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成功了?戴德利不敢置信的再次湊近手術台。
吳冕和楚知希正在重複之前的步驟,又取了一片游離的心包外膜,進行血管橋另外一端的修補。
戴德利已經沒心思去看吳冕和楚知希精巧到極點的手術,沒有顯微鏡,根本看不見楚知希的連續褥式縫合手法。
而且戴德利知道,這是最基礎的縫合方式,在這上面不可能有改良。手法的難度在於顯微手術,必須要會做顯微手術才能完成這項操作。
不是沒人嘗試過,但血管吻合的難度相當大,最開始都用8倍顯微鏡做心臟不停跳的吻合手術。可是像楚知希一樣的「打補丁」的做法,戴德利根本沒見過,甚至連聽說都沒聽說過。
「賈森,測act。」吳冕一邊協助楚知希「打補丁」,一邊和麻醉師說道。
叫做賈森的麻醉師都看傻了眼,吳冕說第二遍的時候他才怔怔的去抽血化驗。
手術還能這麼做!真特麼的太神奇了,不愧是吳!
很快,賈森說道,「吳,act回報:328s。」
吳冕沒說話,繼續手術。
打完第二個補丁後,吳冕和楚知希停住動作,開始觀察最早的一個補丁。
隨著血從動脈血管里滲出,補丁位置的心包外膜張力開始變大。吳冕靜靜的看著,幾分鐘後,又讓賈森測了一個act。
回報:286s,比十幾分鐘前測量的數值有明顯下降。
吳冕肩膀微微一垂,隨即和楚知希開始做第二根血管橋的修補工作。
手術室里依舊靜悄悄的,只有各種儀器不時發出響聲。
又過了十幾分鐘,第三次測量act數值回報為224s。
戴德利知道,反覆測量act數值,下降明顯,說明在吳冕進行打補丁的過程中,患者體內的肝素被自身代謝了,肝素化水平逐漸減弱。
全身肝素化,靠著患者本身的代謝,而不是藥物拮抗來降低,戴德利心中微微有些茫然,吳的膽子簡直太大了!要是換成他,說什麼都不肯這麼做。
第二根血管的吻合部位「打補丁」結束,戴德利微微搖了搖頭,他心中有些遺憾。遺憾只占一分,還有三分嫉妒、三分失望,三分迷茫。
百味陳雜中戴德利眼角餘光看到尿袋,尿量為1900ml。那是托普特校長因為兩次停機導致紅細胞損傷嚴重,連尿液的顏色也變成紅色。
戴德利醫生知道,所有這些事實都隱晦的說明了一個問題——要是按照自己的思路繼續做下去的話,托普特校長必死無疑。
這個想法是事實,可越是知道是事實,戴德利就越是憤怒。手術是自己做的,卻在半路被那個該死的吳給「攆」下去!
還有比這更屈辱的事情麼?!
沒有!絕對沒有!
對於一名術者來說,根本不存在比這更屈辱的事情。
戴德利的心裡已經完全無視了自己手術、治療、用藥的失誤,把一切錯誤歸咎於吳冕「搶」了自己的手術。
「賈森,測一個血氣。」吳冕打完血管補丁的結,輕聲說道。
「吳,是準備關胸了麼?」麻醉師是評價術者水平高低的一桿天平,他看的清清楚楚,語氣中帶著欣喜的問道。
「是,要是血氣數值理想的話。」吳冕一邊說著,一邊開始用溫鹽水沖洗胸腔。
楚知希連續縫合,精神高度緊張。此時似乎有些累了,吳冕也沒溫言安慰,只是有意的承擔了更多收尾工作。
溫鹽水沖洗,在顯微鏡下觀察有沒有活動性出血,抽吸鹽水,準備關胸。
「吳,動脈血氣顯示:ph值7.380、paco2 22mmhg、pao2 238mmhg、spo2 99%、k+3.4mmol/l、na+151mmol/l、ca2+0.82mmol/l、hb12.8g/d。」賈森匯報血氣分析的結果。
「關胸!」吳冕沉聲說道。
聽到這個單詞後,連呼吸機、監護儀單調的儀器發出的聲音都顯得歡快了許多,變的歡愉起來。
托普特夫人站在吳冕身後,聽到關胸的單詞從吳冕嘴裡說出來,雙腿有些軟,腦子嗡的一下,身體微微一晃,差點沒摔倒。
她默默的轉身,找了一個凳子坐下,眼淚忍不住流下來。
之前史蒂芬?托普特情況特別差,可以說一隻腳已經邁入天堂的大門,她緊張的來不及有其他情緒。
可是現在手術終於已經要做完了,托普特夫人一口氣鬆了,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一樣。
錯了,托普特夫人心裡只有這麼一個想法。當時為什麼要選擇梅奧診所的心外科醫生史蒂芬·戴德利呢?明明知道吳是最好的選擇。
手術室的無影燈很亮,亮的刺眼,托普特夫人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大腦已經失去思考能力。
「葡萄糖酸鈣,1g。」吳冕一邊關胸,一邊繼續下醫囑。
鋼絲固定劈開的胸骨,縫合皮膚。因為胸骨上的皮膚層次相對簡單,脂肪組織也不多,所以步驟很少。
關閉胸腔,縫合皮膚,吳冕眼睛不時看著監護儀上的各種數值。
戴德利和吳冕一樣,也一直盯著監護儀。
剛剛戴德利站在術者位置上的時候,每次停體外循環,托普特校長的心臟都會出問題。
而現在,他特別希望托普特校長心臟停止跳動,永遠停止跳動。
真想看看那時候可惡、該死的吳的臉上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
可是戴德利收穫的只有失望,托普特校長的心臟搏動強勁有力,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
關胸結束,托普特校長的心率為92次/min,血壓為110/75mmhg,血氧為100%,中心靜脈壓為5mmhg。
一切完好。
「多巴胺8μg/kg·min、硝酸甘油3μg/kg·min、腎上腺素2μg/kg·min繼續持續泵入。」吳冕和麻醉師說道,「觀察10分鐘,然後送回icu。」
「對了賈森,這次來的護士和重症的醫生你熟悉麼?」吳冕一邊說,一邊轉身準備下台。
迎面看到半張表情猙獰的臉龐出現在眼前。
「戴德利醫生,你沒走?」吳冕有些詫異的問道,「天啦,我看見了什麼!我要是你,一秒鐘都不會在手術室里停留!」
說著,吳冕舉起右手,對著戴德利豎起中指。
無菌手套上染著血,中指明晃晃的在戴德利眼前,像是一柄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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