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府,碧落院。
費靖月幽幽的醒轉過來,心口異常沉悶,白天的一幕如同鬼魅一般始終纏繞,讓她無法解脫。
見到費靖月醒來,碧渝連忙上前攙扶她坐起來,看著小姐蒼白的面容,她氣急了齊休離,心裡咒罵著,但是又不忍說出口再傷小姐的心。
費靖月卻復而又一口血吐了出來。
「小姐!」幾個慌了,費靖月的樣子甚是不好,接連吐了兩口血,這可如何是好。
「還不趕緊去稟告老太太,無論如何要請周太醫過府瞧瞧!」還是碧渝遇事沉穩,畢竟年長些。
碧璽轉身就要去,卻被費靖月抓住了衣角。
「別去,不要驚動任何人。」她發出虛弱的聲音。
「我這是憂思氣結,吃藥無用,讓旁人知曉了,少不得要落下話柄。」
她頓了頓又說:「還累他名聲。」
碧字三人聽得又急又氣,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顧及齊休離的臉面,像他這般負心之人,就該受盡萬人指責,何苦還替他掩蓋,卻苦了小姐如此傷神。
但是費靖月曆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幾人也不敢忤逆了她的意思。
「拿紙筆來。」費靖月聲音氣若遊絲,簡直虛弱無比,也是,接連的打擊,已經讓她傷到了心神了。
碧溪趕緊遞上紙筆,她歪歪扭扭的在紙筆上寫了一張方子,碧溪接過去,連忙去抓藥了,跟了她這麼久,幾人也都知道她懂得藥理之事。
皇宮,公主殿。
齊休離魂不守舍,明月說的主意也不過是將她喚入宮中,找機會讓二人見面而已,但是這卻不能解決根本的問題,如果待到除夕夜宴,父皇當真指婚,那時候想要翻盤就恐怕無望了,他是萬萬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就是拼死被天下人唾棄,他也要帶著月兒走的,骨子裡的瘋狂,堪堪被此事刺激出來了。
「主子。」銀光附在齊休離耳邊說了幾句話。
「什麼?」齊休離大驚,立時從塌上跳了起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明月上前詢問,剛才齊休離的樣子太可怕了,一張臉扭曲猙獰,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剛才老梁傳來消息,月兒出事了。」好半響,齊休離才吐出這幾個字。
「什麼?這可如何是好。」聽聞費靖月出事,明月心急如焚,月兒可萬萬不能出任何事情啊。
「出了什麼事情?」明月著急追問。
「只說她的丫鬟去抓藥,方子是治療憂思鬱結,傷神吐血之症的。」銀光恭敬的回答。
「我要去看她,無論如何也要見,至於賜婚之事,還有時日,當前是要保住月兒的命才是。」齊休離站定,理了理了衣衫大步走出公主殿,明月不如他,能夠隨意出宮,只得將希望寄於他,焦急的望著他的背影,大聲囑咐道:「有消息讓銀光傳回來給我。」
齊休離點點頭,轉眼便不見了蹤影,即便是在皇宮裡,也忍不住用了飛雲留影,大步的跳躍在宮牆上。
老梁的消息不會錯的,他一早便派人盯住了費府,碧溪去抓藥,抓的什麼藥,他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盤龍殿。
「你可查清楚了?」承順帝坐在王座上,眼神凌厲的看著下首跪著的人。
「卑職已然查清,笑凝郡主確實憂思吐血,七皇子已經去了。」那人回答道。
此人便是所屬承順帝的暗探組織,大順治下,沒有不知曉的消息,皇宮裡的大小事宜,市井裡的風吹草動,天下之事,盡在掌握之中。
「好,你去吧。」承順帝點點頭,那人退下。
「真是苦了離兒了。」太后從側簾後走出來。
承順帝恭敬的扶她坐下,道:「兒子也是沒有辦法,且不說當年對平南候夫人的承諾,就說這如今的形式,如果沒有平南候,恐怕真的會鬧出危及江山社稷之事,讓兒子如何對得起先帝的在天之靈。」
太后面目慈祥,年輕時候雖然凌厲,卻從來不失為一個好人,她睿智,有魄力,但是卻和善慈祥,幾個孫兒中,只有齊休離是她最看中的,如今齊休離不好過,她的心比誰都難受。
「費家的那丫頭真的比蕊兒強,如果蕊兒有她的心思,當年也不至於被害死。」此時大殿裡只有他們母子二人,即便說些秘辛,也是無礙。
「確實如此。」承順帝點點頭,「就拿她經營的那間酒店來說,已然是很多男子都望塵莫及的了。」
