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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可不能保證我不生氣。筆神閣 www.bishenge。com那你還要不要說?」張惟昭笑著看向陳祐琮。
陳祐琮笑道:「好吧好吧。是西廠的人向我傳報,說周融到松竹女校去找你了。」
又是西廠。張惟昭站住腳,轉身面對著陳祐琮,望著他的眼睛。
陳祐琮越發緊張,解釋道:「你知道,現在你不同以往。你不喜歡被關在院子裡,不喜歡出門帶著大隊隨從侍衛,而我必須找到一種方式確保你的安全……」
「所以就有西廠的人跟著我是嗎?」張惟昭問。
「是!我知道你不喜歡西廠的人,但是我現在還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但是你相信我,雖然你出門會有人跟著,但是並不是為了監視你,只是要確保你是安全的。」
陳祐琮站在張惟昭面前焦急地望向她,額頭上沁出了薄薄的一層細汗。他不願意張惟昭以為他是個多疑善妒的人,所以翻來覆去極力想解釋清楚。
「我知道。」張惟昭伸出手,握了一下陳祐琮的手又放下。
這一瞬間的接觸,讓陳祐琮頓時放鬆了不少。
兩個人又繼續慢慢向前走。
「我知道你擔心我。如果用這種方式能讓你覺得安心一些,你就這樣安排好了。雖然我覺得也許並沒有那麼多的人會對我抱有惡意,伺機傷害。」張惟昭道。
「是啊,也許是的。但是我看不到你的時候,確實會非常擔憂。」陳祐琮帶著些許苦笑,「想到往日你在汪直和金鈴兒那裡受過的苦,經歷過的風險,現在我仍然心有餘悸。想著斷然不能讓這些事情再發生。」
「而且,」張惟昭道:「你會不斷想到當年淑妃娘娘在你面前身死的場景,恨自己當時又無知又脆弱,根本沒有力量保護她是嗎?」
陳祐琮站住了腳,胸膛起伏,過了一會兒才啞著聲音說:「是的!」
張惟昭也停下來,繼續說:「你覺得被你所愛的女人是處境危險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處窺視著要殺死她。」
陳祐琮咬著牙說道:「是!」
「這些都過去了。」張惟昭撫著他的臂膀,輕輕說道:「都過去了。現在你已經有力量了,而且,我也是有力量自保的人。我是安全的。」
陳祐琮半晌才放鬆了下來,長長舒了口氣。
「你可以用你喜歡的方式保護我。直到你覺得很放鬆,不需要了為止。」張惟昭微笑著說。
陳祐琮笑道:「好!」
他熱烈地望著張惟昭,左看右看,簡直是在用視線撫摸她。他真想把她抱在懷裡,這個和他如此貼心,仿佛血肉相連的女子。但是礙於四周都是或明或暗向這裡觀望的眼睛,他無法真的付諸行動。
「不過,」張惟昭話鋒一轉,「讓西廠的人跟著我,和你提到周融是兩回事。你特意提到周融是想說什麼?」
陳祐琮一時開不了口。他曾經從張惟昭這裡學到,面對真實是解決問題的最簡便的方法,他曾經不止一次實踐過這個方法,並從中受益。可是,一旦面對他最在意的人的時候,說出自己真實的感受反而更不容易。
但是,最後他還是咬了咬牙,艱難地道:「我嫉妒了。甚至他比我還早認識你。我覺得他是在和我搶奪你。」說道這裡,陳祐琮握緊了拳,肩膀和胳膊上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過來!」張惟昭繞到一從花樹後面,向陳祐琮招手。
陳祐琮跟了過去。遠處的那些隨從識趣地站住了,沒有跟過來。
張惟昭緊緊抱住了陳祐琮。張惟昭的懷抱是如此溫暖,手臂很有力量。陳祐琮被這樣抱住的時候,覺得是那樣的安心和滿足,一霎時那些擔憂和氣惱都消失無蹤了。
張惟昭這樣抱了他一小會兒,隨即放開了。她仰起臉看著陳祐琮,臉頰紅撲撲的,眼睛明亮。
陳祐琮忍不住又抱了回去。也是呆了片刻就放開了。抱得太久陳祐琮怕自己會做出更唐突的舉動。
兩個大大的抱抱之後,氣氛變得很輕鬆。有愛的抱抱勝過各種語言的辯白和保證。
唉,這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啊。張惟昭在內心感嘆,雖然他發展出了理性穩定的人格面具,但是在面對最核心的親密關係的時候,不安的情緒卻會隨時跑出來。
無論是誰,如果早年親歷了母親被毒死的慘狀,又常年得不到父親的關懷,還要面對殘酷的權力傾軋的話,都很難真正獲得內心的安定吧。
不過幸而陳祐琮幼時得到了季靈芸充沛的母愛,後來又得到了祖母始終如一的關愛,所以他性格的基調仍然是溫暖的。
有不安的情緒不怕,在以後的漫長歲月中慢慢療愈好了。
馬上就要到中秋節了,長泰宮裡,於太后的嫂嫂彭氏進宮探望。
姑嫂倆將隨從都遣了出去,關起門來說梯己話。
「家裡最近要著手開始給妙清議親了。」彭氏嘆息著說。
「是該到議親的時候了。不要耽誤了孩子。」於太后不咸不淡地說。
「陛下那裡,難道真的……」彭氏心裡有一萬個不甘心。那個女道士,臉皮厚、野心大,整個一個女混混,哪一點比得上她的女兒於妙清?
