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心記 第一百一十章 後院起火

    由於陳見浚的一再催促,飛仙宮在十一月底之前擴建一新。

    除了原來的三清殿,飛仙宮又增加了王母殿,殿中居中供奉著西王母神像,左右兩側分列著太真、右英、紫微和紫元諸女仙。這些女仙據傳是西王母之女,協助西王母掌管人間婚配、生育等諸種事務。

    諸殿宇之後,又特辟了一個院落建立丹室。各種上好的藥材流水一般送進丹室。

    張惟昭十二月初擇吉時遷入了飛仙宮。

    三天後,張惟昭奉聖命開爐煉丹。

    陳見浚服食了張惟昭進上的丹藥,又配合著服丹每日打坐練氣,行五禽戲健體,確實覺得身輕體健,耳聰目明,上朝的時候也精神了不少。

    皇帝陛下龍心大悅,又賞賜了昭明真人不少東西。

    其實張惟昭知道,「丹藥」確實起到了一些作用,但心理暗示的作用恐怕更大。但善用心理暗示本來就是一個心理醫生必備的技術,所以她也安心接受了這些賞賜。

    這一陣子皇帝又是下令擴建飛仙宮,又是開始修行服丹,這種種動作在朝堂內外引起不少議論。

    有些沽名釣譽之徒聞風而動,也開始訪仙問道,給自己起了什麼玉京子、長靈子之類的雅號,以求獲得帝王的青眼。

    有些士人本就親近道家,一貫奉行儒道雙修,對於皇帝親近黃老,頗為樂見其成。

    有些自命正統的儒家弟子,對此痛心疾首,認為皇帝陛下一直勤儉端正,對怪力亂神之事敬而遠之,現在突然開始服丹,都是妖道引誘之故。又聽說這名妖道年紀甚輕,還是一名坤道,那就更加義憤填膺,認定了此道乃是妖孽禍國,定要除之後快。

    這幾派人不敢在朝堂上公然對陳見浚指手畫腳,下了朝卻爭論不休。爭論不出來結果,就想找人要個說法。於是很多人找到了翰林院大學士、太子太傅謝遷那裡去。出人意料地,作為文人精神領袖的謝遷,對此反應十分低調。

    謝遷是當代大儒,人們本以為他會堅決地反對皇帝服丹鍊氣,但謝遷卻說,丹藥也有很多種,修煉之人並不都消極避世。皇帝陛下不是那種不問蒼生問鬼神,不管百姓死活,一味想要得道成仙的昏聵之主。他煉丹修行,只為強身健體。眼下陛下身體強健,更加勤政,這是好事。若是一聽煉丹就火冒三丈,視為妖邪,這就是一葉障目了,並非中正之士的作為。

    於是關於皇帝服丹的批評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謝遷能有這樣的態度,當然是太子陳祐琮在中間做了不少工作的緣故。再加上謝遷也不是食古不化的迂腐讀書人,而是非常有智慧和見地的政治家。他知道世上的事情很多並不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也明白張惟昭現在算是太子的嫡系,儘管他對張惟昭的作風並非完全贊同,但大的方向一致,她目前也沒有真的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相反,雖然手段超出世俗常規,但卻是在推動著事態往積極的方向發展,所以謝遷才願意出頭平息對張惟昭不利的言論。

    這個冬天,張惟昭發現自己過得異常順利。

    金貴妃那邊許久沒有動靜。陳見浚本來想讓金貴妃和他一起修行服丹,張惟昭勸陳見浚說,貴妃娘娘氣血比較弱,現在還不宜服丹,要先養好身體再說,陳見浚就罷了,只不斷督促金貴妃也像他一樣每天打坐半個時辰,再練一套五禽戲。

    金貴妃根本不耐煩做這些。她只說童真人有上好的養生方,她要先用養生方好好調理身體,再說修行的事。陳見浚看她說的也有道理,就先把事情放了一放。

    最近金貴妃對李天師和童真人十分信重,這事是過了明路的,皇帝自然知道。但李天師和童真人不過初一、十五才到安喜宮走一趟,給貴妃診脈,根據時氣調整藥方,金貴妃因為開始服用養生方,氣色好了很多,也不再那麼整天抑鬱難解,皇帝樂見其成,便不再干預她。


    金貴妃不來找張惟昭的事,張惟昭起初覺得詫異,後來想著一直如此戒備徒然消耗能量,不如該幹什麼幹什麼好了,若有人挑釁,再見招拆招,也就釋然了。

    飛仙觀擴建成飛仙宮之後,太后又挑了十個本分、好學的少女給張惟昭做徒弟。一下子增加這麼多人,張惟昭還是有壓力的。她想,這些女孩子中如果有不願意修道、學醫的,就還找機會還讓她回紫禁城去。

