說道。
「文靜,你要看的凍荷花也見到了,就乖乖等我不行嗎?」男子軟下態度,扶著妹妹的肩膀道。
「若是被父父親知道了,你一定會受到嚴重的懲罰。」女子擔憂的看著男子。
「你是我們的希望,你不能再去冒險。」女子仍然堅持。
「文靜,大順的冬天很美吧,也只有這個地方冬天能看見荷花,我好不容易求得帶你出來,你要好好欣賞啊。」
「還說荷花!你說只有報國寺這個人傑地靈的地方常年能見到荷花,那個賤女人卻將他們採摘踐踏,如今你還要為了她去冒險。」女子嘟囔道。
「洛文靜!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這是你的教養嗎?」男子突然變得嚴厲。
面前的女子不再說話,生氣的轉過身去。
男子嘆了一口氣,出去了,她聽見他對影衛吩咐看好自己的聲音。
她不由得想起一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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