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娘請夫人進去!」宮女進去傳了話,不一會兒的功夫,人就回來了,但態度要比之前好許多:「我家娘娘還說了,她相信夫人的醫術,縱然不成,也是她的命數,她是斷然不會怪罪夫人的。筆神閣 bishenge.com」
「謝娘娘!」顏素問亦沒有多餘的話。
寢殿內,靜妃娘娘臥躺在床上,面色看似如常,實則已經有了發僵的跡象。原本,她只要取出美人舌給靜妃服下就好,可動手拿藥時,腦海中嗡的一鳴,隨改了主意,先為她把起脈來。
從脈象上來看,靜妃與外頭那些染了疫症的人很像。很像,就代表著還有些細微之處的詫異。她仔細思索了一番,又用手輕輕掰開靜妃的口舌探看了一下,確認了她的病,並非單純的只是染了疫症。
「娘娘的病,素問醫不了。」
「醫不了,怎麼會醫不了呢?娘娘的症狀與外頭的那些人很像,夫人既能醫治外頭的那些病患,如何就醫不了我家娘娘。莫非,是夫人計較奴婢剛剛的態度,不願意為我家娘娘診治?」
「素問是有些小氣,但絕不會將這小氣用在與人看病上。不過這位姐姐既這麼說了,靜妃娘娘的病,即便素問能看,會看,這裡也是萬萬不敢給看了。倘若給看出個好歹來,今日素問怕是離不了這宮門了。」
「你究竟是看還是不看?」
「方才說了,娘娘的病,素問醫不了。」
「夫人若是不肯醫治我家娘娘,那奴婢也只能得罪了。來人吶!」
「明知娘娘病著,怎麼這宮裡還如此喧譁。」一道明黃的影子從外頭閃過,跟著進來一個人。不用回頭,但是看著那些宮女的臉色以及齊刷刷下跪的動作,就知道是誰來了。
「民婦顏素問見過皇上!」
「顏素問?」皇帝止步,轉身,看著低頭,半跪在地上的沒有穿著宮裝的女子:「這名字,朕好像在哪裡聽過。」
「回皇上,她是顧相的夫人!」
「顧愛卿的夫人?顧愛卿的夫人怎麼到了靜妃的寢殿,莫非是來探病的?朕怎麼不知道,朕的愛妃與顧愛卿的夫人還是舊日相識呢?」
「回皇上的話,民婦與靜妃娘娘並非舊日相識,今日入宮之前也從未見過。民婦入宮,是靜妃娘娘宣召,讓民婦前來為她診病的。」
「朕想起來了,顧愛卿的夫人似乎是個女大夫,且還是從顏家出來的。」皇帝繞著顏素問轉了半圈:「你抬起頭來,讓朕仔細看看。」
「民婦貌丑,害怕嚇著皇上。」
「朕又不是嚇大的你怕什麼?抬起頭來!」皇帝說著,竟然蹲了下去,待看到顏素問的臉時,摸著下巴說了句:「朕怎麼覺得你有些面熟,咱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回皇上,民婦的姐姐進宮獻方那日,皇上曾召見過民婦。」
皇上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前額,「朕就說嘛,朕怎麼覺得你長得像是一位故人,原來竟是見過的。對了,那藥方你們可試過了?」
「試過了。」
「管用?」
「管用。」
「那這城內的疫症可控制住了?」
「控制住了。」
「唉!」皇上嘆著氣,站起來:「本想著借著這個機會,將你姐姐塞到相府去給朕的愛卿添添堵,誰知竟是給朕自個兒招惹了個麻煩。算了算了,回去告訴你姐姐,讓她準備一下,改日尋個黃道吉日,朕派人去將她接進來。」
這皇上,似乎也有些不大靠譜!