    結果這些女孩子都十分情願留在飛仙宮。因為張惟昭不會打人罵人,有錯的話頂多就是罰站、聽教訓,吃的東西十分豐足,還可以學到本事,因此在這裡過得蠻開心。

    張惟昭見她們不管資質如何,學習的態度都很端正,就把她們分成兩個組,一組由薄荷和石燕帶領,一組由南星和杜仲帶領,先從識字、算數和識藥開學學習。

    一時之間飛仙宮向學之風大盛,連帶著從原飛仙觀跟著升級到飛仙宮的那幾個年長的道姑冷窗、冷月和冷泉也都十分用功。她們的師父孤雲也不那麼矯情了,變得可親了許多,張惟昭就讓她帶著冷窗和冷月照管這些女孩子們的衣物、寢食,冷泉則負責看管燈燭炭火。大家各司其職,飛仙宮井井有條。

    這個冬天,陳祐琮也比從前更加忙碌了。陳見浚每天都要打坐練氣,晚上按時休息,很少熬夜。祭天、祭祖、接待番邦朝貢使臣等諸種瑣碎的事務,都交給陳祐琮打理。陳祐琮將這些任務完成得很是出色,他謙遜、低調而敬業的美名不僅在朝堂上下傳開,也給各國使節留下了深刻印象。

    張惟昭和陳祐琮見面的時間並不多,但卻時時都在關注著彼此的動向。張惟昭很為陳祐琮而自豪。陳祐琮對張惟昭也是同樣的心情。認真敬業的人是很有魅力的,無論男女都是如此。

    然而,就在張惟昭認為她可以平順地度過這個冬季的時候,卻突然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但這次卻不是金貴妃找她的麻煩,而是後院起火。

    飛仙宮的丹爐建成之後,陳見浚曾親自來看視丹藥是如何淬鍊的。和他以往所了解的不同,丹室里並不是一派煙熏火燎之氣,而是爐火明亮、藥香繚繞,很是雅潔。丹室旁邊,就是專為丹室供藥的小藥房,張惟昭親自在小藥房碾藥、製藥,並不假手於人。丹室對面,還設有一間靜室,陳設雅致,讓人一走進去就覺得心神安寧。

    陳見浚非常喜歡這個院落的清幽。或者說,整個飛仙宮的氣氛他都很喜歡。這裡清一色是坤道,滿眼看去都是衣著整齊、談吐斯文的少女。西王母殿裡的神像也很是慈愛端莊,他總覺得這西王母像看上去很有點面善,那溫柔的微笑能直沁到人心裡去,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但琢磨神仙的相貌甚是不敬,他想了一想就轉過這個念頭了。

    因此陳見浚每隔十天半個月,都會駕臨飛仙宮一次,先是到三清殿和王母殿燒香,再次到丹室,服用新鮮出爐的丹藥,之後在丹室對面的靜室打坐練氣。

    張惟昭交給陳見浚的吐息方法,其實並不是從張榮鯤那裡學過來的道家真傳,而是來自她前世所學。這種練氣方法是舊金山的臨床心理學博士傑克·康菲爾德,融合了佛教內觀禪修和現代心理學理念提煉而成的。對於減輕焦慮、提高覺知力有很大的幫助。

    陳見浚現在已經基本掌握了這種方法,不需要張惟昭時時輔佐,他進入靜室之後,張惟昭就到院子斜對面的藥房去工作,陳見浚自有隨侍的宦官站在門外守候。

    通常貼身跟著陳見浚服侍的宦官有三個,懷恩,常宏和顧林。懷恩年紀最長,品階也最高,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常宏和顧林三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

    據張惟昭的理解,懷恩應該是司禮監的一把手。汪直是二把手,但他作為西廠提督,行事機密,並不日常隨侍陳見浚身邊。常宏和顧林則分別是三把手和四把手。

    因這時剛剛過了小年沒多久,正是天氣寒冷的時候。陳見浚打坐的時候,隨侍的宦官要站在門外守著,陳見浚體恤懷恩年紀大了怕受寒,就不讓他跟著,而是經常帶常宏或者顧林過來。

    這一日,陳見浚服食過丹藥又到靜室打坐,張惟昭正在藥房炮製藥材,忽然顧林叩門進來。今天是他帶著兩個小宦官在靜室外邊伺候,剛剛聽到陛下在裡面說口渴要茶喝,他就特意來傳稟。因為陳見浚不是要一般的茶,而是張惟昭自己做的奶茶。

    此時的大炎人喝茶的花樣很多。一方面保留了唐宋流傳下來的煮茶之法,就是將各色花瓣和果仁與茶葉一起放在沸水中煮開,湯汁喝盡,還會把裡面的配料都吃掉。另一方面,有些人已經開始倡導用沸水沖飲,說是這樣更能保留茶葉清香。

    陳見浚更喜歡前一種方式,而且喜歡放些果乾、蜂蜜這些偏甜的原料在茶里。偶然他喝過一次張惟昭自製的蜂蜜奶茶之後,非常喜歡這種濃郁香甜的味道,時不時就想來一杯。

    張惟昭就起身,掃落身上的藥屑,洗乾淨手,準備去院子東北角的茶室去做奶茶。

    然而剛剛出了藥房的門,就聽對面的靜室里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接著就是陳見浚的一聲喝罵:「你們都是死人嗎!?」



第一百一十章 後院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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