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見如顧 第11章高冷的弟弟

    客廳，廚房，洗漱間，臥室都沒找到，顧楉才承認媽媽出去了，按照這個時間應該是出去買菜了。媽媽的臥室很簡單，一張雙人床，對面的牆壁掛著42寸的電視機，電視機旁是一個立式亮白的衣櫃，一針一釘，一塊一木，都是爸爸打造的。

    在顧楉心裡，他就是個超人，修理馬桶，水電，幫助媽媽照顧三個猴孩子，樣樣都做的來。有著小城鎮人的憨厚，鄰居經常請他過去幫忙，人前落下不少好名聲。可是那又能怎樣，病逝之後，留下的只是冷冰冰的遺像，還記憶中目光呆滯不願意接受現實的媽媽，哭幹了眼淚。

    這些年來，真是苦了她了。

    顧楉摸了摸放在衣櫃旁邊桌子上的遺像，黝黑的膚色，露出潔白的牙齒，絲毫不覺得違和感，記憶定格，希望在另外一個平行世界可以過的很開心。

    「咔」的一聲，前面傳來落鎖的聲音，顧楉拭了拭滑至下巴的淚珠，整理好情緒步出臥室迎接媽媽。

    顧媽換拖鞋的時候發現一雙陌生的鞋子，猜到是顧楉回來了，向裡面張望著，帶著吃驚的語氣喊道：「小楉，是你回來了嗎？」

    「媽。」顧楉輕聲應答，忙不迭的向前幫助分擔媽媽手中提著的菜。

    「你這孩子，還跟我搞突襲阿！」

    「也不算阿，我昨天不是告訴過你會回來一趟丫。」顧楉看著許久未見的媽媽，不得不承認時光在她臉上留下很多痕跡，皺紋，斑點，黯沉的膚色，髮根處微微泛白。不覺心頭一哽，說不出的滋味涌了上來。

    「還說吶，我今天早上打電話請確認下你什麼時候來，這樣就可以提前準備準備，你的床鋪，被子阿，打了幾個都沒有打通！是怎麼回事？」

    顧楉跟著媽媽把手中的東西放進廚房，亦步亦趨，在想著措辭來解釋一下。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就照實說了：「坐車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手機就沒了。」就是這麼果斷乾脆，顧楉越發覺得是坐在一旁的大娘所為，事後想起的時候會發現似乎有什麼忽略了。

    \"算了，丟了就丟了。人沒事就好！\"難得迷糊，看來是工作太累了，也不捨得再加責備。

    顧媽在摘著豆角，顧楉捲起衣袖準備加入媽媽的行列，卻被媽媽制止。「你出去休息一下，這裡有我就好。」手上帶著戒指，亮閃閃的，哪裡適合幹活呦。

    「這樣就可以啦！嘻嘻。」顧楉隨手脫去戒指，放到褲子的口袋裡，伸直了白皙修長的五指給媽媽看。

    「你阿！對了，下次別給穎兒這麼多錢了，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像什麼樣子。」

    花枝招展，也是被媽媽的形容逗笑了，「媽，穎兒剛剛大一，正是女孩子喜歡打扮的時候，不怕，我們醫院給的福利可好了吶！」顧楉做著媽媽的心理開導。

    「是我們拖累你了。」帶著嘆息，顧媽深覺對不起這個女兒。

    「媽，我們是一家人。」顧楉放下手中的豆角，走到顧媽身後環抱住她，下巴磕在她的肩上。

    「恩，他對你怎麼樣？」顧媽狀作不經意的提問。

    「挺好的。他又去拍戲了。還讓我帶聲問好吶！」環住顧媽的手不自覺動了下。

    其實這一點顧楉做的挺不對的，婚前婚後都沒怎麼安排管旭與她們見面，他公事繁忙是一個原因，還有就是結婚之前與公公那邊的人見了一次，對於顧媽的態度很不友好，全程都是忍下來的。

    所以顧媽並不知道管旭是什麼樣的性格，只知道是天之驕子般的人物，可望而不可及。每個父母都期望女兒嫁得如意郎君，那麼問題來惹，何謂如意郎君？是兩情相悅的低嫁，還是遙不可及的高嫁？顧媽只希望是門當戶對的平嫁，只是現在顧家敗落成這個樣子，什麼標準才算是門當戶對？

    每一條路都有它不得不跋涉的理由，每一段感情註定要嘗盡世間的喜怒哀樂。

    本來帶戒指過來是想證明過得很幸福的說，沒想到被識破了。果然多吃了10幾年鹽就是不一樣，一眼就識破小把戲。顧楉把戒指放進包包的內側，小心放好，就去餐桌上擺放碗筷。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段城回來，「媽，段城怎麼還不回來？都要吃飯了。」

    「忘記跟你說了，因為離學校的路途較遠，所以我和他商量著讓他中午別回來了，可以在班級里休息，中午在食堂吃。晚上再幫他補補身體。喏，這是新鮮的魚頭，快點吃。」顧媽將熬的鮮美的魚湯加魚頭盛到一個碗裡，推向顧楉。

