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我們何不將這些大陣毀掉?免得露了底?」王弼司一直守在何雨宇身前。在得知了遺人的真實目的後,自然便會有這些想法。
這一路上,何雨宇已經擺下了七道陷阱大陣,從趙竹仁傳回來的消息看來,很快陰巫就會有大概三個小隊踏進第一個陣法。
趙竹仁的騷擾游斗很有分寸,即使是以他的實力,也只幹掉了一個大巫。螞蟻吃大象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只要稍微一有被纏住的跡象,再好的機會他也會放棄。
這麼多大巫,靠他一個人是殺不完的,他只需要不斷騷擾,打亂他們的計劃,能撕扯他們的陣型就更好。
常玉能想得到的,他自然也想得到。里院這次實在是無妄之災,被當做了觀察的對象。但即使這樣,也必須要把眼下的問題解決掉,陰巫在假戲真做,而里院卻不得不全力應對。那麼他這個當院長的,肩上的擔子自然就要重一些。
只有把里院的戰力最大地保存下來,才可以有資本迎接後面的事兒。
「剛才你也聽你家師叔說了個大概,知道現在是怎麼回事兒。我的這些陣法都不值錢,被吃透了就吃透了。最終的決戰地點還是在里三院,只是現在我們能磨他們多少人算多少。說實話,里三院的防禦大陣能承受到什麼程度,我心裡也沒有底。」何雨宇盤腿閉目,在感應著最外圍的感知陣法。
太醫院自建立以來,傳承至今,從無本部被攻擊的先例。今年不知道是怎麼了,接二連三地發生這種事兒。
因為有著內鬼的存在,所以何雨宇心裡對里院的防禦陣法還是有些擔心。當然,這也有著里院自己工作上的疏忽。尤其是上次里三院被進攻的時候,規模雖然很小,可夜間陣法值班人員居然脫崗。
人家都摸到鬼門關面前了,陣法都沒有開啟。
事後去追究責任的時候,趙竹仁作為院領導是肯定跑不掉的,但那個時候他還在重傷之中,也沒落什麼板子下來。
而最讓趙竹仁感到難堪的,是陣法防禦值班表居然已經好幾年都沒有排了!大家基本上都忘了這一茬。而其餘各院心照不宣地對此選擇了忽視,因為大家都一樣,下班就閃人,反正不會有不開眼的來找里院的麻煩。
後來雖然里院重新抓起了這項工作,可到底在這期間,陣法的陣眼,效果等情報被泄露出去了多少,實在是讓人放心不起來。
再加上先前李長木他們搞得那一出自爆,對防禦陣法也有一定的影響。
歷來抓里院本部防禦陣法的,都是麻醉科。何雨宇雖說和常玉不是太對付,可也知道這個前麻醉科主任的斤兩。尤其是在陣法這一塊兒,光是萬里行和金步搖這兩個大陣,就讓里院好多麻醉科主任只有望其項背的份了。
可何雨宇內心就是感到一些不安,她總覺得事到臨頭,防禦陣法會像紙片一樣地薄弱,被人一撕就開。
王弼司點點頭,手中青杏早已凝聚為長刀模樣,轉過身去,對準了前方。他也感應到了,有客人來了,人數還不少,有十二人。
何雨宇道:「論陣法,我比不得她,所以,如果陣被破了,你不要上,我們慢慢退就是,明白嗎?」
這個作戰方針是一早就定下來了的,何雨宇怕王弼司畢竟太年輕,頭腦一熱就會往上沖,尤其是在趙竹仁還在前方深陷敵營的時候。
「起!葭月!」何雨宇右手一翻,一枚玉石扣下。
王弼司有些吃驚地望了何雨宇一眼。
葭月潛龍!吐故納新!
這可是和六月一個等級的陣法啊!而且現在這時節,更是應天時!
這就是何雨宇說的陣法不如常玉?
何雨宇發動陣法的時機選擇得恰到好處,充分顯示了她對靈識感知的敏銳。這十二個大巫走到葭月的最正中時,陣法啟動了。
一聲低沉的破空之聲自他們頭頂傳來,像是一個充滿了空氣的熱水袋突然將口子打開所發出的那種聲音。
然後一切又重歸寂靜。
「停下!著道了。」為首的一名大巫立刻發出指令,同時全神皆備。
其餘眾人迅速圍成一個大圓,將各自的法器拿出,搜尋著可疑的地方。然而等待了大約有兩分鐘的時間,也並未見有何異象。
「都穩住!別慌!肯定有問題!」為首的大巫出聲,雖然其餘的人一點也沒有失去耐心的樣子。
這群大巫實力強悍,絕對不可能判斷失誤,而且看起來戰鬥經驗也異常豐富,紀律性也極佳。
先前的那聲音太熟悉了,是典型的仙人指,當有人在遠距離啟動陣法之時,便會傳出。很多時候都可以用仙人指的聲音來判斷布陣之人到底是近是遠。
沒有經過任何交流,這些大巫都開始閉目感應。
「十里之地,並無陌生靈識。」大家迅速地達成了一致。
論起隱蔽氣息,他們可是行家。
「距離這麼遠?」為首的大巫對另外兩名小隊長使了個眼色,準備破陣。
如果是自動運轉的陣法,那麼自己一行人在踏入之前就會感應到這裡流轉的氣息。所以,這個陣法必定需要人力操作。
而操作之人隔著這麼遠,那就必定不擅長近戰!
