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見如顧 第8章明知是傷害

    在醫院的工作很忙碌，顧楉作為小師妹雖然有師兄的照顧，還是要做很多事情。但是顧楉並沒有怨言，現在多努力就代表搶救病患的時間就多了一些。看的出來每個醫生都兢兢業業，不存在為了私人利益，而開各種不必要的手術。

    時間就在忙碌中度過。

    顧楉跟平常一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整理病歷。突然看到放在旁邊的手機亮起，看到備註是自己的大學室友熊蕾。按道理說她應該在讀研，要是打電話的話，應該就是通知好消息了，雖然沒有很深的交情，也可能只是出於客氣來邀請自己的吧。但是手邊還有資料要處理，便放下了，想著中午吃午飯的空閒再打回去好了，反正好消息什麼時候聽都不會晚。

    埋頭輸入病歷中，手機一直在震動，顧楉也是忍不住了。

    拿了手機偷偷跑出去，生怕被導師發現。

    電話接通的時候，顧楉還來不及開口，就聽到：「小楉，你幫幫我好不好？」帶著哭腔。

    才知曉事情似乎有些大條了，急忙問道：「你別急，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熊蕾根本停不下來，任由顧楉重複的問著：「你先別哭，告訴我怎麼了？」

    好半晌，才聽到有些小聲怯懦的聲音：「我懷孕了。」

    顧楉懵在那裡，懷孕了！震驚！

    「你在哪？」

    「我，我就在你們門診處前面的那個長椅前。」

    顧楉按照她說的，在長椅旁邊的草叢中發現了她。蹲在那裡，低著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聲的哭泣。

    心疼，是顧楉的第一感覺。

    其實兩個人的關係並沒有那麼要好，顧楉在上大學的時候一直勤工儉學，上完實踐課就出去兼職，雖然住在一個寢室，但是交流並不多。只是知道熊蕾是家中的獨女，家裡很富裕，出手很闊綽，有著南方姑娘的溫婉嬌小，卻不知道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個累死人的專業，還知道找了一個男朋友，是生物製藥的高材生，記憶中很高，面目很清秀。兩人感情很好，如膠似漆。有時候晚上回來晚了，會發現他們在宿舍樓下卿卿我我，不捨得道別。

    將她扶到長椅上，遞著紙巾，並沒有交談。顧楉也知道這個時候任何言語都是無用功，還是要她自己選擇。

    「我為了他，千辛萬苦來到g城，本來可以上更好的大學，卻還是選擇跟他一起上什麼醫學專業。什麼都給了他，還是負了我。你說，我是不是很傻。」情緒慢慢冷靜，熊蕾有些自嘲。

    是很傻，明知道會是一場傷害，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你知道分手理由是什麼嗎？居然是沒感覺！」

    時間真是無情，再堅不可摧的愛情都會被凋零。看到她的眼眶已經微紅，責難的話到嘴邊卻開不了口。

    「孩子，你打算怎麼辦？」一針見血。

    「顧楉，我只能相信你了。你幫我把他打掉好不好，我不要這個孩子。」甜蜜的時候什麼都好，分開的時候一針一線都要計較。

    看到顧楉沒有講話，以為她不願意幫忙。其實熊蕾自己都是沒底氣的，因為和顧楉並不是很熟。有些慌張的打算跪下，被顧楉發現了，低聲呵斥「你這是幹什麼？」

    「顧楉，你幫幫我好不好，小醫院我不敢去，我聽她們說你在這裡工作就來找你了。這個孩子我真的不能要，要了的話，我一輩子都毀了。」眼淚鼻涕縱橫，哭花了一副如花似玉的臉。

    未婚媽媽，確實說出去很難聽。

    心中衡量了一下，這並不是造孽，只能說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情意濃濃時的結晶，卻是苦澀的惡果。

