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心方 第二百四十二章 靈台密須國

    &一章的名字打錯了,不好意思_(:3丨∠)_我儘量戳編改回來)

    暗夜裡的廝殺並未結束。

    來襲的秦軍儘管棋輸一著,但在人數上占了優勢,前一輪的倒下了,之後趕到的又繼續投入到廝殺,短短時間內,已將整個山頭包圍起來。

    火光和劍影,晃得周圍亮如白晝,夜空中的星月盡皆失色。

    九嶷畢竟只有數十名劍衛守護,交戰的時間一久,漸漸露出敗象。

    被喊殺聲驚醒的人聚集在附近,又一道退守至斜堂,訇然的瀑流聲掩蓋了不少兵刀相擊的聲音,卻怎麼也掩蓋不住愈來愈烈的血腥味。

    解憂和藍清徵坐在臨窗的地方,淡淡的月色從窗格外透入,在地面上籠了一汪銀光。

    &麼?」解憂嫻熟地為藍清徵清洗血跡、敷上傷藥、包紮傷口,不時抬頭就著月光看看她的面色。

    &妨。」藍清徵面色有些白,但眉眼帶笑,透著堅毅,「國恨家仇乃徹骨之痛,今無過傷及皮肉,豈能比擬?」

    頓了一會兒,藍清徵握住解憂微涼的手腕,低聲道:「多謝醫憂縱燕燕離去。」

    還好幼妹提前一步離開了,否則這樣混亂而血腥的場景,就算她能護得幼妹無恙,只怕也要將她嚇得不輕。

    解憂掩眸,笑著搖頭,「此乃醫者本分。」

    藍清徵蹙著的眉頭輕輕一展,隨即又看著緊閉的門板肅容。

    門板上攢著數十支羽箭。不少鋒利的箭鏃刺穿木板,露了一個銀亮的尖頭,兩塊門板已搖搖欲墜。不知還能阻擋多久。

    &憂,今日恐要埋骨於此。」藍清徵仰頭笑笑,將頭抵上背後傾斜的牆壁,輕輕唱起悲壯的歌謠,「天時墜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

    &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解憂微啞著聲,緩緩和上她的調子,但她的楚語說得不夠好。聽起來軟得與吳語有些相似。

    &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藍清徵敲擊著染了血的青銅劍,擊出一個久久迴蕩的重音。咬著唇低嘆。「心雖不懲,然不甘也。」

    刻骨的仇恨令人不畏懼死亡,但王事未成,就這樣的死了,她不甘心。

    外間的箭雨歇了一陣,搖搖欲墜的門板被猛地推開,夜風呼嘯著亂卷,將窗外飛濺的水花帶入屋內。

    一干婢子在屋角縮成一團。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只當失陷。一個個失聲驚叫。

    &了,都閉嘴!」景玄將手中的銅劍往地上一擲,濺起一灘血色,狠狠地瞪了那些畏縮的少女。

    婢子們嚇得立時噤聲,空闊的屋內只剩了夜風呼嘯的聲音。

    &憂。」景玄舒口氣,目光轉向窗下,向解憂招了招手,「過來。」

    解憂將針刀和藥包收回袖袋內,提裙繞開地上的血灘,緩步上前,抬手撫著景玄面頰上的一道傷痕,微斂了眉頭,「痛麼……?」

    &妨事。」景玄將她披散的髮絲拂到身後,露出一張微白的小臉,看了一看,忍不住捏一捏她的臉蛋,抹上兩道血污。

    解憂凝眉,抬手拍開他的手,轉身要走。

    &憂。」景玄拉住她一條手臂,壓低了聲音,「……抱歉。」

    很抱歉沒有保護好她,令她陷於這樣生死一線之間,煎熬痛苦。

    解憂搖頭,「此計原是我所設……」若真要怪的話,還得怪她自己。

    &之死地而後生,本兵法也,何錯之有?」景玄又在她的小臉上捏了一下,將原本微白的一張臉揉得一片花,才將她往內推了推,「今秦兵暫退,憂憂先為傷者診治。」

    &馬將軍可曾歸來?」解憂掃了一眼被抬進來的傷者,約莫有七八個傷勢頗重,這樣一來,劍衛又少了大半。

    為今之計,唯有等待司馬尚接到消息後,帶著兵卒返回九嶷才能救援。

    &子。」檗疾步闖入,「秦軍又至。」

    &知。」景玄面色凝重,這已是今夜第三批秦軍了。

    或許,他們都低估了秦軍對於剿滅流亡楚貴族的勢在必得之勢。

    第三批,或許後面還有第四批,再這樣下去,遲早撐不過。

    &憂,留於此處照顧傷者。」景玄在她肩頭按了按,目光落在撐開的窗格上,低頭湊近她耳邊低語,「若淵不歸,憂憂……」

    說了半句,握在她肩頭的手鬆開又捏緊,實在再也說不下去。

    他想告訴解憂,若他不能回來,若秦軍闖入此處,她可以跳下重華岩,以免受辱。

    可……他有什麼資格要解憂這樣做?

