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太多了吧?」
尹蕭然無奈的嘆了口氣,端著茶水坐在桌邊,像個大哥哥似的拍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婉笑,你還小,很多事情並非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白。隨夢小說網 http://www.suimeng.co/現在的你和他所處高度不同,他能輕易看清你的全部,你卻無法理解他所做的事情。」
「尹大哥,你也覺得是我錯了嗎?」她總覺得獨孤澈自從恢復記憶以後就有些變了,可要說起他究竟哪變了,離婉笑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非也。」尹蕭然捏著茶杯,一字一句道,「他能為了你捨棄一切,也會為了你還三界太平。」
「為了我?連你也說是為了我?」離婉笑皺眉,「如果殺那麼多人都是為了我,那我甘願去死,也不要雲大哥他們有危險。」
這丫頭,還是太過單純!尹蕭然苦笑搖頭。
「婉笑,事情並非如你看到的那麼簡單。魔界和靈山向來是對立的關係,爆發戰事只是時間問題。如果你實在無法理解,可以再等等,看看神人魔三界的交鋒,你就會明白尊主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年的大戰令三界生靈塗炭,尊主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彌補那時的過錯,將三界秩序重新規整。」尹蕭然這段時間行走在人魔兩界,又跟著尹君墨接觸了魔界的政務,才漸漸了解尊主的苦心。
「三界秩序?」離婉笑眨眨眼睛,眼中儘是迷惑。
「是啊,就拿你所看到的凡間來說,行走在世間總能聽到哪裡有妖魔作祟的傳言,其實這就是三界失衡造成的。魔界無人管理,各路妖魔只能四散出逃,神界看管嚴密進不去,只能跑到凡間來折騰。」
離婉笑聽著,只覺得手中滾燙的茶水漸漸冰冷,還記得當初第一次在靈山腳下的小鎮上看到半妖梅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他們兩個都是魔,以半妖梅的本事若想在凡間做壞事,簡直易如反掌。只不過她傲嬌的心性,不屑於此罷了。
尹蕭然繼續道:「在那之後,陸續有大批的妖魔到凡間避難,弄的凡界百姓苦不堪言。三百年來一直如此,若要讓一切恢復秩序,神人魔三界就必須做出妥協。」
「而現在的征戰,不過是各方之間的拉鋸,誰都想趁亂討些好處。即便是靈山,也想跳出來分一杯羹,只不過實力太弱,成為炮灰在所難免。」
尹蕭然對當前各方局勢看的十分通透,唯獨有一點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的。尊主既然如此寶貝離婉笑,甚至為了她遲遲不回魔界主持大局,難道是想將這丫頭捲入進來?一個凡人而已,有什麼意義呢?
離婉笑抿著嘴沒有再說什麼,尹蕭然透露的已經很多了,而這些明顯都是身處高處俯瞰全局才能得出來的結論。由此看來,莫說是獨孤澈,她連尹蕭然的眼界都及不上。而獨孤澈的身份看上去甚至還在半妖梅之上,想到的東西只會更多更複雜,她又怎麼理解的了?
離婉笑沉默了許久,忽然一口飲盡杯子裡的茶水,茶杯啪的一聲丟在桌子上。
「我去找他。」
尹蕭然一驚,趕緊起身將她拉住:「你找他幹什麼?」
「所有人都說他是魔尊,可魔尊早在三百年前就死了,他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是大魔頭?我不信,我要親自去問他。」
只有他親口承認,她才會相信。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倔?」尹蕭然一陣無奈,「尊主對你用情至深,無論他什麼身份都斷然不會害你,你又在擔心什麼?」
「可他騙我!」一把甩開尹蕭然的手,離婉笑氣憤不已,「我什麼都相信他,可他卻瞞著我這麼大的事情。還總說時機未到,不就是沒想好怎麼解釋他的謊話嗎?」
「魔尊?魔尊又怎麼樣!還不是個大騙子,騙小姑娘的大騙子!」說完,離婉笑轉身就跑。
「婉笑!」尹蕭然眉頭緊皺,他萬萬沒想到離婉笑會如此介意別人騙她。也或許是因為太過信任,一時間窺探到真相,難以接受吧。
回過頭,突然看見站在門口的獨孤澈,尹蕭然一驚:「尊主!」
獨孤澈一身黑色布衣,靜靜地立在那裡,目光追著離婉笑跑走的身影,淡然開口。
「回魔界。」
平靜的日子,終歸是要結束的,迷路的人也終歸要回去家鄉。而他,到底還是無法像個普通人一樣安享人間煙火。
離婉笑一路狂奔,剛巧被四處轉悠的渃風看到。
「離丫頭!跑什麼?」
伸手就抓住了離婉笑的衣服,一把將她拉住,渃風好奇的摸摸鼻子,不解道:「被尊主欺負了?不能吧?」
「你才被他欺負了!是我把他罵了一頓,該哭的是他!」離婉笑氣呼呼地抹了把臉,「走,陪我下山。」
「又要下山?!」渃風嘴角抽了抽,他們剛回來,這丫頭怎麼又想著下山?
