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行駛了十分鐘後,蘇琳突然轉過頭,看著開車的程景淵,認真的問:
「我這是第一次去你家,該買點什麼禮品,你跟我說說,伯父伯母都喜歡什麼?」
車子正好駛到紅綠燈處,程景淵停下車,轉眸對上她清澈明淨的眸,笑著說:
「他們喜歡孫子孫女。」
蘇琳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狠瞪他一眼,不悅地道:
「我說認真的,你能不能別開玩笑,我第一次去你家,總不能什麼禮物都不買吧,那多沒禮貌。」
程景淵莞爾一笑,握著方向盤的右手手指緩緩彎曲,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真皮方向盤套,語帶調侃:
「我說的也是認真的,你什麼也不用買,他們最希望的,是我們明天就領證,後天就生一對小寶貝給他們當禮物。」
「有那麼快生孩子的嗎?」
蘇琳嘴角抽搐。
程景淵輕笑,紅綠燈轉換,前面的車已經緩緩行駛起來,他深邃的眼眸在她臉上停頓一秒,一本正經地回道:
「有,奉子成婚那種,領證後,馬上就生孩子了。」
蘇琳很無語地再次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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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程景淵嘴上說著什麼也不用買,但他還是帶蘇琳去了商場,兩人逛了幾層樓,最後,給他父母一人買了一份禮物。
到家時,已經五點了。
意外的是,今晚來家裡吃飯的,除了他們兩個,還有程景淵的小姨,舅舅和舅媽。
他們一進客廳,程母就熱情的迎了上來,當然,她迎接的不是程景淵,是蘇琳。
程母看了眼兒子手裡提的禮品,熱情地握著蘇琳的手,笑容溫暖而慈愛:
「阿琳,歡迎你成為我們家的一份子。」
她說的,不是歡迎你來我們家做客,而是歡迎你成為我們家的一份子,這話,很明確的告訴了在場眾人,她已經把蘇琳當成了兒媳一般對待。
聽著,不再是禮貌和客氣的話語,而是發自內心的接受,這對於沒有了家的蘇琳而已,程母的話,就像是絲絲暖流流進心田。
她心裡,滿滿地溫暖和感激,鼻端莫名的一陣泛酸,一開口,聲音不由得染上一絲激動:
「謝謝伯母。」
程景淵把她們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嘴角,笑意擴散開來,打趣地說:
「媽,你一見到阿琳,連我這個兒子都給忘記了。虧我還提著阿琳給你們買的禮物呢!」
程母嗔他一眼,毫不客氣地說:
「我看你看了三十年,早就看膩了,現在有了阿琳,你哪裡涼快哪裡待著去,阿琳,以後回家吃飯可千萬別再買禮物……來,我給你正式介紹一下你小姨和舅舅,舅媽。」
程景淵嘴角猛地一陣抽搐,看著他老媽牽著蘇琳回到沙發前,他彎了彎唇,沒人搭理,自己提著禮物跟過去,
在座的,蘇琳都見過。
只有程景淵的小姨,舅舅和舅媽,沒有外人。
程母說的正式介紹,自然是要以程家兒媳的身份把她介紹給那三人認識。
她心裡,除了小小的緊張,還有著些許的尷尬,之前在醫院,她和陸芝蘭,以及柳琴都發生過不愉悅。
坐在柳琴旁邊的陸之年,看她的眼神,又透著幾分研苛和銳利,她知道,他們不可能一下子完全接受她。
頂多是看在程母的面子上,不再阻止她和程景淵交往,不再刻意為難她罷了。
因為她的到來,氣氛變得有些凝滯,除了程母和程父笑容真誠而慈祥之外,陸芝蘭臉上,是尷尬的表情。
柳琴臉上帶著笑,但笑容,並不像程母那般親切慈愛。
程母牽著蘇琳的手不曾放開,笑容溫和地對她介紹:
「阿琳,這是你小姨,這是你舅舅,舅媽,以前,他們對你有些誤會。說過或者做過一些傷害你的事,你別放在心上,今天,我替他們跟你道聲歉。從現在開始,我們都是一家人了。」
「伯母,您千萬別這樣說。」