「有時候兒子甚至將她當成了真的笑凝,許是上天垂憐,她的樣子與蕊兒有八分相似,神態語氣統統都像,但是她的睿智聰穎卻比蕊兒強了不止百倍,這樣玲瓏心思的女子才擔得起去西昌國和親的重任,況且,據調查,那洛文寧才思敏捷、面如冠玉、才高八斗,確實是上等人選,若是月兒嫁過去,以後必定能鳳儀天下,也能絕了西昌國傾吞大順之心。」
原來承順帝心裡去西昌國和親的人選正是費靖月,而不管出於社稷,出於祖宗家業,承順帝都不得不這樣做。
而且還有一點他沒有說,還傳來消息,據說那四皇子很是傾心費靖月,而此事是機密,好容易從西昌國的皇宮裡傳出來,雖然他不知這四皇子什麼時候見過費靖月,從而對費靖月傾心,但是他相信的能力,此事斷斷不會有假。
這個上天對他的體恤,讓蕊兒和他的孩子笑凝以另外的方式重現,他如何能夠不為她打算,甚至他覺得這個不是女兒的姑娘,比他親生的女兒還要重要。
「可是,如今笑凝的反應,卻是太過激勵了,我怕她再赴上蕊兒的後塵啊。」太后好半響才幽幽的來了一句。
這句話驚得承順帝心神不寧,當年費墨蕊便是因為失去了孩子,傷及心神才會憂思過度,氣絕身亡,如今的笑凝與她簡直同出一轍,也是憂思鬱結,若是真的因為此事而勞心傷神,不要說嫁去西昌國母儀天下,就是能不能留下性命還是問題。
「楓兒,你還能再失去一個笑凝嗎?」太后的話一字一句的敲打在他心頭,如同沉重得像石頭。
太后的心明鏡一般,她自己生的兒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兒子便是太重情義,當年費墨蕊的死已經讓齊毓楓強撐至今,如果這個被他寄情成自己女兒的姑娘在一次離去,以齊毓楓的心性,恐怕很難走出來,江山社稷是重要,但是比起自己兒子,也是可以捨棄的,她今日出言提醒,便是不讓齊毓楓做出後悔之事,若是再失去一個笑凝,恐怕承順帝也會再一次受到打擊。
太后緩步的離開盤龍殿,但是這句話卻一直縈繞在耳邊。他還能再失去一次嗎?這個寄託了他的憂思的笑凝,如果真的再一次如蕊兒一般離去,他也許一輩子難安了。
齊休離已然有些瘋狂,他不管不顧,只要月兒平安。
銷子還是拴住的,但是此時他管不了那麼多了,手掌運功,銷子應聲而斷,他推窗而進,堪堪嚇壞了屋中的幾名女子。
見到是她,碧字三人很不情願的行了禮,便個個都不再理他,他也不惱,大步的走到床前。
費靖月緊閉著雙眼,眉頭緊蹙,拳頭握得緊緊的,眼角還掛著未曾拭乾的淚水,看得他好生心疼。
這個女子第一次走進他的心,便是那次他辦完事,為了練習飛雲留影,踏上了費府的屋頂,望見這個女子的絕地反擊,讓他覺得頗有意思。後來鬼使神差進入她的閨房,本也只是想嚇嚇她而已,卻被她的茶,她的人迷得魂不附體。
後來在皇宮裡,這女子莫名其妙的拒絕他的幫助,讓他心生怒火,經過明月提醒才知道那是吃醋,誰能想像他當時的歡喜,慢慢的,這個女子如同魔咒,冰雪聰慧、睿智淡然、鎮定自若,統統將他抓住,他甘心愛她,愛得瘋狂,愛得霸道,她受傷那次,他甚至憤怒到殺了父皇寵愛的妃子,只因,這個女子是他一生所愛,摯愛到死。
「七皇子何苦在這自怨自艾,不若去陪伴那妖嬈的郡主,我們家小姐吐血傷神,也與您再無干係。」碧溪心直口快,她肚裡的火如果再不發泄,可要將她生生燒死。
若不是這個七皇子,小姐何以至此!
齊休離少有的沒有發怒,若是換在以前,誰膽敢如此對他講話,早就身首異處,但是此時他卻默默忍下了,不僅因為碧溪是月兒的心腹,單單月兒這樣,他早就自責不已,哪裡還會計較這一兩句的冒犯。
「月兒吐血了?可有見大夫?」他轉頭去問。
碧渝不說話,碧溪瞪著一雙大眼睛,碧璽嘆口氣道:「小姐吐了不少的血,剛吃了藥下去,但是卻依然沒有好轉,還是在昏迷之中。」
「藥是哪個郎中開的?」
「小姐怕人知曉她吐血之事,累及您的名聲,她根本不讓我們去請大夫,這藥是她自己開的。」
月兒這樣還怕他被人詬病,寧願自己受難,也不讓人請大夫,齊休離的心被碧璽的話逼的揪住一團,這樣不行,這丫頭畢竟不是大夫,如何自醫?
齊休離瞥見丟在地上帶血的被褥,紅色觸目驚心,他心下生疼,附下身去,將身上的披肩取下,溫柔的將費靖月裹住,輕柔的抱在懷中。
「你要幹嘛?」
碧溪話還沒有講完,齊休離早就不見了蹤影,留下三女面面相覷。
「七皇子到底把小姐帶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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