    解憂聰穎,自然猜到了他的意思,低眸想了一想,看向檗,「……此處可有弩?」

    搖曳的火光中,少女一雙眸子明滅閃爍,仿若星辰。

    檗怔了一下,隨即點頭,「某去去便來。」

    解憂輕舒口氣,咬咬唇瓣,緩和了一下情緒,仰頭看著景玄,強擠出一絲笑,「走罷,同生,共死。」

    這個鋌而走險的餿主意,本就有她的一大份。

    若九嶷真的守不住,她寧可盡己所能,力竭身死,也不願意什麼都不做,待到無力回天之後,再去跳那重華岩。

    景玄低頭看著她,伸手與她十指相扣,>

    春夜的風還有些寒意,景玄將解憂緊摟在身旁,解憂懷裡抱著一個不小的弩,正摸索著填上箭支。

    她從前只用過那把玩具似的小弩,拉開弓弦全憑巧勁。而要拉開真正在戰鬥中運用的弩,對於她來說是一項極重的體力活,不過好在只需突然發力鉤上弦。而不需像弓那般,在整個校準過程中都保持著拉開弓弦的力氣,因此體力的消耗,已經減少了不少。

    但倉促之間不及尋到扳指戴上,只裝了兩支箭,纖細的手指已磨得血肉模糊。

    解憂咬咬牙,從袖內取出一卷細絹。將滲著血色的手指厚厚地裹起來,一手又取出一包藥粉,直接蘸了手上的血打濕。盡數抹在箭鏃上。

    &箭?」景玄低眸瞥了她一眼,橫過劍,將暗處斜出的一支羽箭格開。


    解憂點點頭,緊抿著唇。一張小臉繃著。看也不看落在自己身旁的羽箭,突然抬起弩,向著那支箭的方向,扣動了機括。

    木羽箭破空而去,沒入遠處草叢,聽得有人一聲悶哼,隨後再無聲息。

    這一夜不知填裝了多少支羽箭,手指上的傷口痛得麻木。身旁越來越多的劍衛倒下,血色深入泥土。凝成絳紫,又覆上一層新血,層層疊疊,看得人觸目驚心。

    可那些秦軍卻像怎麼也殺不盡,一批接著一批,似乎不將九嶷的人盡數殲滅,便不罷休。

    解憂分明早已體力不支,卻還倚著身後的屋柱苦苦支撐。

    滿目皆是火光,人影幢幢,也不知是不是又一批秦軍到了。

    有馬躍上石階,急急跑近。

    解憂機械地舉起手中的弩,一夜的廝殺,履著一線的生死,已經將她練得只需聽聲便可校準箭支。

    &憂。」景玄揮劍將激飛而去的箭支打偏,聲音啞得很,不能高聲,「並非秦軍,勿怕。」

    解憂輕舒口氣,手中脫力,累得跌坐在地。

    一人飛身下馬,「已擒獲燕姞,九嶷無患也。」

    &謝。」景玄啞著聲簡短地應了一句,俯身抱起解憂,「少待。」

    解憂累得一絲力氣也沒剩下,只帶著死裡逃生的欣慰彎了彎唇,便睡了過去。

    …………

    這一覺睡得很沉,解憂連夢都沒有精力去做,是十餘年來難得的安穩。

    醒來的時候已是午後,身上濺滿了血的衣衫已經換過,右手拇指上纏著乾淨的紗布,手臂酸得半分都抬不起。

    解憂窩在被中,定定看著帳頂發怔。

    沉穩的腳步聲慢慢走近,直到停在了她的身畔,解憂才轉過眼,淺淺笑了一下,「憂不需跳重華岩矣!」

    &是無需。」景玄只穿著淺色的中衣,在她身旁坐下,撫著她的額角,聲音聽來還有些疲憊,「昨夜怕麼?」

    「……」解憂抿抿唇瓣,想一想,在枕上緩緩搖頭,「不怕。」

    她又不是第一次面對死亡了,大不了就是這一回痛一些,也說不上是怕……

    &憂……」景玄頓了一下,手轉而撫上她的面頰,看著她很認真地道,「憂憂為人,人有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會哭會鬧,怎會不怕?」