蘇琳被程母的話驚住,臉上泛起一絲惶恐之色,就算陸芝蘭和柳琴說過傷害她的話,甚至陸芝蘭扇過她一耳光,但那些,都和程母沒有關係。
她做為長輩,跟她道歉,她是斷然受不得的。
她看了眼陸芝蘭和柳琴,自我檢討道:
「之前,我惹得小姨和舅媽生氣,是我的不對。真正說起來,要道歉的人,是我,不只是對小姨和舅媽,還有舅舅,伯母,伯父。」
她眸光一一掃過眾人,最後看著面前的程母,抽出被她握著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對眾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輕聲解釋:
「我為我爸之前做的那些事跟各位長輩說聲對不起,雖然不管我說多少對不起,都無法改變外公外婆已逝世的事實。」
她的話出口,客廳里,一下子安靜下來。
陸芝蘭臉上情緒變幻,看不出是生氣多一些,還是愧疚多一些,陸之年變幻莫測的眼神里,少了一份嚴苛,有了一絲溫度。
柳琴有些詫異地看著蘇琳,心裡,漸漸動容。
程母溫柔一笑,輕拍了兩下蘇琳的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溫言說:
「阿琳,那些事,不是你的錯,你不要一直覺得內疚。」
程景淵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站在蘇琳身旁,開口一一和他舅舅,舅媽,小姨打招呼。
程母眼睛瞟向陸芝蘭,後者臉上頓時又浮現尷尬之色,緊緊地抿了抿唇,站起身,看著蘇琳道:
「阿琳,那天我聽信別人的謠言錯怪了你,不僅對你說了許多難聽的話,還動了手,這是我不對。今天景淵既然把你帶回了家,以後,你就不是外人,我承認你這個外甥媳婦的身份,你大人大量,就原諒我這個小姨一次吧!」
「小姨,我沒怪您,後來,我聽那兩個護士說了,是有人指使她們說那些話,您聽了那些話,討厭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那些事過去就過去了,以後,您不僅是景淵的小姨,也是我的小姨。」
蘇琳字字句句,都是發自內心地。
陸芝蘭一開始,還覺得尷尬和不自在,但聽了她的話後,她心裡那些不快地情緒便如雲霧般散了去,絲絲笑意自臉上綻開,原本,她也不是那種多苛刻的人,如今接受了蘇琳,又聽她說,以後自己就是她的小姨,她從之前對她的討厭,一下子就變成了喜歡。
「阿琳,有你這句話,小姨我就放心了。」
陸芝蘭高興地說完,又看向程景淵,對他說道:
「景淵,你的眼光還真是不錯,阿琳是個難得地,溫婉大方,心地善良的女孩子,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她。」
程景淵笑容燦爛地點頭,伸手攬住蘇琳肩膀,不加猶豫地承諾:
「小姨放心,我不會欺負阿琳的。」
蘇琳因他這親密的動作而紅了臉,連身子,也微不可察地僵了僵,見陸芝蘭道了歉,柳琴也大方的站起身,真誠地說;
「阿琳,我那天對你說了許多難聽話,你也別放在心上,以前,我們因為你父親的事牽怒於你。那是我們的不對,以後,我們大家都會把你當成一家人,絕對不會再出現之前那樣的事了。」
「好了,舅媽,小姨,你們別一個個地道歉了,阿琳不是那種小心眼的女孩子,她現在沒有親人,以後,你們把對我那份關心都一起給阿琳就好了。」
程景淵笑著接過話,再一個個地道歉,沒完沒了,弄得阿琳更加拘束,他可不想。
「就是就是,既然是一家人,就別再客氣了,對了,景淵,你妹妹怎麼沒回來,你給她打個電話,讓她晚上也把小簡帶回來,難得今晚吃頓團圓飯。」
程母見到兒媳高興,也沒忘記女兒和女婿,之前,景淵和景怡兩人都單著,她整天操心,整天盼著他們戀愛成家,哪怕奉子成婚也行。
如今,兩兄妹一起談戀愛,一起帶回了意中人,她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程景淵微微一笑,語氣溫地說:
「媽,景怡去楚楚家看安安和苒苒了,黑鷹有任務,也來不了,改天吧。」