於太后搖了搖頭:「不成了。」
「皇帝大婚之後,總要封妃的吧?」彭氏仍不死心。
「皇帝對那個野丫頭現在正上心的時候,短期內恐怕是不會再納其他妃嬪了。那個丫頭也真是個有手段的,這幾年把皇帝籠絡得死死的。先帝未駕崩的時候,按照慣例,宮裡也曾經給當時剛滿十六歲的今上送去過教人事的宮女,兩個人都是絕好的相貌,但卻都被原封未動退回來了。」
「碰都沒碰?」彭氏十分詫異,她所知道的那些貴族子弟,哪個不是早早就開了葷,禁都禁不住,居然還真有坐懷不亂的人嗎?
於太后點頭,然後道:「不僅如此,今上登基以來,因後宮空無一人,雖然還在孝期,隔三差五總會有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宮女變著法子勾引,也都沒能如願。」
因於太后這些年一直掌管著宮務,自是少不了在宮中安插自己的眼線和勢力,因此對這些私下裡的小動作知道得很清楚。其實那些宮女敢去勾引陳祐琮,也是她暗地裡放縱和推波助瀾的結果。
「那會不會是皇帝的身子骨……」彭氏終於忍不住把藏了多時的話問了出來。
於太后白了彭氏一眼:「皇帝身子好得很。只是,他和他爹一樣是個情種,說什麼要和那個女道士一生一世一雙人,別的人誰也不要。」
彭氏撇嘴道:「先帝還不是滿後宮的鶯鶯燕燕?要不然那金氏能氣得隔三差五發一次瘋?」
「先帝少年的時候,也曾經信誓旦旦地要和金氏生同衾死同穴。只是男女之間的海誓山盟,哪裡經得過歲月的磋磨?所以我們不要心急,這時候先按兵不動,明年皇帝大婚之後,過個半年一年,等他們那股情熱過去了,再籌劃封妃的事。」
「只是可惜了妙清了。」彭氏嘆息道。
「一將功成萬骨枯,宮裡和戰場一個樣。」於太后面無表情地道。
彭氏低頭道:「太后娘娘說的是。」
於太后接著道:「而且,妙清這種嫻靜的淑女,實在不是今上喜愛的類型。他們父子,都偏愛那種有幾分刁蠻的人。我看三丫頭倒是潑辣爽利的性子,沒準兒倒是能合上皇帝的眼緣。」
「可是,三丫頭是庶出……」彭氏馬上說。
於太后冷笑道:「只有後宅里的女人才動不動論嫡庶,男人哪會真箇在乎這個?宮女、道士他們還捧在手心裡呢,還管你嫡庶呢?」
「太后娘娘說的極是!」彭氏心念電轉:「只是,那張惟昭已然是個混不吝的性子,皇帝寵了那麼久,封嬪妃的時候,難道還想挑一模一樣的不成?若挑來挑去都是一樣的人,也會覺得無趣的吧?」
反正說什麼她也不想讓一個妾室的女兒壓到自己女兒頭上。
於太后沉吟道:「你這話說的倒是有道理。反正這事不急,你回去留心物色人選,挑幾個好的來帶到宮裡我看看再說。」
「是!」彭氏恭恭敬敬應了下來。
彭氏走了之後,長泰宮裡又恢復了清冷。於太后走出門外,到廊下去看院裡開得正好的木槿花。
她素來喜靜,所以宮女、宦官來來往往皆悄無聲息,不敢驚擾她。可若是長時間聽不見人聲,又讓她覺得宮裡冷寂得令人發瘋。
幸而她現在還管著宮務,白天還有許多事情可做,走到哪裡,也不斷有人來奉承著。
若是明年新後進了宮,宮權說不準很快就要交到她手裡,自己到那時,恐怕真就會無人問津了。
就算擔著太后的名頭,又能如何?
那樣死灰一般的日子,想一想就覺得不寒而慄。
所以,哪怕把這後宮當做戰場,把紅顏美色當做匕首投槍,為權勢爭搶戰鬥,也比把它當做墳場,把自己生生埋葬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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