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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出了石谷之後,往蕭家集而去。公子嫣就跟在他身後大概一丈遠的位置。
兩人一前一後,匆匆而行。
「公子大人,你……為何還跟著我?」陸離忽然駐足。
公子嫣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回平安城,黃福全的船就泊在這裡,我不走這條路走哪條路?」
「……」這下倒是陸離有些尷尬了。
公子嫣繼續走著,越過陸離,「不要以為我是有什麼私心。剛才那個提議也是如此,只不過順手為之,你莫要誤會了。」
陸離摸了摸腦袋,說道:「原來是這樣麼?」
「哼。」公子嫣哼了一聲,至於是否是口是心非,那也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了。
兩人一前一後,調換了一個位置。陸離看著公子嫣的背影,心中盤算著她的話。出發之前先尋求辰源的幫助,這一點兩個人都考慮到了。但是陸離覺得,自己一個人,可能速度會更快一些。所以,他才會主張自己一人。
而且,陸離是真的覺得樊籠給予自己的幫助實在是太多了。甚至有一種太過的感覺。
樊籠畢竟也是平安府雙司之一,公子嫣,辰源等人雖然跟自己關係不錯,但是他們想要調動一些樊籠的資源,未免有以權謀私之嫌。陸離也不想讓他們難做。
可是,陸離面前忽然出現了一輛馬車。
這輛馬車陸離也認得。就是他們來時乘坐的馬車,駕車的那個人,陸離也還記得。
尹亦徽停下馬車,讓公子嫣上車。公子嫣走到車轅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陸離。「如果你覺得你走路會比馬車還快,那麼,我就不介意先走。」
陸離一滯。他若是爆發速度,當然會比馬車快。但是那只是一個極值,想讓他保持那個速度像馬車一樣行進,恐怕他早就累死了。
陸離抬頭,看了一眼公子嫣。他不得不承認坐車比自己步行來得快。
於是,他也上了車。
「現在,你開始覺得搭樊籠的順風車,似乎並沒有那麼尷尬了?」公子嫣坐在車廂之內,問著陸離。
陸離訕笑了幾聲,沒有說話。他發現公子嫣好像處處在擠兌著他。難道自己什麼時候惹到她了?陸離有些疑惑,但是這個時候,他選擇了一個男人最好的反應。不要說話。
公子嫣看著他的模樣,別過頭去看著窗外。
陸離當然惹到她了。剛剛還把公子嫣的好心當成驢肝肺,怎麼能不讓她生氣?
尹亦徽雖然是個加入樊籠的新人,但是幫派之中的摸爬滾打,讓他也有了些許眼見。對於這位小宗師公子嫣大人,還有這位名震江湖的陸離前輩,兩人之前的那些東西,不足為外人道。
於是他沉默地趕著車,不發一言。
馬車在一種古怪的氛圍之中前行。
接下來的行程很是順利,陸離和公子嫣兩人登上了等候在此的船。黃福全當即開船,往平安城而去。
逆水行舟,速度比順水要滿一些。好在逝水下游這段水流平緩,再加上划槳手和風帆的風力,速度也絕對不算慢。
半個月時間,從嵐州到平安城。
這半個月裡,陸離與公子嫣一同呆在船上。但是陸離發現,公子嫣似乎在有意迴避自己。他也樂得於此,每日修習潛龍訣,或者是雕琢自己的招式。
刀中八法,最後一式削,陸離尚未純熟。
不過,柳扶風在自己生命的最後關頭,以自己最後一刀,教給了陸離。
那一刀的光景,陸離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柳扶風提點了他第一招,又教導了他最後一招。可謂是有始有終。不過,陸離不想讓柳扶風的傳說終結於此。刀聖之名,遲早會有一天再次響徹江湖。
只需要等到自己從雲滇回來,解決凌雁身上的隱患。
這是陸離對釋刀的承諾,也是對師父柳扶風的承諾。
半月之後,當陸離再次踏上平安城的土地時,他的心情無比複雜。平安城,是他一切的開始,現在,他又回到了這裡。
公子嫣領著他,來到了樊籠司衙所在。老實說,作為一個府衙,公子嫣小宗師之位其實也算是公職,但是她最近公出的時間實在是太多了。
「咦?怎麼,你不進去麼?」公子嫣發覺陸離停下了腳步。
陸離站在街上,抬頭看著樊籠的招牌。對於一個曾經謀劃著想要去皇宮殺掉當朝皇后的人來說,樊籠司是一個不得不關注的司衙。同時,陸離就走紫月,就隱國之事來說,樊籠司也是有權管轄的。
陸離對於走進這扇大門,多多少少有些陰影。畢竟現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切以去雲滇之地為準。陸離可不想踏入之後,被司晝或者司夜拿下,然後再莫名關上幾月,那樣他就欲哭無淚了。
「我就不進去了。」陸離最後說道。
公子嫣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那你去悅來客棧訂個位置,現在也差不多中午了。就算柴如歌請客好了,我們邊吃邊說。」
「好。」陸離不知道柴如歌什麼時候答應請客了,但是他覺得這樣個主意還是十分靠譜的。
於是陸離往悅來客棧走去。
悅來客棧遍布各州各地,平安城是他們的總店。這裡廚師的手藝自然不用多說,絕對是當世最好的。這使得悅來客棧成為了平安城最好的酒樓之一。徐良作為平安城之中數得上名號的一位紈絝子弟,怎麼可能沒來光顧過呢?
