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女神探 第18章 蹊蹺的腿病

    柳絮又一次睡到了自然醒，卻發現疾風並不在身邊。立刻起身，洗漱完畢，去了正廳。

    朗清疏與青楓都在，疾風也在，很明顯地，都在等柳絮用早膳。

    柳絮的臉一下紅了，來這裡已經第六天了，除了之前畫過解剖圖，之後就沒詳細了解過朗清疏的情況。

    用完早膳，朗清疏問柳絮：「何時開始治療？」

    柳絮急忙起身回答：「請大人回屋，我需要了解您所有的情況。」

    青楓推著朗清疏回到小屋。

    柳絮取了一張很大的白紙，拿著一把炭筆，敲門進入。

    朗清疏問：「坐輪椅上，還是躺在床上？」

    柳絮想了想：「青楓醫者，請你幫大人脫掉所有的衣服，只留內衣，蓋上被子。」

    青楓望向朗清疏，不知他是否願意。

    朗清疏點了點頭：「青楓，你照做就可以了。」

    柳絮先是在朗清疏的手腕上數了脈搏，又摸了頸動脈；又檢查了指甲、眼瞼和掌心的顏色。

    柳絮又問：「早晨起床，是否會眩暈，出汗？」之後又詳細詢問了全身的狀況，胃口如何，每餐吃什麼，量各有多少，經常吃什麼主食，是否經常飲酒，睡眠狀況……等等瑣碎的問題，並逐一記錄下來。

    青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怎麼也看不明白，柳絮用炭筆在宣紙寫的是什麼。在他看來，和鬼畫符沒什麼差別。

    柳絮用的是全套護理診斷評估方案，為了提高速度，除了中文，還用上了拉丁文和英文簡寫。

    朗清疏的眼瞳里有一絲詫異。

    最後，柳絮惴惴不安地詢問：「朗大人，下面的檢查，可能會帶來不小的疼痛。目的是確定您的雙膝內部損傷情況。請您配合。」

    青楓大吃一驚，急忙插話：「為什麼會疼痛？」

    柳絮想了想，又用畫下了膝蓋的側面解剖圖，告訴朗清疏，什麼樣的伸屈，會牽拉哪裡的肌肉和組織……就這樣，解釋了將近半個時辰，講得口乾舌燥。

    青楓卻極力反對：「朗大人膝部受損嚴重，勉強接受檢查，只會傷上加上。我不同意！」

    朗清疏沉默不語，不反對，也不同意。

    柳絮望著有些氣憤的青楓，再瞄了一眼平靜無波的朗清疏，回答：「如果你們不同意，我就無法找出癥結所在。也就提供不了任何幫助。」

    屋內的炭火發出輕微的噼啪聲，讓整個屋子格外暖和。

    氣氛卻突然沉悶起來，誰也不說話。青楓與柳絮面對面站著，勢成僵局。

    好半晌，朗清疏問道：「柳絮，這些檢查一定要每一項都做嗎？」

    柳絮點點頭：「是的，左右膝蓋必須把每項都做一遍。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方法來。」

    青楓仍然反對：「大人，您的雙腿已經疼痛難當，千萬不可再度冒險。」

    朗清疏正色道：「給我一個時辰考慮。」

    青楓趁著這個空檔，跑到廚房給朗清疏熬藥。

    柳絮腳步一轉，去了西邊的廚房，還沒進門，立刻倒退幾步，這藥味兒實在太難聞了。

    正在煎藥的青楓對於柳絮的反應，已經見怪不怪了，仍然很嫌棄。怕藥味的醫者，還是第一次見。

    沒什麼忙好幫，柳絮捏著鼻子，進了廚房旁邊的小藥屋。小小的矮桌上放著一包打開的藥材，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看到眼花，也沒認出幾種。只能安慰一下自己，學西醫的不認識中藥很正常。

    青楓熟練地用薄紗將藥渣過濾，一小鍋藥濾完以後，剛好有一碗湯藥。將藥碗放在托盤上，準備給朗清疏送去。一伸腿進了小藥屋，想看看柳絮在幹什麼。

    青楓見柳絮對著藥物發呆，試探她的念頭又升了出來：「你識得這些藥材嗎？」

    柳絮隨手捏著一個小圓片，回答：「這應該是參片吧？這是什麼參啊？」

    青楓皺緊眉頭：「自稱醫者竟然不知道如何區分藥材？」

    不懂裝懂，不是柳絮的風格，只是悻悻地說：「我知道的藥材與我畫的圖一樣，與你的差別很大。」心裡卻想著，惡劣的小鬼，我要拿出一大把注射用的針劑，你也一樣都不認識。

    青楓抬著下巴搶走了柳絮指尖的參片，「這是野山參薄片。」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柳絮又被一堆困惑給難住了，回到屋裡，決定重新去檢查朗清疏的身體狀況。