    「那好吧。」好久沒見到他了，也不知道長多高了！

    待在家裡也無事，便被媽媽驅使著過來接弟弟回去，來到之後，顧楉提議要夜遊母校。

    「你怎麼越發靦腆了吶？」與顧城信步走在校園裡，停在涼亭前。感覺一段時間不見，又長高了不少，目測身高有175，就連165的顧楉在身旁顯得有些嬌小。這個弟弟從小就優秀懂事，16歲讀高二，經常是年級第一。得老師的器重和同學們的喜歡，聽說今年的高考破格讓他跟著高三的學生一起參加，想必壓力會很大。各方面都很好，唯獨一點不太愛講話。

    \"是不是壓力太大了？\"顧楉有些心疼，伸出手撫了撫他眼下的青黑。

    「姐姐，我沒事。」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帶著青春期獨有的嘶啞嗓音，拉下姐姐的手握在手中走向涼亭的椅子旁，很貼心的從口袋裡拿出紙巾輕輕擦拭。

    顧楉在一旁看著很是欣慰，雖然長度被縱向拉長，五官卻沒什麼變化，用大人們的話就是長開了。自從工作了就很少回來，與弟弟聯繫的也少。本來說好送他一部手機用以聯繫，被他以學習為由推脫。買手機這件事才被擱置。

    顧楉坐在乾淨的椅子上，與弟弟講些從郗半容那裡聽來的段子，意圖減輕他的學習壓力。

    從前有一個某老師給學生安排的作業是用「懇求」和「要求」造句。

    作業本交上來後，其中一生答：昨天媽媽燉了一鍋豬腳，還沒熟的時候爸爸吃了一塊，說：「懇求不動」。

    媽媽說：「要求你啃！」

    「噗，要求你啃！哈哈，怎麼能這麼逗。」顧楉的笑點比較低，自己講的蹩腳的笑話也笑彎了腰，顧城只是緊繃著一張臉，從頭到尾都沒有反應。笑聲漸停，這種笑話講出來都算是難為顧楉了，因為郗半容講的段子都太~污了，就像如果你能追上我，我就讓你~，想著弟弟還這麼純潔，還是不要帶壞他了。

    「不好笑麼？好吧，我笑點有點低。」顧楉也只有在家人面前比較歡脫，哪曉得弟弟越發高冷起來。

    「姐姐，你說什麼是喜歡？」弟弟端坐在一旁終於捨得開了金口，顧楉卻被這個問題雷到了。

    「你喜歡上女生啦？」好吧，情竇初開的年紀還是可以理解的。

    「沒有。」其實是女生跟他告白。

    這個回答顧楉更是一驚，不喜歡女生，難道說，是男生？雖說不是腐~女，但是多多少少也聽過這方面的事。真愛不分性別，只是這件事發生在自己家人身上就是兩回事了，顧楉轉念一想，這種私密的事他都願意傾訴出來，說明是信任自己。或許這個時候他更需要家人的支持，不管未來怎樣，一樣可以去征服星辰大海。

    「喜歡，是淡淡的愛，愛是深深的喜歡。」特地引用名人的話語來回答。顧楉回答這個問題是很心虛的，因為記憶中她並沒有喜歡過男生。

    「那什麼是愛？」學霸段城刨根問底，熟練作用老師交給的方法。

    「這個，這麼說吧，如果你有一塊糖，分一半給她，是喜歡。全部都給她，是愛。」愛是給予，會讓人忍不住窮極一生只為給她最好的。顧楉打了一個比方，其實人世間的情~情~愛~愛~最難參透，兩個不動聲色的大人的心思怎會好猜？科學家認為愛~情與大腦中分泌的一種物質有關，在顧楉看來就是兩個人之間的等值關心，這個值度越來越高，達到極限，慢慢的就會升華成愛。反之亦然，當兩個人的矛盾積累到一定程度，忍著不發，一旦爆發，場面會一發不可收拾，就會互相指責，謾~罵，或許一段感情就這麼沒了。

    「是這樣麼？」顧城小聲呢喃。

    顧楉也想不到會在這樣一個花前月下的晚上與弟弟討論這麼高深的問題，看來，以後不能把他當孩子看待了，他開始有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價值觀和世界觀。

    「唔，你要是有喜歡的人，可以帶到姐姐面前看看，姐姐不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阿。」顧楉開始試探，攛掇著。

    「沒有的事。」斷然拒絕，想來也是，一個不懂得什麼是喜歡的男孩子，怎麼會有喜歡的人？

    「好咯好咯，姐姐不纏著問你這些了。既然你不上晚自習了，我們收拾收拾回去吧。」走讀生真好，可以有不上晚自習的權利。s城的夜晚靜謐而空寂，天上星星寥寥幾顆，刺骨的冷風襲進，顧楉有些坐不住了，原以為帶了件厚實的大衣足夠了，更何況裡面還穿了毛衣，看來真的是小看了這天氣。

    顧城還是不緊不慢的走著，顧楉實在看不下去了，就跑到他的身後推著，「快點走，外面冷死了。」還使勁的跺了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