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飛花的目光變得有些迷惘:「這份合約為大康換來了二十年的和平,本來這二十年,皇上若是勵精圖治,發展內政,或許大康的國力可以得以恢復,但是他卻奢侈無度,殘忍暴虐,大康的國力在這二十年間非但沒有絲毫的發展,反而每況愈下。」
胡小天道:「大雍好像越來越強大呢。」
姬飛花點了點頭道:「大雍皇帝薛勝康此人英明睿智,這二十年間刻苦經營,埋頭發展內政,對外穩固後防,在大雍和黑胡之間構築長城,將黑胡人阻擋於長城之外,此人知人善任,網絡天下英才,大雍兵馬大元帥尉遲沖就曾經是大康將領,因為在大康軍中遭受排擠而負氣出走,到大雍之後深得薛勝康寵信,並委以重任,得到此人之後,大雍對黑胡人的戰事逆轉,尉遲沖先後多次擊敗彪悍的黑胡騎兵,收復北方七城,重新構築了大雍的北方防線。」
胡小天心中暗忖:「這麼厲害,有機會倒是要見上一見。」
姬飛花又道:「內政方面,大雍前丞相李玄感,此人擁有經天緯地之才,在任之時,讓大雍內政得以長足發展,如今大雍國庫豐盈,百姓富足,全都要拜此人之功。」
胡小天心中暗想,如此說來大雍的國力要比大康強多了,姬飛花說了那麼多大雍的好話,難不成這廝是大雍的奸細?
姬飛花道:「其實大康這些年雖然在走下坡路,可大康五百多年的基業絕非一日之功,大康人傑地靈,英才輩出,只是這些年來,皇上都將精力集中在權力爭鬥之上。而沒有真正想過如何去治理這個國家。」
胡小天可不敢說大康的不是,姬飛花什麼人?他連皇上都敢給以顏色,別說區區幾句話了。
對著疆域圖抒發了半天的感慨,姬飛花終於將目光回到了胡小天的臉上,他低聲道:「雜家說了這麼多,只是想你知道這些年大康版圖的變化。」
胡小天道:「小天明白大人的苦心。」
姬飛花聽他這麼說反倒笑了起來:「雜家就是隨口一說。可沒什麼苦心。」他回到書案邊坐下:「聽說你去皇上那裡想要辭去遣婚使一職。」
胡小天道:「其實此前小天就對大人說過,我擔心這次的送親並非那麼簡單,可能有些人會在這件事上製造文章,小天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只怕連累了大人。」
姬飛花道:「你知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保舉你去得紫蘭宮?」
胡小天道:「聽說是權公公保舉。」
姬飛花搖了搖頭道:「定下這件事的人其實是皇上!」
胡小天內心一驚:「想起當初小公主七七想要將他要到儲秀宮聽差,皇上卻突然決定讓他前往紫蘭宮,那時候他就覺得這件事有些突然,不明白為什麼皇上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後來聽說是權德安的保舉。現在姬飛花又這樣說,到底哪個說得才是真的?」
姬飛花道:「雜家對皇上一腔熱血,滿腹忠誠,可是卻在無意中觸及了很多人的利益,所以這幫人便陰謀想要將我除去。」
胡小天默不作聲,此時還是不說話的好,姬飛花口中的這幫人想必就是權德安和文承煥。
姬飛花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替文雅療傷當晚。」
胡小天點了點頭,他當然記得。姬飛花以融陽無極功化解冰魄玄冰掌給文雅造成的內傷,當晚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至今想起仍然歷歷在目,心有餘悸。
姬飛花道:「相信你已經看出雜家是故意做戲,雜家離開皇宮是為了將計就計,剷除意圖設伏對付我的人,順便也利用這件事試探一下某些人的反應。」
胡小天心中已經想到了什麼,可是表面上仍然裝出迷惘萬分的樣子:「小天愚昧。有些聽不明白。」
姬飛花道:「你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說,皇上已經對我起了殺心。」
胡小天內心直打鼓,姬飛花告訴這個秘密給自己究竟有何目的?難道他真得對自己已經完全信任?不可能,姬飛花根本不可能信任任何人。
姬飛花嘆了口氣道:「雜家為皇上傾盡全力鞠躬盡瘁。到頭來卻被他猜忌,甚至想要聯合其他人將我除掉,這怎能不讓雜家心寒。」他看了胡小天一眼道:「你不去大雍,是擔心他們在這件事上製造文章,陷害你以達到牽連雜家的目的對不對?」
胡小天抿了抿嘴唇,姬飛花將一切挑明,他反倒不好說話。
姬飛花道:「看來你對雜家仍有顧忌。」
胡小天道:「大人,非是小天對您心存顧忌,而是小天只是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
姬飛花道:「雜家沒什麼朋友,身邊的人不是怕我就是恨我,只有在跟你說話的時候雜家才覺得平靜,連我都覺得奇怪呢。」
胡小天有些受寵若驚,同時又有些感動,拋開姬飛花的身份和目的不言,他對自己還是很不錯的。胡小天道:「承蒙大人看重,小天絕非恩將仇報之人,大人有任何事情,小天絕對會傾力相助,絕不猶豫。」
姬飛花道:「大雍之行是皇上定下來的,你必須要去,既然皇上都已經計劃好了,你若是不去,豈不是不給他施展計劃的機會,他若是不展開行動,雜家怎麼能夠抓他一個現形,讓他認錯呢?」
胡小天心中暗自心驚,姬飛花這麼說是不是意味著他要對龍燁霖下手?此人果然膽大包天,難道他已經動了謀朝篡位的心思?
