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我現在心情不是太好,你如果識相,應該知道接下來該說點兒什麼?」廬天町攔在了年輕遺人必經之路上,二人相距不過百米。
由於是靈體狀態,沒有慣性,所以年輕人迅速止住身形。
該死,還是不適應現在這副樣子,速度無論如何也提不起來。以前聽族中長輩說肉身非常重要,自己雖然也聽進去了,可也並未太過在意。
因為憑藉著族中那詭異的密法,他覺得無論如何自己也不可能被逼到需要捨棄肉身的地步。自己要逃跑,里院是留不住的。
可怎麼也不會想到,里院有此等兇險的陣法。而且從先前那個神經病一般的怪人口中得知,這居然還是里院歪打正著的結果。這被稱為露凝霜的陣法,能夠活生生地分離人的靈魂和肉體。
雖然知道里院在陣法或者符咒的命名上和自己這邊有著很大的差異,但是這種效果,卻是聞所未聞。
里院哪怕有威力再大的天雷陣或者說他們口中的六月,自己這邊都不怕。但這悄無聲息的露凝霜絕對是對族中的密法有著天然的克制!
想到這一點,年輕人似乎覺得自己重新有了呼吸一般,感覺胸悶凝滯,異常地沉重。
此時,他並不關心自己和常玉的交手露了多少底。他關心的是,必須要把這個重要的情報給帶回去!
里院的人都很精,或許他們一時無法研究出這其中的玄機。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他們把這直接拿出來對付自己。
搞不清楚又如何,好用就行,先把對手給收拾了,以後再來慢慢研究。
這絕對是里院的風格!
「不知前輩喜歡聽點兒什麼,小子確實不知。」他本想說自己尚未跑到四十里,但轉念一想,面對這種瘋子,還是不要刺激他為好,只得保持著謙恭的態度。他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可卻不敢運轉氣息,這樣風險太大,肯定會被發現的。
廬天町心情的確不是太好,但其實也只是在那裡做做樣子。一套漫畫而已,還不至於這樣。而自己的直播被打斷,也沒什麼,天遠地遠的,時信德總不可能來打自己屁股,無所謂啦。
他要的,是怎麼才可以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裡。此時此刻,沒有點兒中二的台詞又怎麼能夠應景呢?
他開始搜腸刮肚地想那些拉風的台詞,甚至還摸出手機翻看起來。他平時有個習慣,看到喜歡的句子,會寫到手機備忘錄裡面,等待的,就是這種時刻。
年輕人見他不答話,又開始有奇怪的舉動,想了一下,道:「前輩,小子實在是打不過您,還望前輩給一條生路。至於肉身,小子已經不奢望取回來了。」
先保住命再說,至於以後是否會有合適的對象來進行奪舍,現在都不考慮了。以他的性子,這已經是他低聲下氣的極限了。
「你身上太多古怪了,不能放你走。但你如果束手就擒,我可以保你性命無憂,甚至將來還有重回肉身的機會。」廬天町一邊翻著手機,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他有些著急,翻了這麼久,卻連一句應景的台詞也沒有。
年輕人心裡直罵娘。這話簡直就是一句廢話!
不讓走那你唧唧歪歪半天幹什麼?
橫豎都走不了,你為什麼還不動手?難道還真的像你說的那樣等著我乖乖貼過來?
他卻不知道廬天町的心思。
一來,廬天町孤身一人,前來索拿這位年輕的遺人,在已經沒有大巫眾星拱月的情況下,還讓他給跑了的話,那他的臉面往哪裡擱?
第二就是,廬天町的確是好久沒有出任務了,成天躲在辦公室里追漫畫。這趟出來,又怎麼能夠不好好玩耍一番?
當然,至於這第三嘛,現在的他,實力還是太弱了,根本想不到那裡去。
但他很快就會明白。
廬天町看來是終於放棄了,情緒有些低落,也不說話,沒有任何徵兆,向著年輕人射了過來。
年輕人本就全神戒備,立刻倒退後飛,只是速度比廬天町要慢上太多了。
哦!靈感來了!
這風馳電掣般的速度,果然能開拓人的思維啊!
廬天町迅速調整表情,擺出了自己覺得最酷的一副面容,悄無聲息地清了清嗓子,悠悠道:「你聽說過里院的萬里行嗎?」
那雲淡風輕的樣子,好似一位遺世獨立的仙人,在訴說著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聽說過,很了不起。」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年輕人身後響起,將他給穩穩托住,然後一道閃電像毒蛇一般遊走了過來,刺向廬天町的腦門。
廬天町幾乎沒有太大的動作,腦袋一偏,閃電便自他臉頰堪堪擦過,將他的頭髮吹拂開來。
太可惜了啊!沒人看見啊!我這麼牛逼我家裡人根本不知道啊!