「那個黑鷹在mie工作,職業特殊,景怡那丫頭,真的想好跟他過一輩子?姐,你們還是不要太著急,不如讓他們先相處著。相互了解深一些,再談婚事也不晚。」
一直沉默的陸之年平靜地開口,句句說得在理,都是替景怡考慮的,他知道他姐和姐夫這幾年著急景淵和景怡的婚事。
一下子,兩兄妹一起談戀愛,他們高興昏了頭,難免疏忽,急著把兒女的婚事給解決,連對方都沒了解清楚。
程母臉上的笑僵住,一旁,程父把自己老伴的情緒變化看在眼裡,呵呵一笑,回答道:
「小簡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有責任心,對景怡又好,能遇上他,是咱們景怡的福氣,我倒是覺得,只有遇對了人,不一定要三五年的相處了解,結了婚,他們一樣可以在生活中去了解對方。」
陸之年臉色沉了沉,對他們的觀點,極不贊同,忍不住反駁:
「與其結婚後再了解,不如了解了再結婚嘛,景怡還年輕,又不是嫁不出去,就算那個黑鷹是個有責任心,對景怡又好的男人,可是他職業特殊,危險性高,我不希望景怡這麼急的嫁給他。」
「姐,我覺得之年說得有理,那個什麼黑鷹,工作性質太特殊了。」
「特殊又怎樣,那麼多職業特殊的人,難道別人就不能結婚了,只要景怡喜歡,願意和他過一輩子,我就由著她,絕不會因為他的職業而歧視,拆.散他們。」
程母對於兒女的幸福上,是很堅持自己觀點的,就像當初,她嫁給她老伴的時候一樣,她不顧旁人的議論,認定了他,如今,他們風風雨雨幾十年,感情卻從沒變過。
眼看氣氛僵滯,程景淵鬆開蘇琳,雙手搭上程母肩膀,笑著岔開話題:
「媽,我和阿琳午飯都還沒吃呢,你趕緊去廚房看看,什麼時候能開飯,我餓著不要緊,餓著了阿琳,下次她可就不回來了。」
程母一聽他這話,立即被轉移了注意力,眉頭一皺,責備地問:
「景淵,怎麼搞的,連午飯都不讓阿琳吃,阿琳,你一定餓了吧。還好,我早就讓準備晚飯,就等你們回來,隨時可以開飯的。」
「是啊景淵,你怎麼不懂得憐香惜玉呢,就算今天凌晨你們回家太晚,也不能不知節制,累到了阿琳,你可吃不了兜著走。」
這裡坐的,一個個都是過來人,從蘇琳頸項那若隱若現的吻痕,便知他們為什麼沒吃午飯,年輕人,血氣方剛,程景淵昨晚又被下了藥,回到家,少不了一番折騰。
怕是天亮時分才睡下,一覺睡到現在,起chuang就回來了。
他們是過來人,什麼話都說得出口,蘇琳可不一樣,她臉皮薄,被陸芝蘭和柳琴一取笑,白希的臉頰涮地紅成了番茄,見程母轉身離開沙發,朝廚房而去,不自然地喊了句「伯母,我跟你一起去廚房」
看著蘇琳追著自己老媽去的背影,程景淵噙著笑意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寵.溺,轉而看向小姨和舅媽,說:
「小姨,舅媽,你們就別取笑我和阿琳了,阿琳臉皮薄,我也去廚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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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館,二樓包間,喬睿正眉飛色舞地講著笑話,夜紫和程景怡兩人笑得肚子疼,墨晉修拿著手機正看微博上,楚歡剛才發上去的相片。
范東盯著面前的水杯發呆,思緒,不知飄到了何處。
江博和白鴿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奇怪的景象。
他深銳的眸子掃過范東,看向墨晉修,後者感覺到他的目光,抬眼朝他看來,視線相碰,很快地,又低下頭,繼續刷微博。
「墨少,楚楚沒來嗎?」
白鴿清亮的大眼睛掃過包間裡眾人,詢問墨晉修。
「楚楚在家裡陪客人,走不開,白鴿,你們快過來坐。」
程景怡先墨晉修回答,伸手拉開身旁的椅子,沖白鴿招手。