一名大巫嘴中念念有詞,不多時,一個白衣長發的鬼魂便浮現在了半空。
而另外一名大巫也用同樣的方法從密林里喚出了還在冬眠里的蛇。
大巫們屏氣凝神,開始對方位進行標記。
一般來說,里院的陣法最喜歡的就是囚困,這裡面除了有向地府方面交差的原因外,還有一個因素就是這樣可以慢慢磨。
而在陣中,最害怕的就是迷失方位。
陰巫一直在默默地研究里院,雖然不能說把里院的陣法都吃透了,可大概的套路還是明白。
大概十來條圓滾滾的蛇開始吐著信子向不同的方位游去,直到遊走出了一千米,也依然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那隻白衣女鬼似乎也得到了指令,直衝雲霄,都到了幾步快看不見的地步,才又開始俯衝回來。
「老表,沒有觸摸到結界之類的東西,方圓一公里,氣息流轉很自然。」那名大巫向為首的大巫回道。
「你們看著我一點,我試著走幾步。」對於里院的陣法,最容易誘發其發動攻擊的便是在陣內隨意走動。這名為首的大巫顯然是想到了這點,打算以身涉險,看看到底是個什麼名堂。
他將右腳緩緩地在地上挪動了半步,然後謹慎地抬起左腳,並了過來。見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又如法炮製,再次走了半步。可四下依然一片寂靜。
但大巫們並未因此而放鬆警惕。里院的陣法向來是堂堂正正,很少如現在這般詭異。
這風格更偏向於自己這邊兒或者說地府,可地府哪裡有什麼陣法,它們才是一群替天行道的傢伙,天道都在它們那邊,不用搞這些。
眾人都時刻地保持著靈力的外放,防範著突如其來的暗箭。
「大家保持陣型,慢慢前進,把蛇和靈體都繞著我們,擴大預警範圍。」為首的大巫想了一下,發出指令,總不能大家都在這裡當木頭吧。
「老表,這樣太打眼了。」一名大巫提醒道。
此刻的十二人身體表面氣息流動,靈力外放覆於體表,同時還將自己的靈識擴散,搜尋著蛛絲馬跡。遠遠望去,在這夜色之中,想不注意都難。
「叫花子你傻了嗎?敵人早就注意到我們了,不然有那麼合適?」
大家在陣法開啟的時候,就仔細搜尋了所站的方位,並沒有發現類似於觸發陷阱一類的陣眼。這就表明,是有人主動開啟的陣法。
當眾人就這樣慢慢地移動了大約一百米的時候,那名被稱為叫花子的大巫道:「老表,有些不對,這林子裡,為什麼會有那麼多蘆葦?」
所有的大巫頓時停下腳步,向四周望去,尤其是當他們回頭看時,發現剛才所站的地方,已經從地上長出了密密麻麻的蘆葦。
而自己現在腳下,也已經有著蘆葦在生長。
老表立刻撒出一捧藥粉,當藥粉觸碰到這些蘆葦時,立刻便燃起了熊熊火焰,將這些蘆葦燒成了灰燼。
他再掏出一條蛇,向遠處扔去。
這條蛇摔在地上,翻滾了兩圈,壓倒了不少這些新生的蘆葦,然後便不知所措地想游回來。
老表並沒有阻止,目光注視著蛇的一舉一動。
可直到這蛇安全地回到了自己身邊,也沒有出現任何不同尋常的地方。
老表將蛇收起,自己蹲下,仔細地看著這些蘆葦。
剛才被火燒出了一小片空地的地方,此時已經又開始有著少許的草尖在冒頭。老表用手試探著向其中一株草尖摸去。身上的靈力凝聚於指尖,警惕這草突然暴起傷人。
很明顯,這蘆葦便是這陣中的名堂!
指尖剛一接觸這草尖,老表便作勢欲往後退,可並未見有多大變化。他的靈力包裹著蘆葦草流動循環,十分流暢。
和這大陣中的氣息流動一樣,循環往復,生生不息,顯得十分的自然。
「會不會是探知類陣法?」叫花子問道。
陰巫對陣法研究不如里院身深入,而且常年的躲避需求促使他們更樂意鑽研於探知類的陣法。
只是他們不知道,里院雖然對此也有研究,可用的並不多。
從來都是里院去找別人的麻煩,哪有人來找里院的麻煩?
老表將手指收回,站起身來,道:「也有可能,但不可大意,如果這是一個探知類陣法的話,剛才的仙人指就顯得有些多餘了。」
可等他站起身後,不僅是他,所有的大巫都注意到了。他指尖的靈力還和那草尖保持著細若遊絲的一縷聯繫。
老表後退兩步,卻發現怎麼也扯不斷這根自己的靈力長線。
而這時眾人才發現,大家的腳底每走一步,就會扯出無數的靈力絲線!
這些靈力絲線極為隱蔽,伏在地面,被蘆葦遮住,只有行走時從後面仔細看,才能注意到。
靈力絲線有長有短,最長的似乎已經延伸到了眾人最初開始所站的地方。
老表突然叫道:「上樹,避開這些蘆葦!」
說完,縱身起跳,但只跳了約半米高,便重重地跌落了下來。
不是因為這些靈力絲線束縛了他或者說在拉扯他,而是他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凝聚於雙腳的靈力根本不足以支持他躍起如此的高度。
體內的靈力在一直被這些蘆葦吞噬!
先前一直在使用靈力外放,並未過多地察覺靈力的流逝。可現在隨著越來越多的絲線連在身上,那靈力流逝的速度,將會是一個可怕的程度!
葭草,初生的蘆葦。
葭草吐綠頭,在這寒冬臘月,顯得生機勃勃。
葭月,故此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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