    所以當朗清疏見柳絮，又拿了一卷空白宣紙時，有些詫異。

    柳絮直接了當地問：「朗大人，您受傷已經一年有餘，現在身體恢復得很結實，為何仍在服用滋補的湯藥？」

    朗清疏突然來了一句：「你懷疑湯藥有問題？」

    這下換柳絮愣住了：「您在懷疑湯藥？」她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啊。

    兩人相視無言，這一問一答，沒有答案，反而讓問題更多。

    朗清疏率先開口：「你先說。」

    柳絮整理了一下思緒：「您一年前雖然傷得極沉重，待傷口癒合，只需食療再輔以身體鍛煉，定會愈來愈康健。是藥三分毒，補藥亦是如此。可是我見廚房內，藥材眾多，似乎仍需服藥不短的時間。」

    朗清疏仔細思索：「藥方是每半年調整一次，這是第四張藥方。為我主診的是國都城第一醫館的醫館長，他曾率數十名醫者，隨軍遠征，治癒過無數重傷病患，是夏瀾國的第一外傷醫者，也是青楓的老師。」

    柳絮聞言，又問：「夏瀾國盛產野山參嗎？」

    朗清疏連連搖頭：「野山參數量極為稀有，就算是皇宮藥倉內，也只有不到十株。這是救人性命的藥材。何來盛產一說？」

    柳絮不再言語，盤算著一株野山參能切出多少薄片來。

    朗清疏又囑咐：「柳絮，事關我的雙腿能否行走。但凡有疑問，無須有顧慮，儘管說來。」

    柳絮想了想，跑出去把青楓拽進來，還順手抓來了一枚野山參薄片問：「青楓，一株野山參，能切多少這樣的薄片？」

    青楓瞪著柳絮：「你未曾淨手，就亂抓藥材。」

    朗清疏問道：「青楓，自從我受傷以來，一直在用野山參？」

    青楓點頭：「是的，當時您性命堪憂，眼看著熬不過冬至。太子殿下聞訊趕來，還帶了兩株野山參。當晚用掉一株。之後，每半年，太子殿下就會送一株野山參來，供您用藥。」

    柳絮盯著薄片，看了一柱香的時間，也沒看出所以然來，就問：「藥典里有記載，山參藥效霸道，尤以野山參為最。可以為血氣虛弱之極的續命。」

    朗清疏也點頭稱是：「據青楓的老師說，當晚，情形兇險，如果沒有此參，吾命休矣。」

    柳絮在腦海中設想著可能性，隨即問青楓：「但是，身強體壯的人服用野山參，會導致氣血逆轉，對身體損傷極大。這個，你不會不會知道吧？」

    朗清疏的神情沒有半點變化，仍然端坐在輪椅上。

    青楓的嗓音陡然增高：「朗大人的膝蓋，因受傷至重，血行不良，常常疼痛難忍。吾師加了數味極寒性的藥材，抵減了野山參的霸道藥效，只希望雙膝血運順暢。」

    柳絮望著神情激動地青楓，解釋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這樣的薄片，野山參最多能切三十片。可是朗大人天天都用，整整一年時間，三四株野山參完全不夠。」說完又去看朗清疏的反應。

    朗清疏望著柳絮，接話道：「所以，你懷疑這些不是野山參，而是其他相似的藥物。」

    青楓跳了起來：「藥方是吾師所開，藥材是醫館師兄稱量，是我去國都城取的藥。你這樣說，就是在誣衊國都城的第一醫館。」

    柳絮雙手一攤開：「朗大人，我沒有證據，只是猜測。」

    望著柳絮欲言又止的樣子，朗清疏追問道：「柳絮，你繼續說。」

    柳絮望著虎視眈眈的青楓，沒有言語。

    朗清疏開口：「青楓，午膳可有準備？疾風可曾回來？」

    青楓氣呼呼地回答：「大人，事關醫館的聲譽，您沒必要支開我。柳絮，明人不說暗話。你直說便是。」

    柳絮轉了轉眼睛，回答：「我圖示的檢查方法，就是要確定我的懷疑和猜測，可是青楓阻止，朗大人也心存疑慮。聖手醫者遇上不配合的病人，同樣無計可施。」

    青楓直接跳了起來：「柳絮，你什麼意思？你到底想說什麼？說我阻撓你展開治療嗎？」

    朗清疏交握著雙手：「先告訴我，你的懷疑與猜測，以及依據。」

    柳絮把圖示一張又一張攤開在地上，鋪了半個屋子：「大人的雙膝周圍，血運良好，沒有腫脹與瘀血。這與疼痛的症狀完全不符。」

    青楓哼了一句：「痛，則不通；通，則不痛。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懂嗎？」

    柳絮點了點頭：「基於這個道理，所以我認為，這不通的地方，並不在血運。」

    朗清疏有些詫異：「不在血運，那在何處？」

    柳絮一針見血：「我懷疑，朗大人雙側膝關節內有異物。」

    「異物？」朗清疏與青楓異口同聲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