    「……是麼?」解憂偏過頭,眼睛有些酸澀,卻流不出淚。

    這樣的話,她似乎也聽過幾回呢。

    &樣的病,怎麼會不想哭?」

    解憂霎了霎眼,為什麼不哭,為什麼不怕?其實她也不明白。

    似乎她戴著一張假面,將一切情緒,都掩藏在了一個隱忍的外表之下。

    分明想要失聲痛哭,分明想要不平地吶喊,卻只是徘徊在腦中,口中永遠只是訥訥。

    從前每日只以出診為務,這樣的感受還不甚分明,近些時日坎坷不順,心口時常悶悶的,曾經熟悉的感受愈發強烈了起來。

    &憂……」景玄見她默然不語,湊近了一些,輕輕觸了觸她的面頰,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解憂微闔著眸子,恍惚中似乎聽到有人輕輕嘆息:「這樣的病,想到尋死才是常態啊……」

    不禁打個激靈,怔怔抬頭看向景玄,動了動唇,卻沒有說什麼。

    &憂?」景玄伸手探入被中,攬了她雙肩,將解憂扶出被窩,「可醒了?」

    解憂掩下眸子,將方才的狐疑和驚訝壓回心底,動了動另一隻不甚酸痛的手臂,單手利索地將中衣的系帶系好,慢騰騰地下床。

    心中暗暗疑惑,究竟是什麼樣的病,常態竟是令人想要尋死?

    而且她不明白,她曾是一個那麼喜歡花花草草的人,這樣的人,又怎會尋死呢?

    景玄見她神情有些恍惚,只當她昨夜累著了,此時尚未完全清醒,沒有在意,取了一旁屏風上搭著的外衣為她披上,「招搖之圍已解,司馬將軍接到文書趕回,恰遇項將軍馳往九嶷,並作一處,一道前來,已盡殲秦軍。」

    解憂木然點頭,走至帘子前,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招搖如何解圍?秦軍為何棄招搖而攻九嶷?」

    雖然她斷定焚山的大火不會對招搖造成什麼嚴重後果,但秦軍也不至於一招不成,就放棄了攻克招搖的計劃。

    &兄。」景玄低眸,緩緩舒口氣,「汝兄遣楚墨相助招搖,故秦軍避其鋒芒而去;恰燕姞與秦軍勾結,因而秦軍轉入九嶷。」

    &兄?」解憂怔怔霎了霎眼,隨即搖頭,「絕無可能。」

    &真萬確。」景玄肅容,楚墨先前還只是幫助守衛無假關,既不願將這一座重要的關隘交與秦,亦不交與楚,始終維持著中立。

    不想這一回,楚墨竟會出手解去招搖的圍困,這分明是偏向了楚,難道真是因解憂之故?

    &不可能!」解憂一甩帘子,跌跌撞撞地衝到正堂,也不管堂中烏壓壓的一屋子的人,徑自搶到項梁面前,「項將軍,招搖之圍因何得解?!」

    她這一聲問得十分悽厲,不僅項梁抬頭看向她,一旁司馬尚和相夫陵,還有一干三三兩兩聚成一堆的謀士,全都停止了交談,看向她解憂。

    項梁本不耐煩這些嬌滴滴的小姑娘,但他知道解憂就是他大為讚賞的那少年醫者,又聽聞她昨夜以弩射殺了十餘名秦軍,對她的好感再次上升不少;這會兒見面前的少女面色慘白,一雙唇瓣不受控制地顫著,這形容大為可憐,竟也勾動幾分憐惜,和緩著聲答道:「夫人,不出數日,子南將親自來此。」

    昭桓要親自來?

    解憂跌坐下去,霎了霎眼,兩行淚無意識地奪眶而出。

    怎會如此?

    醫沉遣人解去招搖的圍困,即是承認自己身份,那麼,他是不是要回到族中的?

    可她要離開九嶷的,那樣的話,他們只會越走越遠,再也沒有……甚至都不會再見一面嗎?

    為什麼、會這樣?只是因為當初沒有跟著他一道回狐台,僅此而已啊。

    這樣一個小小的錯誤,為什麼要讓她付出如今的慘痛代價?!

    &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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