夜紫背對著包間的門,聽見聲音,她才止住笑,轉頭看去,視線觸及白鴿時,她面露驚訝,身子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盯著白鴿的眼睛,一眨不眨。
江博微微眯眼,深邃的眸在夜紫臉上停頓了一秒,轉頭看向白鴿。白鴿也是一臉茫然疑惑,不明白,夜紫為何看到自己這樣的表情。
「夜紫,你別這樣看白鴿,阿博會吃醋的。」
喬睿笑著打趣,包間裡,旦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來,夜紫看白鴿的眼神,太過怪異。
墨晉修眸光動了動,收起手機,淡淡開口:
「夜紫,你認識白鴿嗎?」
他這話讓白鴿滿心地茫然疑惑里剝離出一絲清明來,有什麼東西閃過腦海,快得她來不及捕捉,心跳,跟著漏了一拍。
「白小姐你好!」
夜紫這才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見大家都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她抬手拂了拂耳際的發,轉頭看著墨晉修,說:
「墨少,我不認識白小姐,只是剛才第一眼見到白小姐,覺得她長得和我一個朋友好像。」
「鴿子長得和你朋友像?」
江博不動聲色地問,英俊的眉宇間划過一抹異樣情緒,轉瞬間,又恢復了正常,只是感覺掌心包裹的手微顫的時候,他握著鴿子的手,微緊了緊。
夜紫點頭,臉上又綻放出燦爛的笑,端詳著白鴿:
「要是不知道,我還以為白小姐是我朋友走丟的姐姐呢?」
「你朋友的姐姐走丟了?」
這次,是白鴿開的口,她身子再次顫了一下,清亮的眸子緊盯著夜紫,她記憶里,從小就是孤兒,不知道父母是誰。
如今,突然有人說她和別人長得像,對方還有一個走丟的姐姐,她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速度。
會不會,她說的朋友,真是她的親人。
在遇到江博之前,白鴿對於親人,並沒有太多的渴望。她也和顏洛橙一樣,甚至對親人有著一種怨恨,恨他們遺棄了自己。
可是,自從她遇到江博,看著他那麼多年,一直堅持尋找妹妹……漸漸地,她也渴望找到自己的親人,更渴望她的親人也像江博找顏一樣,正尋找著她。
夜紫眨了眨眼,顯然也感覺出了白鴿微顯激動的情緒,她心裡有些疑惑,但還是說著自己知道的:
「嗯,我朋友的姐姐從小就走丟了。」
江博微微一笑,握著白鴿的手稍微加了一分力度,牽著她走到桌前,讓她坐下,才又問夜紫:
「你有她的相片嗎,能不能讓我們看看?」
「有,稍等一下,我找給你們看。」
夜紫連連點頭,從褲兜里掏出手機,劃開解鎖鍵,打開相冊,她一系列動作輕緩熟練,時間是很短的。
然而,白鴿卻覺得這過程,無比的漫長。
她的手,一直被江博大掌包裹著,這會兒,手心一片濕濡,心裡的緊張,根本無法控制。
包間裡眾人,除了夜紫,其餘的,都知道白鴿的身世,這會兒,見白鴿緊張的樣子,都齊齊盯著夜紫。
夜紫找到相片,把手機遞給白鴿,聲音輕柔地說:
「這就是我朋友。」
白鴿看向手機屏幕,視線觸及相片時,她呼吸一窒。
相片裡的女孩子,和自己沒有十分,也有七分像,不論是眼睛鼻子,還是嘴巴,甚至是笑起來的模樣,都像。
她身顫了顫,清弘水眸緊盯著相片上的女子看,是乎是要找出她和自己不像的地方。
江博坐在白鴿身旁,身子微傾,俊臉與白鴿的臉挨在一起,盯著相片上的眸子裡波濤翻滾。
程景怡和喬睿也好奇地站起身,湊過頭去看相片,只有坐在對面的墨晉修身子靠在椅背里,眸光深邃。
從江博和白鴿的表情,他便能看出個大概的結果來。
白鴿盯著相片看了許久,終於抬頭看向夜紫,問道:
「你這朋友的姐姐多大了,怎麼走丟的,你知道嗎?」
既然是走丟,那就不是被遺棄的了。
白鴿難掩情緒激動,聲音都染了一絲顫音,夜紫也不是傻瓜,自然也猜出了幾分,仔細地想了想,才緩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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