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魚,這貨的出現,原本就只是一段插曲。
當時丁家兩子爭財產,在一處好地段展開了一場戰鬥,而那飛魚,則是在這好地段的河內生活,因為丁老二的胡作非為,受了不少折磨,也沾染了很多濁氣。
後來我借暗影軍之手,打壓丁老二,使得丁一銘一家得到家財,也順利的建立了同舟社的煙城分社。而這隻飛魚,則是留到了同舟社內。一邊,洗淨他自己身上的濁氣,一面,也是幫我、幫丁一銘護衛這同舟社。
而今天……
我蹲到他的屍體旁,伸手撫到了他的額上,順便也遮住了那一對泛白的眼睛。
他的額頭,那就是顆魚頭,皮肉不存,骨頭倒多,摸起來十分堅硬,又很是冰涼潮濕,像是在摸一塊海灘的石頭,加上那白色的眼睛,實在令人痛心。
而它的身體,則更是慘不忍睹。不知道對手是個怎麼樣的人物,竟是將它開膛破肚,內臟翻了一地,收屍之時,又被胡亂的塞了進去,此時肚內一塌糊塗!
「畢竟有修為在身,縱然開膛破肚,他也仍保留一口殘氣,但也正是因為這一口氣,才惹得丁少爺這樣的痛心。」
檀道長說著,伸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跟這飛魚也是共事一場,再怎樣也會有些感情,看他今日有如此命運,心中也不好受啊。
「他……到底留下了什麼?」我撫著那飛魚的腦袋,並不抬頭。
入時是我決定,死時,我卻不在場。他自打入我同舟社後,雖未立功,卻也並未有過禍事,今日身死,亦是為護我同舟社而陣亡,可惜我地仙實力,做不到起死回生!
飛魚一族,本就是上古存在的物種,能留他一隻到現在,都可以說得上是萬年不出的意外了,今天,這個意外,也終於被那天地大道給修復了……
也許,他沒有到我這裡,沒有卷進這法師的世界中,繼續留在他的河水裡,天大地大,倒能夠活命。
前一個世界留下來的生物,居然就這樣因為我、因為我們!死於非命!
檀道長看我這樣,也是嘆了口氣,左手,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粉紅色的小球。
「他在死前,說了一番話,他說自己從沒有真正的做過什麼事情,自己曾給丁少爺造成了麻煩,直到死時,也沒有幫他什麼忙,只能留下這個,也算是……可助他一臂之力了。」
「這是……」我接過那小球,攤在手心裡。
那小球大概有半個桌球那麼大,通體粉色,好似一盞小燈,閃爍著光芒。
「這是他的內丹?!」我突然反應過來,瞬間轉過頭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是。」檀道長遲疑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
「這內丹里,不但含有他的本源之力,更是有著屬於他們飛魚種族的特殊能力!正如他說的,這東西,給了丁少爺,確實是可助他一臂之力了!」
檀道長沉聲說道,看著那粉色的小球,面色凝重。
「可是……」
「可是丁一銘不願意,是,這事兒任誰,誰會願意呢?如果他真的願意,那豈不是狼心狗肺之徒了嗎!」
我站起身來,拍了一下檀道長的肩膀,轉身便走回丁一銘的身邊,看著他,伸出手,那粉紅色的內丹,以舊攤在手掌上。
「你都知道了?」丁一銘低著頭,突然看到內丹,又抬頭看了我一眼,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嗯。」我點點頭。
「你是想勸我吞下它嗎?」
「這是他的遺願。」
「可是他是我的朋友!」丁一銘說道。「他說他給我造成了麻煩,但是他也是受害者,而且並沒有真的做什麼,只是亂鬧了一通罷了,又算什麼麻煩呢?我們在同一片屋檐下這麼久,早就有了一份戰友情,這內丹便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我若吞下了這一顆內丹,豈不等於吃我朋友身上的肉嗎?!」
「這是他的遺願。」
「你……」
丁一銘看著我,嘴唇微顫,又低頭,看向那枚內丹:「你難道,就沒有心嗎?你難道,沒把他當成朋友嗎?你難道,就能把朋友的肉吃到嘴裡面去嗎?!」
「這是他的遺願。」我依舊是那句話,不帶一絲感情,說完,翻手便將那內丹,遞到了他的手裡。
「這是他的遺願,是他先要給你的,吃不吃,你自己決定吧,但是如果內丹沒有滋養,不過多少日子,就會失效,到最後,只能變成一灘灰。就像你說的,這是一塊肉,放久了,就會臭。也許……你覺得這樣,就對得起他了吧。」
我說完,沒有再多做什麼,就這樣轉身走開。
這件事,還是得他自己想清楚。
他說的也沒錯,吃兄弟的一塊肉,這得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做出來的事兒啊!