姬飛花道:「這一路之上必然不會平靜,文承煥保舉他的寶貝兒子文博遠負擔沿途護送之責,文家父子和權德安狼狽為奸,組織神策府,妄圖對抗雜家,此事雜家已經忍耐多時,後來他們父子又弄出文雅入宮之事,三番兩次陷害雜家,若是不給他們一個教訓,他們只會越發囂張。」
胡小天道:「大人想怎麼做?」
姬飛花輕描淡寫道:「雜家要文博遠此次有去無回。」
胡小天心中暗喜,在這一點上他和姬飛花倒是不謀而合,文博遠前往大雍的目的肯定是為了對付自己,就算自己不對他下手,此人必然會危及到自己的安全,甚至還會危害安平公主。
只是短暫欣喜過後胡小天又有些發愁,姬飛花讓文博遠有去無回,看樣子是要把這件事交給自己,文博遠武功高強,自己對付他可沒有足夠的把握,真要是跟他打起來,搞不好還得將自己的性命搭進去。他低聲道:「大人要親自出手嗎?」
姬飛花呵呵笑了起來,捻起蘭花指,托起胡小天的下頜道:「你這小子總是貪生怕死,文博遠的武功雖然不錯,但是武功在頭腦面前幾乎一錢不值。」一雙鳳目近距離端詳著胡小天的面孔,看得胡小天內心一陣發毛。姬飛花莫不是對自己產生了什麼非分之想,老子是個男人噯,你托著我的下巴這麼看,實在是讓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姬飛花的手仍然沒有移開的意思,輕聲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此去大雍,必然經過通天江,文博遠武功雖然厲害,可是此人卻是一個旱鴨子。」
胡小天心中暗忖,姬飛花的意思是,讓我找機會將這廝推到水裡把他淹死?可文博遠武功這麼高,只怕下手不易。
姬飛花總算放開他的下頜:「你有沒有信心?」
胡小天訕訕笑道:「聽說文博遠武功高強,小天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只怕除去他沒那麼容易。」
「若是容易的事情,雜家也不會交給你親自去做。」姬飛花的目光滿懷深意,靜靜望著胡小天道:「你口口聲聲對雜家忠心耿耿,可嘴上說得再好也不如踏踏實實去做一件事證明給我看,你若是幫雜家做成此事,雜家可保你胡家榮華福貴,恢復你父親昔日之官職,你意下如何?」
姬飛花的條件實在是擁有著讓人無法抵擋的誘惑,胡小天也難免心動,不過他又擔心這是姬飛花的一計,假如自己當真除掉了文博遠,姬飛花會不會將所有的責任都推給自己,此人乃大奸大惡之輩,處事之果敢狠辣是胡小天生平僅見。胡小天道:「可文博遠若是死了絕非小事,皇上不可能不追究此事的責任。」
姬飛花微笑道:「忘了告訴你,此次的遣婚使乃是禮部尚書吳敬善,天塌下來自然有他撐著,至於你只不過是一個副職,沿途負責公主殿下的飲食起居,你的責任反倒是最少的。」
胡小天愕然道:「我怎麼沒聽說?」心中暗嘆姬飛花行事縝密,已經將善後的事情想好。
姬飛花道:「安平公主出嫁絕非小事,派一個小太監當遣婚使也實在太過草率,吳敬善跟著過去豈不更好,出了什麼事情都有他擔著,你不用擔心,雜家不會做鳥盡弓藏的事情。」
胡小天了解姬飛花的全盤計劃之後,心中也是暗暗心驚,幸虧姬飛花把他當成自己人,不然豈不是連他也要一起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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