    拿起紙巾，再次遞給她，「好，你跟我來。」

    把她安置在婦產科醫師辦公室外面的椅子上，讓她安心等待。

    顧楉進去跟郗半容說了下情況，隨即安排了檢查和手術。「顧楉，她的身份證吶？這個要登記的。」

    熊蕾躺在床上，被移動到手術室的門前，郗半容突然說道。

    熊蕾有些緊張，咬著唇瓣掙扎著要下來，顧楉連忙向前把她按向床上，「放心，有我在。」清澈的眼神不帶敷衍，成功的安撫了熊蕾。

    「你們先去手術，手續我來辦。」轉身輕輕拍了拍郗半容的肩，「交給你了。」

    我把一個女孩的未來交給你了。

    郗半容可能知道顧楉要去犯傻，出聲阻止；「你先在外面等著，手續的事待會再說。」

    顧楉也知道這個時候走不開，要是熊蕾出來了沒看到自己，恐怕心裡會更加落寞，便打了個電話跟導師請了個假，出其意料的沒有挨罵。

    手術室里，郗半容例行公事的問向躺在床上的女孩；「已經一個月了，你確定不要嗎？」雖然事前簽了手術同意書。

    「不要。」語氣帶著堅定，眼淚順著眼角流下，無聲無息。

    靜脈全身麻醉，熊蕾毫無知覺的睡去。

    只有機器響動的聲音，當機器進入身體的時候，一切都將結束。

    整個手術從頭到尾只用了幾分鐘，看了一下還沒有甦醒的痕跡，郗半容吩咐護士把她推到病房裡，注意術後檢查。

    「手術結束了，成功被剝離。」郗半容看著坐著椅子上的顧楉說道。

    「謝謝。」很鄭重的感謝。

    看到被推出來的熊蕾，臉色慘白。「她還沒醒，你跟我去辦公室吧，我有事跟你說。」

    有護士的照顧，顧楉很放心的隨著她的腳步進了辦公室。

    「關上門。」郗半容的語氣很嚴肅，與平常插科打諢的她很不相同。或許這才是醫生，上過手術台的醫生，嚴謹。

    顧楉站在辦公桌前，握著雙手，不知所措。

    「我要是不阻止你的話，你是不是要拿自己的身份證去登記。」

    顧楉愣了一下，居然被發現了。或許這才是熊蕾找自己的主要原因，她不想別人知道這件事。

    「你怎麼這麼傻？你還要在這個醫院混吶，你到底跟她什麼關係，這麼護著她？」經常也有一些小年輕瞞著父母過來做手術，郗半容已經見怪不怪了。看著顧楉呆呆的模樣，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這個傻孩子。

    「就是大學同學啊！」

    「就只是同學，你就這麼幫她！」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她的名聲重要，你的就不重要嗎？你一個未婚女孩，傳出去還混不混了。」

    顧楉剛想解釋，又被打斷，「好了，她現在應該醒了，你去安慰她吧，告誡她一些術後要注意的東西。剩下的手續我來解決。」

    顧楉絲毫不懷疑郗半容的能力，畢竟待在醫院好幾年了，為人開朗，什麼場合都混得開。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關起，郗半容不禁撫了撫額，這孩子，說的好聽點是心地善良，難聽點是傻缺！

    「你醒了。」看到睫毛微微顫起，就知道她要醒了，顧楉輕聲低問。

    「現在有哪裡不舒服嗎？」起身掖了掖被子，阻止熊蕾要起身的動作。

    「沒有。」熊蕾應該開心的，因為甩掉了一個包袱。卻還是心情低落，依附在身體裡一個多月的孩兒逝去，卻是青蔥歲月的終結。經歷了這件事，她長大了。

    「那好，雖然注意事項你知道，我還是要告誡你一聲。」想起郗半容的囑咐。

    「注意休息，加強營養......」

    熊蕾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頂著女神的光環，五官很立體，是公認的校花。總是不悲不喜的，五年來都沒有看清她這個人，從來都是來去匆匆，在外面撞到她兼職，也是保持微笑，挺起脊樑，不以貧窮為恥，其實心中是很佩服她的吧，那麼堅強。

    「我欠了一句謝謝。顧楉，謝謝你。」這是真心的，明明可以不攬這檔事，卻還是幫了。

    「說什麼吶！回去多注意休息。別想太多。」術後觀察沒有嚴重的情況發生，就可以出院了。顧楉把她送到醫院門口。

    熊蕾伸出雙手擁抱了一下顧楉，有些人交情不深，出手幫助卻不含糊。

    顧楉看著遠去的身影，背脊挺的沒有那麼直，放下了倨傲。相信蛻變了的她，以後會遇到良人。

    「媽，在最艱苦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要放棄我們？」電話那頭有些吵鬧，有著機械的響聲。

    「你說什麼？」聲音太吵，沒太聽清楚。顧媽邊詢問邊邁開腳步走到僻靜的地方。

    「媽，你是不是又去工作了？」帶著質疑，聽到聲響就明了，媽媽一定是又出去工作了。

    「哎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閒不住的人。你讓我呆在家裡，我也呆不住啊！」顧媽辯解。

    「你本來身體就不好，別這麼操勞好不好！」聲線變得很低很低，低到顧媽以為堅強的女兒哭了。

    安撫著，「好好好，做完這個月我就不做了，我保證！」

    「好，我過幾天回家監督你！」

    「恩，好。你剛剛問我什麼？什麼放棄？」顧媽追問著那個問題。

    「沒什麼，就是告訴你一聲我要回家一趟。」

    「好好好，媽在家等你。對了，我要你不要再給你妹妹這麼多錢了，每天買這買那，真是浪費錢。哪像你上大學的時候！」顧媽有些心疼大女兒，賺的錢都不貼給家裡的弟弟妹妹了。

    就是知道辛苦，才不想妹妹也走這條路。但是顧楉並沒有說出來，怕媽媽更傷心。「好好好，我知道了。」

    又寒暄了幾句，顧媽只嚷著浪費錢，便掛了電話。

    熊蕾落寞的身影，讓顧楉想到了自己的媽媽，生活那麼艱苦，卻還是一力承擔，沒有放棄家裡的成員。並不能說熊蕾的做法錯了，只能說個人選擇不同。換成自己是她的立場，可能也會這樣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