但那,畢竟也是他臨死時說的話。
開膛破肚,那是致命的傷,而他,就算如此也要硬撐著,找到一個人——也許當時他旁邊根本沒有人——還要將自己的內丹取出,交給他,說出那一番話。
我又能做什麼呢?倆人都是我朋友,也只能讓丁一銘自己去選擇吧。
我環視一圈,最終走到曾修傑面前,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你沒受傷吧。」
「沒有!」曾修傑咧嘴一笑。「東南一戰,我們遇上了慕容雷,得了他一些幫助,而且還遇到了南宮前輩!有南宮前輩開路,那藍鷹社裡全是酒囊飯袋,我們根本都出不了多少力,一路砍瓜切菜,一會兒就打完了!」
「好,沒事兒就好啊,這一次辛苦你了。」我笑著點了點頭,又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又走到了南宮羽身旁。
「先生。」那南宮羽見我走來,立刻又要行禮。
「哎,別別別,你怎麼這麼客氣了。南宮前輩,上一次我們見面,你堅持不出山,說時機未到,怎麼這一次……」
南宮羽見我有疑問,立刻說道:「上一次,確實時機未到,這一次,時機到了,我自然出山,來助你完成大事!」
「這個時機……到底是什麼?能對我說嗎?」
「自然可以,這個時機,便是你成為地仙!」南宮羽說道。
「我成為地仙?這就是世紀?!」
「是。」
「卻是為何啊?」我問。
南宮羽笑了笑,打了個稽首,對我說道:「我是封了家師之命,等待這個時機,在此以前,決不可出山,一旦時機到,則立即出山,盡全力輔佐你!聽聞他們要征討藍鷹社,自然要施以援手,也不算是貿然前來,不僅如此,我這裡,還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
南宮羽說完,伸手入懷,就要取出一物件。
而這個時候,丁一銘也走到了我身邊,低著頭,聲音低微,好像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我現在腦子亂的很,這件事我想不清,三日,三日內,這內丹應該也不會消散,到那時,我再給你答覆吧。」
「好。」我點點頭。「現在這裡亂成一團,周成那叛徒……哼!你既然回來了,那以後你就是這煙城同舟社的社長,這裡的一切,你來安排吧。」
「可是……」
丁一銘當時就想反駁,卻又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兩位師兄,為難地說道:「我這次下山,並不是回家……你有所不知,幾日前,一眾大膽妖魔竟敢圍攻龍虎山,被我等打敗,師父說龍虎山都是如此,天下更危,於是才讓我們師兄弟下山,目的是救助各地平民。我是擔心這裡會有什麼危險,才趕回這裡,但總不能一直留在這裡,如果久住,其餘地方的人怎麼辦?」
「原來是這樣……」我皺了一下眉頭,想了想,說道:「那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強留,二位,今日多謝你們前來相助,如今妖魔橫行,天下人都在等待救援,二位還請速救之。就目前的情況,我想款待謝禮也做不到了,二位見諒。」
「嗨,都說了甭客氣,小師弟,要是這兒沒事兒了,我們……走?」
「哎!」丁一銘點了點頭,伸出手,又看了一眼那掌心中的內丹,看著我說道:「我會好好考慮的。」
說完,便是將那內丹又裝入懷裡,轉身,和他兩位師兄一起離去。
「唉——拜得名門下,便無自由身啊!修傑,你不是這兒的人,對這裡不太了解,我本不應該讓你留在這兒的,但是我實在是沒什麼人可用,只能讓你當這煙城分社長了,你覺得呢?」我轉過頭,向他說道。
「呃……我確實對這兒不太熟,但是現在這個情況我也理解,就先這樣吧。」曾修傑有些為難,畢竟人生地不熟,這裡的人很多他都不認識,但這些日子,他也養出了心態,知道此事重大,只能應下。
「那就好。」我點了點頭。「來的路上,在天涯會轉換傳送門,聽那裡的人說,雲州沐家,現在也是情況危急,我馬上就要趕過去,這裡,就先交給你了。」
「好。」曾修傑答應道。
但旁邊,南宮羽卻是一急,立刻說道:「先生不忙走,我這裡還有一事等先生去做。」
「嗯?」我一愣,緊接著才想起:「啊,我記得你說要給我一樣東西,抱歉啊,剛才跟一銘說話,居然忘了。」
「先生言重,先生的事要緊,剛才見先生有事,便沒有打擾,但是這件事確實重要,將此物交給我的人說過,如果見到您,一定要立即將此物交予您!」南宮羽正色說道。
「到底是何物?」我問。
「就是它。」
南宮羽伸手亮出手中之物。那手中,握著的是一個令牌,束腰模樣,一條黃色的穗子垂下,令牌之上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卦刻滿,正當中,寫著一個字,卻是個古字。
這字別人或許不識,但我在師父那裡多讀古書,認得不少古字,這一個,乃是「茅」字!
「這是……」
南宮羽手舉令牌,一臉正色:「茅山,掌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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