他心中雖然懊惱,可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他一直在拖時間,就是在等這後面出現的人!
年輕人轉頭一看,呼道:「師傅!」
來人五六十歲左右,身穿黑色勁服,精瘦,長發挽成一個道髻,下巴上留著寸長的鬍鬚。
「否兒,道心不堅。」他開口說話,聲音不大,卻有著震懾人心的作用,年輕人的靈體近距離接受著衝擊,頓時形體不穩。
唐否明白,自己擅自更改計劃,參入戰局的事情被師傅知道了。雖說任務完成,可現在這樣,也還是免不了要受罰的。
他將腦袋低下,承受著這靈魂撕扯牽拉的痛楚,道:「弟子有錯,請師傅責罰。」
隻字未替自己辯解。
他知道,以師傅的性格,這樣才是最好的應對。
受點兒罰算什麼,師傅一來,自己無論如何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黑衣人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上前一步,將唐否的魂魄置於身後,對廬天町問道:「有指教?」
廬天町本來在黑衣人第一次回答自己時就準備回答了,只是現在被這一句挑釁般的問話給弄得有些心裡不爽。
我是說還是不說啊?好不容易來的靈感,不說可惜了。可現在這樣,變成自己在回答對方的問題,似乎在氣勢上就弱了許多啊。
但也就思考了那麼一瞬,他就做出了選擇,不吐不快啊!
「怕你是沒聽過吧?誰告訴你萬里行只是陣法的?它形容的,不是距離,是速度!」
廬天町的身形驟然出現在黑衣人身後,騰於半空,稍稍高出黑衣人約半個身子的樣子,居高臨下便是一掌拍了過去,裹挾著金色的雷電,氣勢駭人。
黑衣人瞳孔微縮,他沒有想到廬天町的速度居然能夠這麼快!來不及回頭,一身靈力外放,先是將唐否給沖飛,然後以肩為掌,和廬天町對了上去。
一陣氣浪擴散開來,廬天町收回右掌,道:「還以為我這一掌會透體而過呢,真是有點兒看不透你們了。」
他隻字不提自己剛才那恐怖的速度,他覺得自己如果表現得越不以為然的話,就越能顯示出自己那強大的實力啊!
見黑衣人不接話,他再次身形一動,居然是出現在了唐否的頭頂,左手上出現一枚精緻的銀色手術刀,毫不留情地斬下:「刀名,非常。身法,萬里行!不過,我更喜歡稱為瞬步!」
成功!
等的就是這一刻!
台詞終於說出來了!
廬天町感到全身上下一陣舒坦,此刻的他,覺得自己就仿佛在舞台上的聚光燈之下,享受著萬眾的矚目······
他並不著急將年輕人斬落,他等的就是黑衣人來救,他要看看,這種情況下,黑衣人都會怎樣應對。不存在打不贏的啦,代文斌的靈識實在太過惹眼,估計十分鐘內就到了。
然而,下一個瞬間,黑衣人的身形也突然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中,接著,耳邊傳來淡然的三個字:「我也會。」
廬天町手中速度驟然加快,一彎巨大的銀弧劃拉出來,然後拉開距離,看著自己剛才作站的方位。
黑衣人提著被嚇傻了的唐否,看著自己,同時瞟了瞟代文斌前來的方向。
「你贏了,期待下次再見,廬院長。」
黑衣人留下這麼一句話,帶著自己的徒弟遁去,猶如一道流光,速度之快,不辨身形。
交手只有兩三個回合,此時根本沒有分出勝負。但如果對方還要顧忌自己的徒弟的話,那麼落敗也只是遲早的事情了。而且,看樣子,他應該也注意到了代文斌快到了,沒有絲毫猶豫,就這麼幹乾脆脆地逃跑了。
廬天町怔怔地望著他們遠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他思考的不是為何對方能看破他的身份。
而是······
「我也會」這平時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三個字用在這裡,怎麼會在這種情況下具有如此的表現張力!
自己之前辛辛苦苦營造的氛圍,以及搜腸刮肚才說出來的台詞,在這三個字面前,都被比下去了啊……
這黑衣人裝逼的實力,好強啊!
就連逃跑,也顯得這麼有范兒!
這簡直就是我一生的對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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