「明天是中秋,一起吃頓團圓飯,我們去買菜。」這件事她一直記在心裡,趁大家都在,好好的吃頓飯,好好的謝謝每一個人,之後他們是要走還是留,她都不會多說什麼。
即便是獨孤澈,只要他想走,她離婉笑也絕不挽留!
「可是夢子他已經……」
「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找別人去!」
渃風立馬點頭,「去去去,當然去!有機會出去玩還能少的了我?」
「走,我陪你下山。不過咱得先說好,我要吃雲尚閣的梅花糕,你得給我買。」
離婉笑白了他一眼:「你自己不會買?」
「我沒錢。」渃風雙手一攤,「兩袖清風,一文沒有,不信你摸!」
「沒個正經,我摸你幹嘛?」離婉笑跑去屋裡翻出一個布袋子,準備去逛街。不就是一個獨孤澈嗎?愛咋咋地,她才不稀罕!為一個大騙子生氣流淚根本不值得,倒不如去買點好吃的,填飽肚子,再回家美美的睡上一覺,什麼煩心事都沒了!
渃風吊兒郎當的跟在離婉笑後面,靈山被尊主下令屠戮,他們下山也就不用擔心會被靈山弟子劫持。只是這樣一來,魔界在靈山的動作必然會引來各方的關注,出門在外他還是要提起小心,保護離婉笑的安全。
機智如渃風,臨走時左思右想,還是給夢子傳了消息,讓他抽空出來盯著,一旦他和離婉笑遇到麻煩,夢子的法力皆在他倆之上,隱身術又爐火純青,有他在必然可以保證萬無一失。
離婉笑所在的小山村距離山下鎮子並不近,兩人走了很長時間才遠遠看到山下熱鬧非常的街道。
「離丫頭,其實家裡的食材夢子都已經置辦的差不多了,自從你說要吃團圓飯,那小子就沒閒著過,整天跑里跑外的忙活。」渃風歪著腦袋想了想,「要不我們買幾塊月餅回去吧,一人吃一塊,也算過節了。」
月餅象徵著團圓,可他們在這頓飯後卻很可能要各奔東西了,即便是獨孤澈也難說他會不會留下。
想到這,離婉笑鼻子酸酸的。拍手拍拍腦袋,趕走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渃風見她有點奇怪,不由得道:「你跟尊主吵架了?還是他把你氣哭了?」
離婉笑哼哼兩聲:「要你管!」
「哎呀,別難過。小妹妹,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雲尚閣的點心可好吃了,走,咱倆去嘗嘗。」渃風像哄小孩似的攬著她往前走,單手背在身後,暗中提起警惕。
不管靈山內部發生了什麼事,鎮上人們的生活始終沒有受到影響,甚至大多數人還不知道靈山被魔界中人踩踏的事實。大多數人依舊過著平平穩穩的生活,甚至還在像離婉笑一樣為中秋節到來做準備。
「好吧,不過我手裡的銀子也有限,若是太貴可不能多買。」
渃風這小子一看就是個能吃又會花錢的主,跟他逛街若萬事都隨著他,怕是走不出去半條街,他們兜里的銀子就花光了。
街上張燈結彩,離婉笑看得出神。獨孤澈帶著她站在夜空中俯瞰整條街,燈火通明,美若星河的街道讓她記憶猶新。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景象,而這份美麗是他們兩個一起看到的。獨孤澈那樣一個冰山似的男人竟也會有如此細心浪漫的一面,還真是……有點可愛。
「離丫頭,你笑什麼呢?這麼開心。」渃風一臉狐疑的看看她又看看遠處的彩燈,指了指前方的一間店鋪道,「前面就是雲尚閣,他家的糕點都是現做的,特別好吃。一會兒你去買月餅,我去挑幾塊梅花糕。」
「你結賬哦!」
渃風調皮的眨眨眼睛,這小子有時候看起來和夢子很像,一樣的不靠譜,又一樣的能說會道。
離婉笑不置可否,懶得理他。回去醫館讓他當幾天跑堂,做勞力還梅花糕的錢,看他下次上街還要不要買零食。
跟著渃風進了雲尚閣,離婉笑發現這地方不僅僅是賣糕點的小店,還是一間供人歇腳的茶館。
今日客人很多,離婉笑環視一周,視線卻被坐在窗前的兩個身穿長袍的男子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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