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師,那面什麼情況?」馬修德問道。
吳冕掛斷電話,把手機還給馬修德,微微搖頭說道,「韓廣雲什麼檢查都不做,真當治病是碰運氣?不過他這身體力行的勁兒還真是牛逼!」
馬修德能聽出吳冕語氣中的譏諷,回想起白天看見韓廣雲的時候以及二院幾位主任的表情,他也無可奈何。
「唉,怎麼說呢。」馬修德深深的嘆了口氣。
「馬院,沒辦法。」吳冕看著窗外,夜幕沉沉,像是鐵一般。
「國內……」
「國外也一樣。」吳冕說道,「我在……舉個例子吧。」
馬修德怔了一下,國外也一樣?
「我估計韓處長是出過國,學習了國外的診療流程。可是那套流程……嘿!早都特麼被噴出花來了。只要是臨床醫生,誰不噴他們?」吳冕右手敲打著椅子扶手,像是在彈鋼琴,手指跳動,仿佛精靈。
「外國也一樣啊。」
「良醫,馬院看過麼?」
「聽說過,看了20分鐘。看到主角把胸瓶舉的那麼高,就沒什麼興致了。一點都不專業,外國拍片子也這麼槽點,真是。」
「電視劇的理想化修改,辯證的看麼。」吳冕笑了笑,「第一季第二集裡一個小女孩肚子疼,父母認為花錢多,認為小女孩是逃避上學,只有主角一直堅持做檢查。」
「肚子疼……」
「檢查d2聚體、乳酸和澱粉酶。要是我,肯定還有更多檢查項目。」吳冕淡淡說道,「後來肯定是主角堅持,半夜去患者家,發現小女孩已經昏迷。」
「最後怎麼診斷的?」馬修德的興致一下子上來,詢問道。
吳冕卻沒有回答,他看著窗外的天,手指敲打椅子扶手的速度加快了許多。
「高熱是臨床很常見表現,但高熱表現的病有的是,漏一個川崎什麼後果知道嗎?不做心臟超聲萬一冠狀動已經擴張,破了基本當時人就沒。出事,誰負責?」
「β溶血鏈球菌引起的猩紅熱,後遺症期時,有一定幾率出現交叉免疫反應,身體產生的抗體會攻擊關節、心內膜和腎小球血管內膜,為什麼每天都要複查患者的尿常規,心肌酶、腎功能?出事誰負責?」
「為什麼醫院看病檢查這麼多,醫生的良心不會痛嗎?」
「為何到醫院看病需要做多種檢查,是因為目前的醫療水平有限還是為了創收?」
「這樣的問題太多了,不想不想。」吳冕搖了搖頭,很明顯多年的習慣讓他早就適應了解決不了的問題就不要多想。
「吳老師,您考慮韓處是什麼情況?」
「不知道。」吳冕搖了搖頭。
「您隨便說說,又不是給患者出診斷。」馬修德笑道,「吳老師,您太謹慎了。」
「呵呵,想聽?」吳冕看著馬修德的眼睛問道。
馬修德更加好奇,點了點頭。
「韓廣雲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估計是應酬很多。想來也是,這麼年輕,還有李院長的鼎力支持……」
「不說這個,咱們說病。」吳冕道,「我本來想多懟韓處幾句,外行指揮內行,什麼玩意。出事兒他負責?他到時候肯定是一推三六九,什麼醫生不知道分析具體情況,辦事拘泥之類的。
又當又立,就知道挑唆矛盾對立,出事兒了站在道德上指責醫生水平不夠。」
馬修德靜靜的聽著。
「可是換衣服的時候我看他臉色發白,腰有些彎,體位奇怪。右手碰到腹部兩次,但每次都碰了就拿開,很明顯有輕微的腹部疼痛。」
「胰腺炎?」
「有可能吧,也可能是胃炎,要做檢查才知道。」吳冕說道,「我沒看見現在韓廣雲的狀態,如果真像是我判斷的一樣他已經進入『冷漠』狀態,可能伴有感染中毒性休克。」
「……」馬修德沒想到吳冕對韓廣雲的病情判斷竟然這麼嚴重。
「連血常規都不查,沒人能給出準確的診斷。」吳冕說道,「而之前血壓升高,考慮是休克前期全身血管,特別是微血管痙攣的「自身輸血狀態」的表現。隨著血壓越來越低,韓廣雲的情況越來越危險。我提醒一句,希望李主任能注意到吧。」
「呃……」馬修德無語。
「馬院,您以為我是意氣用事,咒韓處長吧。」
「沒有沒有。」馬修德嘆了口氣,握緊手機說道,「因為做檢查的事情,我幾年前琢磨過很久。」
「有一個年輕的外來務工人員因為發燒來醫院,值班醫生沒查血、沒開心電圖、沒拍片,開了感冒藥就讓回去了,過幾天病人死了。」馬修德說道,「工友和家裡來醫院討說法,我親自接待的。」
「值班醫生也是個二貨,吳老師您猜他怎麼和我說的?」
「你看我給你家省了幾百塊錢呢,之前999個感冒都估計對了,這1個心肌炎沒估計出來,誤診率不算高,只能算你運氣不好。」吳冕說道。
吳老師是臨床醫生,這種思維也是臨床思維的一種。估計利弊權衡過很多次,自己想說什麼他心裡都清楚。馬修德心想著,點了點頭。
「常在河邊走,就沒有不濕鞋的。就這麼看病,不死人真心是運氣好。」吳冕道,「是心肌炎還是……」
「是心肌炎。」馬修德連忙說道。
吳冕笑了笑,看著馬修德說道,「抓緊去給李主任打電話吧,我不敢保證韓廣雲是休克,但最基本的檢查該做還是要做的。咱們負責提意見,到底查不查要看李主任。」
「好,好。」馬修德見吳冕善解人意,知道自己著急,也不客氣,微微躬身,轉身出了辦公室。
「哥哥,我怎麼感覺不對呢。」楚知希問道。
「還好,這幸好是沒做其他的檢查。」吳冕說道,「要是查了腎功能,發現有腎衰然後頭疼醫頭給利尿藥,怕是韓廣雲已經不行了。」
「你……」楚知希皺眉說道,「這種情況太罕見了吧。」
「我就是隨便一說,推一管高糖之後人就沒了,咱們3年前在麻省見過。」
「emmmm……」楚知希努力回憶。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2s 3.539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