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都能聽見歡聲笑語的聲音,丁局家的大門敞開著,廚房裡沐佑晴正和師娘在一起煮餃子,彼此說著私密的貼心話,比如最近丁局的獎金是多少,有沒有原封不動的上交。
書房裡,孟譯陽正陪丁局下棋,坐定就是兩小時,連屁股都不挪動一下。百無聊賴的肖瀟因為廚房裡的事情一點兒手都插不上,棋藝也臭的根本幫不上忙,所以只能在客廳里徘徊,偶爾分散下孟譯陽的注意力,助丁局一臂之力,充當著搗亂分子一枚。
每個月只有這幾天,是丁局家最具有生氣的時候。
而平時,沒有子女的他們只是過自己的生活,安靜的像是不存在。
「我替你教訓過丁叔叔了,如果真不願意做的事情,就不要去勉強自己。好孩子,就算一次任務完不成,那老骨頭的職銜也不會丟掉的,這大半輩子的奮鬥,還是能頂得住。」
阿姨這樣擔心的說著,看向沐佑晴的眼神里寫滿了關懷。
沐佑晴聽見她的話,有些感動,撒嬌的把頭靠在她肩膀上,擋著自己已經開始微微泛紅的眼眶,晃了兩下,才甜甜的露出個笑容。最近她越發脆弱,甚至是看到電視上播放的動物世界都會哭上一場。
也不知道這是發泄自己心裡的壓抑,還是她那些堅強的保護膜真的已經開始慢慢融化,不復存在。努力搖頭忘掉自己心裡的那些苦悶的事情,沐佑晴開玩笑的說:「阿姨,你就別欺負丁叔啦,他可是跟我抱怨,你平時都不給他飯吃!給我發簡訊打小報告呢。」
「這老骨頭,竟然背後說我壞話!」阿姨聽見這話,也是有些憤怒的衝著書房的方向大聲的喊著。氣沉丹田,這力度和傳播度,讓書房裡的丁局聽的一清二楚,不誇張的說,桌子上金魚缸里的水都晃動了一下。
聽見這河東獅吼,丁局也是立刻像樹袋熊般的靜止住動作,眼神警惕的看著門外,手指尖還夾著一枚棋子,保持著僵硬的姿勢,像是在玩兒一二三木頭人遊戲般。
看他這副滑稽的樣子,孟譯陽也是無奈的搖頭,說:「沒想到在局裡呼風喚雨的丁局,竟然在家裡竟是這幅樣子啊!如果我去貼個大字報,怎麼樣?收買我的話,可是要漲工資啊!」
「你這臭小子!」丁局聽外面半晌沒有動靜,才放鬆下來,瞪了孟譯陽一眼,說:「旁門左道你最厲害,但也不要忘記一心向正才行!」這句話雖然說起來無心,但聽著的孟譯陽卻靜靜的思考了半晌,點點頭。
飯桌上,看著七葷八素馬上要把桌子壓塌的菜碟,沐佑晴驚訝的張大嘴巴,筷子放在嘴邊咬著,擠出八字眉的看向阿姨,說:「其實不用這樣隆重吧,每個月都要這麼吃一頓飯,丁叔叔工資可不夠啊!」
「沒事,放心大膽的吃。剩下的就是你丁叔叔未來半個月的伙食」阿姨這樣開著玩笑,丁局也配合的愁眉苦臉起來,看見他們這樣子,肖瀟有些羨慕的砸吧著嘴,不停的往嘴裡塞著丁夫人最拿手的紅燒肉,邊說:「真羨慕你們,恩愛這麼多年還沒癢」
肖瀟總是有這種能夠讓人啞口無言的能力,丁局和丁夫人也習慣了,就像是忽視她般。丁夫人把自己釀製的葡萄酒拿上來,每人都喝了一點,酒量很小的丁夫人也有些醉意的看著沐佑晴,說:「司涼那臭小子,最近也不來看我們,他對你還好嗎?」
「你老糊塗了,說什麼呢!」
聽見她的話,丁局也是有些楞,趕緊這樣擋住她的嘴說著。
丁夫人也是反應過來,有些抱歉的握著沐佑晴的手,說:「阿姨不是故意的,喝多了,這嘴」她作勢要拍打自己的嘴,卻被沐佑晴給攔下,臉上都是笑容的說:「他又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在家裡有什麼提不得的?只不過最近我很長時間沒見到他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
丁夫人關心的問著,沐佑晴卻搖搖頭,盯著她的眼睛,說:「沒事,我們年輕人的事情自己可以解決,您就照顧好丁叔,不要讓他總餓的來找我蹭飯就好啦!」沐佑晴開玩笑,原本有些僵硬的氣氛也一下子緩和。
飯後,孟譯陽果不其然又被丁局抓過去下棋,肖瀟擼起袖子想要幫丁夫人洗碗,那毛糙的動作卻嚇得丁夫人趕緊把她趕出去,生怕自己那些珍惜的碗都碎成一片片的。
沐佑晴散步的走到樓上,來到那間始終鎖著的房間,沐佑晴只是推了兩下,鎖頭便被摘下來,她自然的走了進去。
看著房間裡那些熟悉的擺設,衣架上寬大的警服,缺少陽光暴曬的房間有一股濕濕的潮氣,空氣中略微的味道卻讓沐佑晴更加的安心。她走到床邊,拉開窗簾,外面的陽光照射進來,空氣中細小的灰塵都看的一清二楚。
沐佑晴拿起衣架上的警服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下,她對著陽光下有些顆粒的空氣,喃喃的說:「小時候覺得您衣服就像是被子一樣,那麼大,可現在我穿上都差不多正好了。爸,這是不是代表我長大了呢?」
「多好,你還是原來的樣子,一點兒都沒老。」
沐佑晴最開始是無法接受父親離開的這個事實,她安慰自己,父親只是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像是長生不老般把自己定格在那個永遠英勇瀟灑的年紀。可隨著年紀越來越大,這些謊言她自己都無法相信,懷念的心情卻也越來越淡了,或許這就是成長吧。
沐佑晴坐在床邊,環視著這裡,自從父親離世後,丁局便把他寄放在警局的東西都拿到家裡,鎖在這間房裡。等沐佑晴有空的時候便進來坐坐,也算是一種悼念,畢竟老沐留下的沒有什麼其他念想了
「爸爸,我好累。」
沐佑晴呆呆的坐在床邊,眼神有些空洞,撫摸著桌子上那張泛黃的老照片裡面高大英俊的人臉,喃喃的說著。
「如果您還在,這一切本來不應該是我承受的。」沐佑晴有些抱怨的說著,她在過去的五年裡,曾經無數次的怨恨父親。
如果不是他這樣突然的離開,她應該還是無憂無慮,撒嬌放縱甚至是無法無天的街頭小霸王,可以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如今這副樣子。需要控制自己所有的情緒,活的像是個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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