所以,托徐良的福,陸離對於這家店也算是熟絡。
悅來客棧生意極佳,若想用餐,必須提前預定位置。這已經成為了悅來客棧的規矩。
相比於這個規矩,還有一個規矩整個平安城的人都知道。那就是悅來客棧平安城總店的毛掌柜十分討厭江湖人在店中鬥毆。一旦有人在店內出手,那麼毛掌柜就會把這個人的名號記下來,傳到各州各地的悅來客棧。這個人就再也別想住進悅來客棧了。
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
陸離到達悅來客棧的時候,一樓大廳之內,已經人滿為患。陸離在櫃檯處一問,二樓的位置本來已經被人包下,但是有一桌客人後來又取消了,於是便空了出來。
陸離先定下了這桌,然後坐了下來。
在這裡,當然不會發生什麼惡少前來搶位之類的低俗事件。悅來客棧生意遍布大姜,只要有點頭腦的人都會知道這家客棧的背(景)不俗。敢在這裡鬧事的,只有是以武犯禁的江湖人。只有他們才會自視甚高,以武力傲視俗世才會自大狂傲。
那些紈絝到了這裡反而是十分規矩。
不多時,陸離的耳朵就聽到了一陣陣抱怨。
「喂,我什麼時候說要請客了?而且還是在這裡?」
「這裡是什麼地方,悅來客棧誒!死貴的地方,公子嫣,你太不厚道了吧?」
「你們樊籠死扣的,我一個月俸祿才多少錢啊?讓我在這裡請客,那我這個月喝西北風啊?」
陸離聽到這個聲音,不用猜都知道來的是誰。
「閉嘴,柴如歌!」這句話已經快成為了公子嫣的口頭禪了。陸離一回頭,看到有三個人上了二樓。
公子嫣,辰源,柴如歌。
三人之中,柴如歌不請自來。不過,按照公子嫣說的請客的話,柴如歌又好像不得不來。
「我先申明,我絕對不會請客的,絕對不會,絕對不,絕不。」柴如歌雙手抱臂,義正言辭地說道。
陸離笑了笑,說道:「柴如歌,許久不見。」
柴如歌沒有給他好臉色,「然而並不久,一個月之前而已。」
陸離愣了愣,這傢伙還真不客氣。
「菜點了麼?」公子嫣大喇喇地坐下來。
「沒有。」陸離回答道。
「想吃什麼隨便點。」公子嫣大方地招呼著,絲毫不理會柴如歌的抗議。
「喂,辰源,現在沒人,你也不幫我主持一下公道?」面對頂頭上司的威壓,柴如歌只能尋求辰源的幫助。
辰源依舊黑紗遮面,穿著厚實的袍子。陸離曾經十分好奇,辰源那些箭是從怎麼從袍子裡掏出來的。
辰源看了看周圍沒有人,於是說道:「聽說你想去雲滇找阿難陀寺?」他的聲音依舊是童稚之聲,不過陸離已經習慣了。他點了點頭,說道:「我的確要去那裡。」
「老實說,我也很久沒有回去了。不過,在我出來之前,聖寺就已經被毀了。」辰源說道,「你想找,估計會找不到。」
「其實我是去找人的。」陸離也不隱瞞,在寒山寺之中,在座的幾個人不是沒有見過馬甲大師和非天,所以他直接將來意說了出來。
「找人的話,可能更加困難。畢竟雲滇現在還處在內亂之中,兵禍四起,這種情況下想要找人也是一個麻煩。」辰源透露了一些雲滇的情況。
「這些不用擔心,總會有辦法的。」陸離還是有信心的。若說茫茫人海找一個人,可能有點麻煩。但是一個孩子,帶著一個女子,還有一頭青獅。要找這樣的組合,太過罕見,必然是容易尋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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