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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憂感到溫熱的氣息拂在耳後,下意識側開身子,卻碰斜了一旁的玉盤,盤中青梅滾落滿案,幾枚滾入她發中,仿佛織在裡面的一般。
「解憂……」景玄按住她欲起的雙肩,將她的仰面放在案上,低頭含了滾落在她肩頭的一顆青梅,送到她口中。
也不知是誰先咬破了青梅,酸澀的滋味霎時漫開,的確使人清醒不少。
但一瞬的清醒過後,兩雙近在咫尺的眸子一對,一雙迷離而溢滿了恐懼,一雙微微泛紅,似乎捕獲了獵物的猛獸。
解憂嚇得低低驚呼,想側身躲開,但被他牢牢扣住了肩,又想伸手推開他,只是她那點微乎其微的力氣根本不起作用。
不知所措中,小手打翻了一旁的杯盞,寬袖被酒漿浸濕,黏在黑檀的方案上。
「景、景玄……」只記得低低囁嚅著哀求,全然記不得其他,小手無助地胡亂推搡,「放手、放手……」
平日聽慣了她刻意壓低的聲音,這會兒她的聲音這樣柔軟嬌俏,帶著羞怯,又帶著幾絲哭腔,讓人愈加憐惜。
景玄懶於聽她究jìng 在哀求什麼,收緊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低頭貼近她發燙的耳朵,輕輕附上去,仿佛嗅聞鮮花一般,用鼻尖輕輕觸碰她小巧的耳廓。
解憂既羞且怕,身子止不住顫,方才入口的酒的辛烈滋味又燙得她難受,暖意從被景玄觸到的耳畔蔓延開。將面頰和脖頸都燒得嫣紅。
但她越是怕,越是掙扎,只是愈加令景玄覺得新奇。他從未見過有少女會對男女之事怕成這樣。
輕輕拍了拍她柔弱的脊背,將她扶起一些,儘量和緩聲兒,「憂憂,勿怕。」
「……放手。」解憂低眸避開幾分,大眼裡滲出淚,無意識地呢喃。「放我走……」
「憂憂……」景玄只緊緊地握住她纖弱的腰肢,抵上她滾燙的額角。
日思夜想,想將她擁入懷中。現在得償所願,卻求他放她走?絕無可能。
吻過她眼角咸澀的淚,慢慢噙了她顫抖的唇瓣,烈酒的餘味中。似乎嘗到一縷蘭澤草的淡香。
是她身上的味道。之前那次也是……
想起之前那次在斜堂中,景玄眸色陡然黯下去,將懷中人牢牢鎖住,細看她的面色。
那次引得她如此激烈的反應,若今日當真強迫於她,解憂又會如何?以她的性子……他根本不敢想,也想不到。
不知不覺,鬆了緊擁住她的手。
解憂腦中已是一片空白。覺得身上束縛一輕,下意識推開景玄起身。跌跌撞撞走了幾步,實在頭暈難禁,跌坐在地。
「解憂!」景玄想起她上次昏迷,急忙繞到她身前扶了她。
「無妨……」解憂捂住額角,想起身離開,但腦後隱隱空痛,又不時發暈,實在動彈不了。
景玄半跪在地,沉吟片刻,將她打橫抱起,「送卿歸去。」
雖然的確很想留下她,但解憂的身體……相夫陵也說過,她的身體極為虛損,心脈也不大牢靠,情緒過于波動,只怕於她很不好,他還沒有糊塗到置解憂的生死於不顧的地步。
「唔……」解憂只覺頭沉重不已,聽他說了什麼,卻沒聽進qù ,精力支撐不過,只得乖巧地倚在他胸前,緩緩闔上眸子,這樣似乎還能減輕一些眩暈之感。
初春夜半的風還有些涼,拂在面上,令人愈加清醒上幾分。
景玄深深灌入幾口空氣,低眸掃過倚在懷裡乖巧窩著的嬌小身軀,壓下幾乎失控的愛意,在她額上輕輕印上一吻。
她額上滾燙的溫度令他不敢再等,急急抬步穿過院落。
行至院門,才發覺從外間落了鎖。
景玄忍不住蹙眉,冷聲喚,「越女!越女!」
喚了幾聲,才有侍婢遲遲步入院心,怯聲道:「越女往西堂未歸也……」
「……」景玄面色冷得嚇人,答話的婢子雖然同他尚有數十步路的距離,也感到這一股逼人的寒意,嚇得倒退幾步,抖得不成樣子。
院門落鎖,越女不在,之前說過一道赴宴的黃遙和徐市遲遲不至……這一切,怎麼可能都是巧合?
但現在景玄沒空管這些,「檗!」
檗一直隱在暗處的屋頂上守衛院落,對院中發生的事情都是瞭然的,景玄一喚,他便躍出院外,將鎖取了,與景玄一道往懷沙院去。
懷沙院中亦是燈火通明。
解憂久去不歸,醫沉憂心於她,卸了易容立在廊下等候。
燭影中,隨風振起的白衣飄揚,仿佛謫仙。
檗不覺住了腳步,靜靜立在院外,只景玄一人步入院中。
「阿憂怎會如此?」醫沉從他懷裡接過那陷進昏迷的小人,也不過淡淡問了一句,似乎並不想得到回答。
被他淡漠的目光掃過,景玄覺得他多半已猜到了發生過何事,唇動了動,終是什麼也沒說。
記不清自己是怎樣轉身離開,半步跨出懷沙院,檗跟上一步,低聲追問,「冢子……?」
景玄這才回過神,回望一眼正在關上的院門,沉吟一會兒,「檗留於此處。」
他得留下一人查探解憂的消息,知道她萬事皆好,左右檗不時便在懷沙院監視,不管醫沉是裝作不知此事也好,還是真的不知,檗都是最好的人選。
檗領命去了,一句廢話都沒有。
景玄獨自回到堂中,青梅散落一地,黑檀案上打翻的酒爵內殘酒未盡,不覺拿起來灌入口中。
已經冰冷的酒漿似乎摻著解憂身上那縷蘭澤草的香氣,勾動體內的一縷火,怎麼也消解不了,眼前又不覺浮現那滿面無措的少女,她方才還在這案上躺過。
怎麼就沒留下她呢?他現在開始後悔了,但已沒有用處。
「備水。」隱忍的聲音在空曠的屋內迴響。
「冢子,浴湯已涼,妾往重新備過。」越女不知何時回來的,垂首立在一旁,極為乖巧的模yàng 。
「不必,備涼水。」景玄頭也不抬,仍jiù 灌著方才未飲盡的殘酒。
若是換了平日,隨意尋個婢子侍寢也不過小事,但被解憂勾起的那縷火,讓他滿眼竟是她的模yàng ,實在懶於再去尋別的女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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