顏素問偷瞄了皇帝一眼,都有些懷疑自家夫君的眼光。這顧長風,是哪根筋有問題,竟扶持了這個人當皇帝,也難怪他一個做臣子的要累死累活了。
「皇上,民婦今日進宮,是為了靜妃娘娘的病,但……」顏素問低了頭:「請皇上治罪,靜妃娘娘的病,民婦醫治不了。」
「醫不了便醫不了吧。」皇帝擺擺手:「來啊,命人去將偏殿收拾出來,再按照夫人的喜好布置一下。順便派人去知會一下朕的顧愛卿,若他家夫人一日醫不好我的愛妃,便要在這宮裡多留一日。」
「皇上這是要強人所難嗎?」
「皇上一向不都是強人所難的,如果事事都都容易辦,也都讓人都容易辦的話,那麼朕又何苦要費盡心思做這個皇帝。做皇帝的不難為難為人,那還有什麼做皇帝的樂趣呢。」
「民婦醫不了,就算皇上將民婦扣在這宮裡一輩子,民婦還是這句話,醫不了!」
「真的醫不了?」
「真的醫不了。」
「為何醫不了?」
「因為靜妃娘娘並非單純的身染疫症。」
「此話何解?」
「皇上真要聽嗎?」
「說來聽聽又有何妨。」
「靜妃娘娘是否身具異香?」
「是!」
「靜妃娘娘自入宮,是否一直得皇上寵愛,卻未能誕下子嗣?」
「是!」
「那民婦便要說實話了。靜妃娘娘身具異香,但這異香卻並非是天生的,而是長期服用一種藥物所致。此藥來自南疆,名為歡顏,乃是用南疆特有的數百種藥草調製而成。長期服用,可使皮膚白皙,容顏有光,且身具異香,眼波流轉間自帶魅惑。可凡事都是有好有懷的,不能生育子嗣便是此藥的不足之處。」
「原來如此。」皇帝如大悟般點點頭:「朕還以為沒有子嗣是朕的問題,正尋摸著是不是要從宗親裡頭過繼個孩子。今日才知,靜妃不孕,乃是靜妃自個兒的問題。只是,除了靜妃,朕也還有別的妃子,為何也不見生個皇子出來呢?要不,夫人你也給朕把把脈?」
顏素問微囧,心說這皇帝怎麼老不按照劇本出牌。
輕輕咳了聲,沒有理會皇帝剛剛說的那些話,而是繼續道:「歡顏雖是藥,但是藥三分毒。從靜妃娘娘的身子狀況來看,她服用這歡顏亦不是一日兩日,毒素早已沉積在體內,想要拔出,須得費上九牛二虎之力。」
「這個歡顏與那個【魅】究竟那個厲害?」
顏素問正在說話,皇帝突然俯身,問了那麼一句。
顏素問抬頭,看著皇帝的眸子,愣了半響,才想起這【魅】的事情來。
「一個傷己,一個傷人;一個藥效是天生的,一個藥效卻是後天鼓搗的。簡單的打個比方,倘若說這【魅】是嫡出的,那麼這歡顏就是庶出的。二者功效相似,藥效相似,但本質卻是不同的。嫡出的就是嫡出的,庶出的就是庶出的,那麼庶出的做得再好,在旁人眼裡,也不過是個庶出的,始終要被籠罩在嫡出的陰影之下。民婦如此解釋,皇上可還滿意?」
「新鮮,這說法當真新鮮。對了,夫人剛剛要說什麼來著?」
「靜妃娘娘原本就中了歡顏的毒,如今又染了這疫症,兩毒相交,已非美人舌可解。所以,民婦醫不了,就算皇上今日殺了民婦,民婦也還是這句話。」
「若是朕請夫人試試呢?」皇上看了一眼躺在錦榻之上的靜妃娘娘:「這民間不是有句話嗎,叫做死馬當作活馬醫。不管如何,朕都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朕的愛妃去死。」
「民婦倒是可以一試,只是皇上您須得有個承諾。」
「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朕都不予追究,不予責怪,不予降罪,夫人覺得如何?」
「謝皇上!」皇上都把話說到這裡了,顏素問覺得若是自己還堅持,那就是不給皇上面子。況且,像靜妃娘娘這樣複雜的病例也是難得,醫治一下,當做挑戰與經驗積累也是不錯的。
整整七天七夜,沒人知道顏素問是如何給靜妃醫治的,只知道,當靜妃寢殿的宮門打開時,靜妃無恙,顏素問卻臉色蒼白的躺倒在地上。她的十根指頭全都腫了,指腹僵硬,左側小臂上更是布滿了針孔,看上去,就像是受了極大的酷刑一般。
「說,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只一眼,顧長風就小心翼翼地放下顏素問,轉而瞬移到靜妃跟前,用手握住了她纖細的喉嚨。
「顧愛卿這是打算當著朕的面殺了朕的愛妃嗎?」皇上歪著頭,打著瞌睡:「顏愛卿,趕緊過去瞧瞧,看看顧夫人究竟如何了?」
「臣遵旨!」顏煒林先是看了顧長風一眼,緊跟著快步走到已經昏厥的顏素問跟前,伸手握住了她的腕。
「如何?她究竟如何了?」顧長風稍稍收了掌力,卻依舊握著靜妃的脖頸。
「夫人中了毒!」顏煒林的眸光里也透出了幾分冷意:「還請靜妃娘娘告訴微臣,顧夫人在為娘娘看診期間,是如何中了這歡顏毒的。」
「顏大人的話,本宮回答不了。」靜妃看著眼前已經被放大的顧長風的臉:「這幾日,本宮都在昏睡之中,也是剛剛才醒過來。看到顧夫人躺倒在地,便匆匆打開宮門,命宮人去請皇上。至於宮內究竟發生了什麼,還得請顏大人,顧相爺問夫人才是。」
「娘娘當真不知?」顧長風的手收緊了些。
「本宮當真不知!」靜妃的瞳孔稍散:「相爺若是不信,大可以現在殺了本宮為你家夫人報仇。只是……若日後查清楚了真相,不知顧相你又該如何向皇上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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